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凤仪公主带着心铭来串门子。
刚进院子,便远远的看见太子胤礽在跟王凌宵说话。
似乎刚遇到,王凌宵才给太子胤礽行了礼,胤礽伸手想要去扶,王凌宵却灵巧的躲了开去,胤礽尴尬的将缩回去。
“昨日我做了个梦。”胤礽将手背到身后。
“昨日,我也做了个梦,梦见满天的繁花一夜之间被烧成灰烬。”凤仪公主远远的便扯着嗓子接道。
王凌宵与胤礽同时看到凤仪公主,王凌宵像看到救星,昨日为凤仪连夜入宫诊断,哪知到后面自己却晕倒了,为了不让人发现,王凌宵只好先回来,也幸好,今日一早凤仪便醒了过来,太医们都松了口气。
“昨日,我们两个公主和三个皇子先后晕倒,也确实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难怪皇上要大发雷庭,而太医们都一个一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王凌宵直视着胤礽,只是有时候眼神有些躲闪。
昨日,她的梦境现在依然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她相信一切,却不知道她与哥哥前世的关系,如今太子哥哥却不知道今世他们的兄妹关系,王凌宵真的很怕他被前世的情缘缠绕误导,错把亲情当爱情。
胤礽盯着王凌宵,见她秀眉紧锁,却越来越不明白她,他以为平日里王凌宵对他的关心与照顾都缘自于倾心的爱慕,她内敛羞涩他知道,所以本想由这次梦境说破两人之间的情意,可她对此却频频躲避及拒绝。
胤祉和胤禛也一同前来。
他们刚走近来,便听到他们说的话。
“昨日我和四弟也梦见我们在天上宫殿见了面,似乎那天帝对你们三个比较感兴趣。”胤祉一副大人的样子,微笑着看着胤礽,又看看低着头的王凌宵和两眼若大问号的凤仪公主。“似乎你们的梦境与我俩有些不同?”
胤礽黑着脸,看了两人一眼,又瞥了眼凤仪公主,余光中,远远的看到慧仪带着丫头前来,便沉声道:“你们跟我来。”说罢,便转身向客房走去。
正好碰到前来的慧仪,“相公。”
慧仪看到胤礽突然转身向她的方向走来,还以为来找她,正笑颜如花的站在原地等待时,哪知道胤礽竟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了,再看跟着他一道前来的竟都是他的兄弟姐妹,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发生了呢。
于是唤道。
哪知胤礽点点头算是答应,然后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了。
慧仪看着众人走过去,转身看着他们走入客房,当场呆怔在那里。
“夫人?”娟绣唤道。
慧仪醒过神来,“跟我来。”于是便径直走向厨房。
胤祉坐在椅子上,转头看着胤禛。
哪知胤禛喝了茶,放下杯子,说:“我还小,额娘说哥哥姐姐们的事情不要让我问太多。”
胤礽坐在会客位,慧仪正巧这个时候来送糕点,她的丫头端了五盘不同的糕点,分别放在五个弟妹面前,自己拿了一盘胤礽最喜欢吃的玫瑰花糕放在胤礽面前。
胤礽看着慧仪,不自觉的看向王凌宵旁边桌上的糕点,竟然是绿豆糕。
“自从凌宵妹妹来太子府,曾亲自下厨做过玫瑰花糕,我见你喜欢,特地学了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慧仪拿了块花糕到胤礽面前。
胤礽盯着王凌宵,王凌宵一直低垂着眼帘,正襟危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凤仪倒是大方,拿了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然后放下,又看了眼那绿豆糕,拿起来尝了一口,然后点点头:“没想到嫂嫂的手艺大有长进啊,只是下次不要做桂花糕了,我不喜欢吃,我喜欢吃…”凤仪瞟了眼对面胤禛的糕点,只见白白的,水嫩水嫩的,就像一块白豆腐,但又比豆腐润滑,不会散成块。
“那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又不似我们的那样干。”
胤禛一听,让丫头端了盘子给凤仪公主。
“额娘经常做给我吃的,这是百合糕,就算不放糖,也有一股清甜,嫂嫂知道我喜欢吃,所以便做了。”
胤礽接过慧仪手上的玫瑰花糕,看着慧仪的眼神也不由的满含情谊,慧仪自是高兴,也睨了眼王凌宵,“四弟年纪最小,你母亲德妃又十分照顾我,你和胤礽来往的最密切,所以就特别记住了。”
胤祉一听,拿了块面前的桂花糕点,看向凤仪:“我说我和凤仪姐姐的糕点怎么都一样呢,原来都是宫里常用的糕点,可这也并不代表这是我们的喜好啊,慧仪嫂嫂可是偏心了哦?”
