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婆婆道：“那我现在就用魔法找她，我想她知道白龙肯给她戒指，一定会现身的。”

我叹了口气，忧虑说：“最好要快一点，能抓紧一秒是一秒，毕竟咱们谁也不知道白龙会不会变卦。”

“当然，当然。”钱婆婆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紫色的眼影让她的神色显得愈发诡秘。她起身，走进了书房。赫敏和小遥都一脸困惑的看着我。赫敏是单纯因为听不懂我和钱婆婆交谈用的日语，她捂着胳膊，神色略显烦躁。小遥开口正想问我，我立马探过身去捂住她的嘴，一路轻巧的脚步声响起，我忙坐回去，钱婆婆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

“我是汤婆婆。”钱婆婆却这么说，耳边那对相对她自己的脑袋来说过于小巧的黄金圆球的耳坠叮当作响，她的目光像钻子一样一寸寸钻过我的皮肤，然后咯咯笑道，“真是好久不见了，小芮。”

“钱婆婆呢？”我问她。

“她在不在这儿都不重要，你们没必要去找她，”汤婆婆看了一眼警惕的小遥，继续说，“戒指呢？”

“在白龙那里，你把神威变回来，我就带你过去找他。”

汤婆婆说：“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在唬我？”

我轻笑道：“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神威变成兔子，还怕我们吗？你拖着这事我倒无所谓，就是不知道时间一长，白龙会不会改变心意。即使他不改变心意，不知道等你那么久以后拿到戒指了，你的儿子还在不在人世上。”

汤婆婆脸色一变，紧紧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她的眉毛炸了起来，像烧糊了一般，蓝色连衣裙的领子也立起来，若不是她用巨大的头巾包住头，想必她的头发也跟着飞起来了。汤婆婆怒极反笑，甜甜道：“你说的不错，你们在我眼里不过是几只小老鼠罢了，我又何需怕你们。”

她伸手一划，在一片光晕中站在桌子上的兔子身形不断变大，他身影一闪，落到地上。在他身旁，汤婆婆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多了一个洞的心口，她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出来，身体就如同一个破袋子一样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无数的血珠儿争先恐后的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在她身下汇成一朵猩红的花。

嘀嗒嘀嗒。鲜红的血液从神威雪白的手指上低落，他笑眯眯的扭头看向赫敏：“不要用那种东西指着我哟。”但赫敏没听懂，她脸色惨白的恐惧道：“速速石化！”

“等一下，赫敏！”我叫住她，但还是晚了一步，一道绿色的光从她魔杖尖端射了出来，神威微微扭身就避开绿光，然后他的手砍在赫敏的手腕上，赫敏吃痛，松开魔杖，神威就把它夺到手里。小遥跳起来挡在赫敏身前，而一直隐身的陆生也突然出现走到神威身旁，除了我还坐在椅子上以外，屋子里的四个人都站了起来，剑拔弩张，泾渭分明，汤婆婆的尸体就是他们的楚河汉界。只是和小遥赫敏的双眼圆瞪的防备与恐惧不同，神威看起来轻松极了，他把玩着赫敏的魔杖，并且模仿赫敏刚才念出的那句咒语，但是并没有绿光从魔杖上射出来。

我摸了摸发烫的额头，试着打破僵局：“赫敏，小遥，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先坐下来，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敏怀疑的看着我：“你发誓我们坐下的时候不会被你的朋友掏出心脏来吗？”

我一笑：“如果他想杀你们，你们现在早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赫敏缓缓摇了摇头，说：“你得先让他把魔杖还给我。”

“不行，”我拒绝道，“我们已经见识了巫女的厉害，当然我是非常相信你的人品的，但是我不能确定你在听完全部故事以后是站在哪一边。”

赫敏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要我相信你，你必须先让我看见你的真诚。”

我很想提醒她现在占优势的是我们这一方，但是我没这么做，那显得太过敌意了。我舔了舔嘴唇，问小遥说：“那你呢？”

小遥耸了耸肩膀，出乎我们的意料，她坐了回去。

赫敏失望的看着她：“你疯了吗？你也站在杀人魔的这边？”

“不，”小遥说，“事实上我是中立的，只是她说的有一点是对的，如果那家伙刚才想杀你的话，在我过去之前，你早已经倒在地上了。并且你刚才一定没听懂钱、不，汤婆婆说了什么，她看起来其实是个邪恶的反派角色。”

