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的脸庞渐渐变得认真而沉静起来。
他现在真的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家伙,可能有一天要问他: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到哪里去?……这样高深而又无法解释的问题,到那个时候,他恐怕比现在还要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要做一个拾婴人?”
这句话不是秉说的,也不是其他看热闹的人说的,也不是他自己说的。他隐约记得,一个雾蒙蒙的早晨,一个极其幼小的男童问他,“你为什么要做拾婴人?”
他当时是这样回答的,“我想看看生命……最初的样子。”这是他最初大部分的想法,至于做拾婴人的命,他想逃也逃不掉,即使他压根就没想过逃。
后来,他因为救那个他认为的,极为纯洁无瑕的杰作而跌落树梢,改了名字,自然也就脱离了那种命运——他不再是拾婴人,而是一名谍客,效忠于上帝和清。
身份变了,初衷自然也变了。
但是,他呢?
一个人的初衷,也许就能决定这个人怎样才算好好活着。
初衷,其实就是你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你要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
“我不知道。”秉摇摇头。
葡的气息似乎有些凝重,“我更不知道了。”
秉看上去很认真,但他却问了一个让葡觉得云里雾里的问题,“他是谁?”
“谁?……”葡一皱眉,猜想秉可能是在这里遇见了谁。
“就是……嗯。”话到嘴边,秉却想不起来,或者说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
“嗯?”葡在向秉询问:“嗯”是谁?
“嗯。”秉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葡,他也没有明白葡的意思,用充满疑惑的语气“嗯”了一声。
“啊?”葡不明白秉在想什么。
“我想走。”秉突然说。他终止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
“去哪?”葡问他。
“我想知道我是谁。”秉说道,“我想找到我的朋友。”
葡不会管秉想要干什么,他只是问他要去哪。见秉给了他一个含糊的答案,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糊弄过去,便追问他究竟去哪,可是秉只是把自己的答案重复了一遍。
“给我一个地名。”
“地名是什么?”
“……”
葡用了很长时间才给秉讲清楚地名是什么这种事情。
“我不知道。”秉说的理所当然。
葡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微微挑了挑眉,“我给你花了这么长时间告诉你什么是地名,我现在问你,你要去哪个地方……你居然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好吧。”葡叨念着,“一问三不知啊……那你就是……打算‘瞎猫碰上死耗子’?”
“什么意思?”秉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出去瞎闯。”葡觉得也没有必要绕弯了。
“对啊。”
“为什么?”
秉真的很讨厌别人问他这么多“为什么?”、“你是谁?”、“你要去哪?”这种问题了,但是他似乎只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似乎那样才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