慧仪一听,赶紧问:“那三弟喜欢吃什么?我记下,下次来做给你吃便是。”
胤祉又看了眼王凌宵,王凌宵见到,毕竟是荣妃的儿子,必是不同些,于是便说:“弟弟有何想吃的,下次姐姐到宫里带给你些,也可让嫂嫂做给你吃。”
胤祉听罢,脸微微有些红:“我喜欢吃姐姐亲手做的玫瑰花糕。”
王凌宵听了,很大方的说:“那有何难,走的时候我做些你带走就是,顺便带些给额娘。”
胤祉这才想起,上次为了联姻的事,王凌宵被封为固伦公主,现已是他嫡亲的姐姐,但没有嫁,皇阿玛也知道这件事,那么也就是说嫡亲的姐姐是那位代王凌宵嫁入蒙古的姐姐,并不是她喽。
想到这里,于是便爽快答应,一边心里又有了主意。
王凌宵奇怪的看着一边傻笑的胤祉,不禁有点不好的预感,听说这弟弟仗着自己博学多才,鬼主意最多,更何况又常不与人商量,最喜欢先斩后奏。
见状,胤禛便示意丫头每人分发一块百合糕,“其实这百合糕也适合大家吃,甜而不腻,又无需靠茶下咽,除了百合糕,还有栗子糕,红薯糕…”
本来是胤礽组织的睡梦事件说明大会到最后却变成了胤禛个人的糕点介绍演讲大会了,不愧是从小腻在额娘怀里的,不光形象声音有些女性化,竟连谈论的话题也那么女人。
在场的六个中也说慧仪跟他聊的最多。
茶过三杯,凤仪公主便带着心铭起身告辞了。
“我得去看看齐霖哥哥,要不然又要生疏了。”
齐王府。
凤仪公主第一次踏进齐王府。
“凤仪公主驾到。”
齐王府的家丁通报的时候齐王爷夫妇吓了一跳,赶紧出来迎接。
“伯父伯母,齐霖哥哥在家吗?”凤仪问。
齐王爷:“在在,里屋请。”齐王和齐王妃领着到凤仪前厅喝茶,然后又派人去请齐霖。
凤仪看着齐家的会客厅,特别看到房顶上的人工手绘,绘的虽是层叠山峦,却看得清手法娴熟,笔触用力得当,看得出是出自名家之手。再加上全屋都是富丽堂皇的全红木家居,精致昂贵,整个客厅看起来气派华丽。
“好气派。”凤仪禁不住的称赞,“这要比我的凤凰殿,比太子哥哥的太子府可好了许多。就连皇阿玛的寝居也没这等派头啊。”
齐王爷夫妇一听,赶紧跪下。
“公主折煞老臣了,这些都是当年太祖皇上赏给老臣的,这画是臣的一个挚友见房顶凹进一个圆坑,又不知如何迷补,这才给新手绘制的画。”
“太祖皇上。”凤仪一听,喃喃自语,“那是爷爷。”想起来齐王爷确实是爷爷最赏识的将臣,赏个名贵桌椅的倒是也不足为奇,想到这,凤仪便转身,对跪在地上的齐王爷夫妇道:“二老请起吧,其实我也是随便说说。”
凤仪坐在椅子上,看到齐王爷夫妇还站在旁边,便问:“齐家哥哥们可都回来了?”
齐王爷小心翼翼的回道:“前日布鲁谷内蒙叛乱,齐飞和齐云连都被调去那边,就连大皇子都去了那边,倒是齐霖尚在家中。”
凤仪放下茶杯,听说内蒙叛乱,不由惊道:“不是联姻了吗?怎么会发生叛乱?”
齐王爷说:“联姻是联姻,只是这新娘并不是当初议定的那个。”
凤仪装作不知,不怒倒是反问:“怎么?嫁去的那个是丑八怪不入蒙古王爷的法眼?还是天生蠢钝?王爷嫌弃?”