赫敏看着我们，最后僵硬的也坐了回去。“我可不认为有什么家伙比用这种残忍手法杀人的杀人魔还要邪恶。”她嘀咕着。

我松了口气，对神威说：“神威，麻烦你把汤婆婆的头巾摘下来。”

“哐当”一声，他把汤婆婆的尸体放到我们面前的餐桌上，声音愉快地说：“现在我们要进行一场魔术秀了哟，各位观众请仔细看好了，这一刻在你们面前只有一个人，那么，”他压低声音，“魔术开始。”然后他抬手解开紧紧缠在汤婆婆头上的头巾，随着头巾的脱落，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出现在汤婆婆的后脑勺上，宛若一个人的脸庞被复制以后被人用手术刀将后脑勺割下来把脸庞安装在上面似的。前后两张脸孔都目光涣散，面色透着惨白的死灰色，痛苦凝固在上面。

“伏……伏地魔？”赫敏喃喃道。

“那是什么？我问她。

赫敏道：”我们那里的黑魔王，后来他失去了身体，附着在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的身体上，就是像这样一样，教授正面的脸是很正常的，后脑勺则被伏地魔的脸取代了。是了，我早该想到了，奇洛他也是天天用头巾裹着脑袋。”

“那你说的那个伏地魔附身以后他的脸和你那个教授的脸长的一样吗？”我问赫敏。

“不，当然不。”赫敏摇头，“这显然不是一回事。”

“这当然不是一回事。”我看着钱婆婆的尸体，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在心里想着，“我早该想到的，那些汤屋的员工们都在河底变成了怪物，白龙也变成了怪物，她们两个怎么会幸免呢？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将她们改造成了这个样子？会是那个把戒指给白龙的巫师吗？这里的丧尸也是他的杰作吗？”

我越想越愤怒，而这时小遥打断了我的思索：“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钱婆婆或者汤婆婆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说你认识白龙，他是谁？”

我想了一下，说道：“这要从很久以前将起，钱婆婆、汤婆婆本来是一对姐妹，她们和白龙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半年前她们两个开的汤屋迎来了一个陌生的巫师客人，那人将汤屋的人都带入了这个世界，并且唤醒了葬在汤屋的亡灵，其中一个亡灵就是白龙。他从前是一个河神，来到汤屋跟随汤婆婆学习魔法，因为一些事情违反了规则被她杀死了。白龙因为被那个巫师复活——”

“但是，”赫敏打断我的话，“那个巫师是谁？他是怎么复活人的？”

“用一枚戒指，就是汤婆婆和钱婆婆想办法让我去找的那枚戒指。至于巫师的身份我不清楚，”我回答道，“在那之后不久，汤婆婆的儿子失踪了，她认为她的儿子是被那个巫师偷走的，于是她们联手把白龙封印在湖底，想要偷走戒指或者逼问出孩子的下落。巫师为了不让她们靠近白龙，找来一条巨蛇看守湖底，就是咱们现在遇见的那条。而汤婆婆和钱婆婆杀不死巨蛇，就用一生只能用一次的诅咒诅咒那条蛇吃够两千个活人就会陷入永恒的深眠。那之后她们用魔法将湖泊变成了沼泽，让很多乘船渡过大盐湖的人都沉入湖底喂蛇，又想办法去诱骗别人到湖里去。”

“那我们两个本来是去后面找草药却突然被传送到湖里也是她的杰作了？”赫敏问道。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同时那个巫师还教会白龙使用一个魔法纹章的方法，他同样需要凑够很多的活人，然后可以打开一个通向外面的通道离开湖底。所以他想出了一些让那些被汤婆婆欺骗下湖的人不葬身蛇腹的办法，比如那些用来吸引螺母的发光女尸、螺母都是他们弄出来的，咱们从湖里掉进了一片原始森林里，从那一刻开始，就踏入了他创造的世界。”

“但是这听起来那个巫师大费周章却并没有得到什么东西。”小遥说，“他有找来巨蛇的能力，完全可以将钱婆婆早早除掉来破除她的封印将那个白龙救出来，但是他没有。他究竟想要得到些什么？”

“不，你们错了，”赫敏自信的说，“我想他或许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