秦谋缓缓闭上双眼，却似看向了远方。
“当年，我和你父亲为了这些事情也曾经热血和努力过，可惜的是，我们失败了，小叔也成了个残废，你要知道，许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想获得胜利，你得先学会忍耐。”
秦谋的话在耳边温和的响起，秦冉却沉默无言，一脸黯然。
“不过你也不要太过于失望，这次，我们还是有很大的收获的。”
秦冉抬起头，看向秦谋。
“现在，内阁那边儿的圆桌会应该已经开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能让韩家大出血一次。白陆战区的司令，应该是能换一换了，虽然可能落不在七阀之内，但只要打破了韩阀在白陆经营铁板，这些事情迟早能够解决。”
秦冉一言不发，秦谋还打算安慰，却听到秦冉摇摇头道：“我知道了，小叔，你不用说了。”
秦谋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秦冉指着案卷上的沈毅，看向了秦谋，道：“这个人能保下来吗？他是联盟的战士，不应该这样冤死。”
秦谋看着秦冉一片黯然的眼神，片刻后，点点头。
“好。”
秦冉离去，回到了露台之上，盘膝修炼，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
片刻后，她抽出那份儿文件，来来回回的翻看起来，最后的目光锁定在林山这个名字上。军部的档案不可能临时伪造，那么，这个林山是谁？
他们到底有什么关联？
档案上没有写沈毅的名字，沈毅当初告诉秦冉，他叫风摇，秦冉清楚这是一个化名，那么他的真名又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用化名？不希望自己再去找他？
他为什么要去刺杀？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他是不相信自己吗？
也是。
自己的确辜负了他的信任。
秦冉紧闭双眼，体内的元力似浪潮一般无法平息，身上的杀气更是不受控制的溢出。忽地，脸色一红，一口血吐在了案卷上。
这样的胜利，得之何益？
…………
书房内。
秦冉走了，秦谋却怔怔的看着那一堆如山般的文件发呆，忽地感觉有些冷，抱着怀里的暖炉，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蜷在了沙发上。
他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书房的门悄悄的打开，秦权看见了在沙发上蜷缩着的秦谋，愣了片刻，而后轻轻取来毛毯，盖在了他身上。
秦谋睁开了眼睛，他醒了。
“大哥？你回来了？”
“嗯。”
“事情怎么样了？”
“还好，把韩若广换下来了，换上了岐怀山。”
“岐怀山？”秦谋略一思索，道：“也好，岐家与燕阀相近，燕阀又一直中立，这个人脾气虽然暴躁了一点，不过也还担得起这个大任。”
“嗯。”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秦权打开了书房的灯，把大衣挂起，舒展了一下身体，坐在了宽大的书桌后。
“冉儿没有来？”
秦谋绻了绻身子，打了个呵欠，道：“来了，见你不在，发了顿脾气就走了，这会儿估计在生闷气呢。”
秦权脸上露出了笑意，道：“也就你能治得住她了。”
秦谋摇摇头，道：“什么时候开审？”
“明天。”
“冉儿想要保住那个小子。”
秦权沉思片刻后，道：“明白了。”
秦谋闻言，闭上了昏沉的双眼，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继续沉沉睡去。
…………
青白山。
天色有些昏沉，稀稀拉拉的下着小雨，落在山前的东台湖上引起点点涟漪，如镜的湖水这一刻似乎也有些浑浊不清。
神圣联盟的最高法院就在青白山的山腰上，离着东台湖不远，七根雄壮的白玉石柱撑起了这座雄伟的建筑，每一根都高达百米。
院前有长长的白玉石阶，不少官员正撑伞在上面走着，也有一些报纸的记者。
秦冉早已经在法院内坐着，闭着双眼，等待着开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越下越大，直到一声雷鸣响起，法官敲下了锤子，全体起立，秦冉却仍旧闭着眼睛，似神游物外一般坐着。
没人敢驱赶她，在场的没几个不知道她身份的，也没几个不清楚这场事件的真相的。
恍惚间，听到了提审二字，秦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个年轻人被带了上来。
是沈毅。
秦冉已经忍不住他来了，没人能认得出他来。
一米八的个子，蜷缩成一团，脑袋无力的垂拢着，似勉力挂在了上面一样，双眼紧闭，一只眼已经似是瞎了，红肿一片，脸上更是伤口无数，有些伤口只是刚刚去了脓水。
一条胳膊没了，伤口被人用烙铁烫住，身上的伤口更是隔着衣服也能看到，因为上面印出一条条血红的印记。
整个人暴瘦，只是半个月过去，沈毅瘦的只剩下了一副骨架，眼窝深陷，面容枯稿。
秦冉能清楚的看到，他皮肤下血管内的血液，连流动都是那么勉强。
他坐在那里，需要两名法警扶着脑袋才不至于倒地，他直到这一刻都没有清楚的意识，都没有醒过来。
秦冉紧紧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悄悄起身离去。
她害怕他醒来，看见自己。
她活了一辈子，从没像现在这样。
感觉自己见不得人。
…………
沈毅脑中一片混沌。
他似乎一直醒着，却一直没能醒来。
他不知道自己如今出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的能力，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
迷迷糊糊之际，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现以……起诉你……组织人口贩卖……通敌罪、叛国罪……”
“……无异议……结案……”
咚。
一声清脆的响声，似小木槌锤在了木头上。
沈毅被带下去，他脑中忽然有了一个意识，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躺下了，似乎能好好睡一觉了。
他沉沉的睡去。
…………
雨越下越大。
秦冉坐在车上，听着窗外雨水哗哗的响，闭着双眼，面无表情。
眼前是沈毅的那张脸，一张令人心碎的笑脸，一张毫无生气，面容枯稿的脸。
两张脸，同时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秦冉回到了卧房，就那样站在露台之上，任由雨水淋湿了全身。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杀气冲天而起，满天雨水都避让。
“覆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