齐王爷有些为难,但还是毕恭毕敬:“那女子倒是清丽脱俗,不似俗物,看上去倒也聪明伶俪,王爷很是喜欢。只是…”齐王爷停顿了下,看着凤仪说:“只是蒙古当初求亲的是嫡亲的公主,本来皇上是要凤仪公主您嫁的,哪知道您已和小儿情投意合,便举荐了他的长女固伦公主,本来是受其疼爱的义女王凌宵,当成嫡亲公主也没什么,当初也先给了蒙古王爷画像,可是嫁去的却是另外一位,虽然蒙古王爷很是喜欢,可是这位固伦公主性子叼钻,武功高强,蒙古王爷一时无法降伏,竟被她逃走了,蒙古三千精兵都追不上,你说蒙古不找大清找谁?”
凤仪公主听后,一时没忍住,不禁用手帕掩面,谁知齐霖倒是来的凑巧。
“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妄论朝政?”
凤仪公主抬头,看到齐霖站在面前,不禁起身,快步走到齐霖身边。
齐王爷夫妇见状,便悄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儿子公主。
而同时,就在凤仪公主出太子府的时候。
太子胤礽被朴公公召进宫里。
十分钟后,一顶轿子又停在太子府前,王凌宵出来,上了车轿,急急往宫里赶。
齐府。
“现在恐怕太子正被急召回宫,连王凌宵都不能幸免。”齐霖理智的分析事态的严重性。
凤仪公主皱眉,才知道自己为了排除异己,闖下了什么祸端。
“现在那位蒙古的固伦格格在哪里?”
齐霖转身看向凤仪,“这倒是要问你啊。”他走过去抓住凤仪的肩膀,提议联姻人的名字可是他爹,如今他的两位哥哥还有他齐家性命可都在她手中捏着呢,“不是你找的替身吗?”
“我…”他的十指都要陷进她肉里了,她有些痛,说不出话来。“我只知道她是王凌宵的侍女。”
齐霖摇着她的身子:“事到如今你还骗我?一个侍女会武功,而且还不是三脚猫的功夫?”
凤仪有些晕,她挣脱他的手掌,大吼:“我不知道,你这么逼我干什么?你不是喜欢王凌宵吗?把她留下来不是你也有参与吗,现在找我的事情。”
齐霖一听,抓住她的手,“走,跟我去皇上那里请罪。”
凤仪公主一听,便甩开他,哪里知道用了全身力气也甩不开,“我不去,被阿玛知道了会脱了我一层皮的。”
齐霖才不要听她的,拉着她的手直接让下人备轿,然后将她甩进轿子里,自己则骑了马走在前面,而心铭深知事态的严重性,不敢多说一句话的跟在他的身后。
皇宫。
亁清宫。
康熙背着双手来回的走着,身边站着胤礽,凤仪,齐霖,王凌宵。
“你说说你们四个,都干了什么事情?这是闹着玩的吗?新娘跑了,跑了知道吗?现在我的边关在打仗呢,就是为了你们所擅自更换的那个固伦公主。”
四个人低着头,一个两个不说话。
康熙更加气,走到案桌前一个惊堂木吓得四人齐齐看向他。
“你说这件事情怎么办?”
倒是齐霖还算理智,“回皇上,唯今之际,只能把原本的固伦公主送过去,弥补大错。”
康熙叹了口气,倒还算是句人话。
指着齐霖对胤礽说:“你看看人家齐霖,多懂规矩,顾大局,身为臣子和儿子,难道你就不能像他一样吗?竟然跟着凤仪这丫头瞎胡闹。”
胤礽低头:“儿子不敢,以为凤仪与凌宵情同姐妹,不舍得她嫁得那么远,所以才允许凌宵的提议,让她的侍女代嫁,怎知…”
康熙的火又从心底袭上来,拿起桌子上的奏折说:“为了这个假公主,蒙古要求大清除了要把真的给送过来之外,还要求加一个城池,你看看,这都是你,太子做的好事。”奏折“啪”的一下被丢到桌上,康熙对胤礽怒目相视。
王凌宵“扑通”一声跪下。
“皇上,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可以弥补一切,凌宵愿意嫁往蒙古,请您放过太子。”
康熙转向王凌宵,“你是说,我要白白为你付出一个城池作为陪嫁?”
