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个文案。
她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家。
可到了楼梯口,看见走廊尽头,樊镇海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她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她恍然记起,俩人除了除夕和中秋夜,已经很少坐下来一起吃饭喝茶了,大多数时间,在公司的食堂吃饭,还遇不到。
甚至那个事情也很少做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一个月前?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那天她有个公关,赶时间,他非要,俩人很仓促,情绪极其不投入。
每天谈的事也跟日常的生活、情感有半毛钱的关系,更多的是公事。
他和她就像两架机器,不同的是生活在一起而已。
是啊,一个女人,让他感受不到生活的温情,让他感受不到快乐,感受不到激情,那于他而言,算女人么?
两口子,真正要散的时候,往往平谈如水。那些激烈的,要死要活的,往往是还有感情的。
可,她不舍得。她朝走廊那头走去。
她很后悔,她想重新来过。
她还是爱他的,可这份爱在心头,压抑着,说不出来。
突然觉得那屋的灯光那样的吸引人,她想进去看看他,看他冷不冷,饿不饿,渴不渴?
想来也是可笑,她这个妻子真是不合格,他的衣服,早已经是秘书在打理,他爱穿什么品牌的,她都已经不知道了。
这些往事在心头梳理,越想越心灰意冷。
她还有什么脸面挽留他?!
她的脚步停下,犹豫了。
可人再理智,终究是有温度的动物,她终归还是屈服于自己内心,她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他正弯着身子找什么东西,鼻梁上戴着一副老花镜。
三妹一愣,他才四十出头,这就花眼了?
他见她,也是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腰来,摘下老花镜。
他穿着蓝衬衣,领口敞着,黑色的背心,桌上放着几本书,眼前有个烟灰缸,烟灰缸里是大把大把的烟蒂。
他以前可最讨厌人抽烟,什么时候,他已经变成老烟枪了?
“你来了?”
“嗯!”
四目相对,三妹的脑袋竟然空了。他就那么站着,生冷而疏远。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孩子们和这个公司,你有什么打算?”
他放下手中的书,面无表情,很轻松地回了三个字,“听你的!”
三妹感觉心在滴血,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她觉得好累,一开口,声音嘶哑,无气无力,“行,你早点休息!”
她扭头就走,慌忙,局促,更像是逃跑。
出门的时候,风吹来,她感觉自己的脸被风吹的生疼,一抹,竟是泪遇冷成冰。
他看着她离开,继续手里的工作,他弯腰继续翻这翻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机械地翻找,却早已忘了要找的是什么?!
他把手里的书一扔,倒在椅背上,头痛欲裂。
他的头痛病又重了。
他急忙拿出往日用的镇痛药,找不着水,干咽下,又急急点了支烟,这才舒服了许多。
他靠在椅背上,脸对着天花板,大口猛嘬烟,脑门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