王凌宵:“女儿不敢。”
康熙:“女儿?你还真是我的好女儿啊,我还以为你直接想成为我的儿媳呢。”
王凌宵:“女儿以为,这城池你不付出也罢。”
康熙:“怎么说?”
王凌宵咽了咽口水:“之前的固伦公主不管她是不是我的侍女,但毕竟是做我大清的花轿嫁到蒙古的,您只要咬定要他们将人交出来,如果他们交不出您就可以不用给他们城池,甚至连真正的固伦公主都不必嫁。”
康熙听后,仰着头垂着眼,对王凌宵说:“说到底你还是不想嫁?”
王凌宵:“女儿愿意亲自去蒙古为您办妥这件事情,请皇上成全。”
康熙听罢,皱眉,看了眼胤礽,又对王凌宵说:“也罢,明日要齐霖送你过去。但是…”他转向胤礽,“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事负责,胤礽,你是太子,大清未来的皇上,竟然拿国家大事当儿戏,跟着凤仪公主胡闹,从今日起收回你的太子府,撤回你的太子头衔,带着你的妻子搬到漱芳斋东院来。”
胤礽:“谢阿玛开恩。”
晚上。
王凌宵对着红烛看着身上的嫁衣。
娇俏容颜有些憔悴。
这大清保守的格格嫁衣让她觉得闖得慌。
“凌儿。”她唤着。
凌儿从外面进来。
“小姐。”
“之前蒙古不是送一件大红色的蒙古贵族衣服和鞋子吗?你去把它拿来。”
“小姐,你要那个干什么?”凌儿不解的问。
王凌宵说:“毕竟我是出使蒙古解决事情,并不是一定嫁过去,让我穿这嫁衣的话不如穿他们本土的衣服。”
凌儿:“可是小姐…这…”
王凌宵不耐的说:“好了,我大不了盖上盖头好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会解决的了的,再说了太子哥哥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难道蒙古将一个大活人弄丢了就不用陪了吗?”
凌儿无话,只好乖乖的走到柜子前将那套衣服拿出来放在王凌宵面前。
王凌宵看着眼前红色,腰身却绣着凤凰的衣服,还有同颜色的裤子,和靴子,拿起它,王凌宵便去了屏风后面。
王凌宵再次出来的时候,凌儿眼睛都直了,“这…不就是中国的骑马装吗?”不,不,应该比骑马装更像是平常穿的衣服些,毕竟这衣服是长的,只是扎了腰带而己,而且那腰带看起来华贵而漂亮,“真漂亮,小姐,你等着,我去请环儿,叫她为您梳那个什么星辰凤凰尾的发型。”
梳妆完毕,镜里的王凌宵像变了个人似的,活脱脱的一个蒙古女孩。
凌儿将一件红色的绣着金色凤凰的披风放到桌子上。
“小姐,明儿卯时您才离开,现在可以休息会了。”说着,凌儿眼里含着泪水。
王凌宵听话的点点头,看到凌儿眼里的泪时,便伸手试去她腮边的泪。
“凌儿,听话,好好的在宫里呆着,差不多一个月时间,我还是会回来的。”
凌儿点点头。
与环儿一起扶王凌宵上床休息。
王凌宵和衣睡下,闭上眼睛。
第二天卯时。
王凌宵由凌儿和环儿搀扶着到漱芳斋宫外,坐上轿子。
凌儿将王凌宵外面的披风拉紧一些。
轿子压下,王凌宵钻进轿子里。
齐霖早已骑着马等在皇宫外面。
身边停着八台大红花轿。
看着那四人小红轿远远的过来了。
齐霖一伸手,便有么么走过来,走到那小红轿前面,掀开轿帘。
王凌宵下轿,么么牵着让她上了八人大轿。
“荣宪格格还好吗?”齐霖骑在马上,在王凌宵上轿前到他身边问候。
王凌宵点点头,便上了轿。
齐霖到轿前,一声喝:“起轿。”
保护在轿前的是八个皇上最亲近的皇家侍卫。
王凌宵从袖中取出笛子。
这是彩衣的笛子,倒不是王凌宵多么怀念彩衣姐姐,只是觉得这笛子跟她跟久了,倒是有几分感情。而且快要离开大清了,既然没有亲人为她送行,再怎么样让她的那些蝴蝶朋友们出来为她送送行总是可以的吧。
她掀开轿帘。
轿子已经离开了北京城。
她将笛子放到唇边。
好听的笛音传出,齐霖转过头,看着轿子,忽然觉得,笛音中自有一股悲伤的感情,更加认为王凌宵不属于蒙古,她属于大清,她是大清的格格,自然要嫁于大清的阿哥王爷。
后面,一群蝴蝶翩翩飞来,围绕着轿子,随着轿子翩翩起舞。
齐霖看得呆了,众人也都觉得惊奇。
跟在身边的么么跑到齐霖的马前,说:“我们这格格啊必是蝴蝶仙子转世,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蝴蝶?”
齐霖听后,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是五味杂陈。
他在想如果现在带她私逃,他会不会同意。可是…理智上来说,他和她是不可能的,只是为了逃避和亲…她会不会肯,放弃她的家人…
想到凤仪公主,又想到家人,齐霖还是抑制住了心中的罪恶想法,胤礽说过,你若真爱她,就请为她,为她的家人想想,你不想以后她背负着逃犯的罪名,置她的家人生死而不顾吧。
正在齐霖百般犹豫的当口。
一帮黑色的神秘人凭空而出。
扬着刀直向轿子。
齐霖见状,拔出手中的剑,凌空而起。
而轿边的侍卫们也早已和黑衣人打成一团。
…
笛音停止。
王凌宵打开轿帘。
一把刀刺过来。
王凌宵将头一偏,刀尖挑起喜帕。
娇好的面容显现。
刺客见状,又是一刺,这次,连着胳膊整个都刺到了轿子里,王凌宵同时两手伸展,飞出轿外,轿顶凭空被她顶起,她停于半空之中,刺客见状,两三个奋勇飞起。
王凌宵不慌不忙,笛子放在嘴边,一阵急促的笛声吹起,而那些蝴蝶从最终的悠闲飞舞变成一个个会战斗的战士,三三两两的将刺客围住,直到刺客被自己的幻觉累的而掉在地上。
皇宫。
亁清宫。
康熙正在寝宫休息。
“荣妃到。”太监扯着嗓喊。
康熙并不起来,仍躺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荣妃两手放于右侧,行了礼。
康熙说:“如果是为了太子讲情,就大可不必了。”
“皇上,我知道这次太子犯的事很大,竟然牵扯到了两国讲和。”荣妃一手掏出帕子,一边走向康熙,两手替他捏着肩。“本来我是很少管国事的,这是你知道的,但这次是关乎你儿子的事情。”
康熙睁开眼睛,半坐起身子。
荣妃继续为他捏肩,“昨天,凌宵拿着三根荆条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她,她说得声泪俱下,我以为她是为了自己,哪知道说了半天,她才说她是为了太子,她是真的把太子当成亲哥哥,把皇上当成亲阿玛,她是真的想要去解决问题的。她说那个侍女本是爱慕太子的女孩子,她虽出自于江湖,却深深懂得做人的道理,她这次代她嫁于蒙古,完全出于自愿,若不是蒙古王爷有什么不良嗜好,她怎么使出她的江湖本领而逃走?虽然她只是一介草民,但怎么样都是一条生命,我们不可以为了重视蒙古的生命而忽略了我大清人民的生命啊,万一这件事传出去,大清人民还怎样拥护皇上,维护太子?到时只怕内乱啊。”
康熙两手交握放于肚子上,仔细听着。
“王凌宵这些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所以我就要看看她这次怎样解决,如果她把事情完完美美的解决了,让她堂堂正正的呆在皇宫也未尝不可,如果真的处理不当,那让她嫁给蒙古王爷,平息战事,也算她为大清为太子也为我做了一件好事吧。”
荣妃轻叹了口气:“王凌宵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子,她深知自己的命运和使命,所以就算是大使,穿着蒙古所送的贵族普通服装,却盖了盖头,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有做新娘的准备。她说,皇宫里没有她可以,但如果没有太子胤礽的话,谁又要帮皇阿玛处理国事,分担朝政呢?”
荣妃这一推心置腹的话,让康熙深深感动,只是…胤礽这孩子还太小,做事总觉得不如胤禔稳妥。于是便叹了口气:“这件事还得重长计义啊,昨天皇后也说过这事,但被我一口拒绝,倒是娴妃只是说凤仪太小,不懂事,如果她出了什么坏主意连累了太子哥哥的话娴妃愿意一力承担,这不,从昨晚开始跪到刚刚才走。”
太监这时在门外喊。
“皇上,惠妃娘娘到。”
康熙看了眼荣妃,荣妃直起腰。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臣妾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之太子要不要真的废掉,皇上自己拿主意就成。臣妾告退。”说着,荣妃扬起手帕到身后。
出门的时候正好与惠妃碰到,两人相互打过招呼,便各自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哟,惠妃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
惠妃一下跪了下来,“皇上。”
康熙慌忙下床,扶起惠妃:“惠妃这是何意?怎么冷不丁的行此大礼?”康熙一掀后面衣服,坐在椅子上,见惠妃还站着,伸出两指在桌上敲敲桌面,示意惠妃坐下说话。
惠妃走到康熙面前,一脚踩在脚踏上,然后转身坐下。
“惠妃啊,最近可是很少见你,今天来也是为了胤礽的事?”
被康熙这么一问,惠妃倒是回过神来,“哦,今天来我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说跟太子有关吧也有点关系,说无关吧也无关。”
康熙倒上茶,端到惠妃面前:“你说,到底什么事?”
惠妃低头想着,最后还是对康熙说:“你看,胤礽因为是太子,十五岁成了亲,便分了府邸,我们这些妃子和其他皇子都不敢说什么,只是这胤禔也大了,今年就十九了,他为皇上收覆准葛尔,带兵打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看这听说和蒙古联姻,马上又从准葛尔跑去布鲁谷去,您说除了他这么任劳任怨还有谁这么为皇上?所以我想皇上…”惠妃看着康熙,“皇上是不是考虑给胤禔分封府邸啊?”
康熙点点头,一手拿着茶杯,望着天花板,“我倒是明白了,惠妃这是看太子府刚空出来,准备为其另寻主人呐?”
惠妃陪着笑,“臣妾是在想啊,胤禔可是您最爱的皇子,而且也到了适婚年龄,您给他府邸也不用另外建了,反正也是现成的,而且听说胤禔在边关也是物色了一个好女子,那可不比慧仪差,琴棋书画样样通,诗书五经不在话下,人也长得周正,你说胤禔能不着急?”
康熙一听,倒是眉眼全是笑意:“是吗?胤禔这小子这是可以啊,有我当年之勇。”说着,低头思虑再三,终于还是抬起头,对惠妃说:“行,就依之言,封胤禔为贝勒,就将太子府赐予他,改名为贝勒府,等太子这件事一了,就马上召胤禔回宫成亲。”
惠妃喜上眉稍,忙下来跪在康熙面前行礼扣谢。
王凌宵捂着胸口,因为对付那些黑衣人而使用了太多内力,如今她可谓是已经毫无抵抗之力,还好有宫庭侍卫在她身边抵挡,她可以坐在轿前休息。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些黑衣人竟然有人会法术,而且法力算是高强,如果她没有受伤还没什么,只是她现在已经身虚力竭,怎样助他们一臂之力,说不定连自己性命都不保,难道这一劫真的过不去?
她看到齐霖及其侍卫们被其中一个看似是领头的侍卫使出的妖术缠绕其身,没有抵抗之力,那是干着急,正在他们被那黑衣人结果的当口,一个剑光从天空而下,以她为中心,划了个半狐,剑光所到之处,黑衣人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那剑气正义凌然,气势十足,除了昆仑弟子,谁还能有如此高超剑术,而昆仑弟子当中,除了师兄白面书生欧阳仁,还有谁会第一时间赶来相救。
想着,王凌宵站起身,转过身,果然在半空中看到熟悉的师兄。
一定是师父算到她有此一劫,特让师兄前来相助。
正在王凌宵高兴之际,白面书生已落于她面前。
“师兄。”王凌宵才刚唤道,那白面书生便飞下来,几乎未作停留的,搂着她的腰飞上天去。
王凌宵醒来的时候,才知道那刀有毒,而她在刚被师兄救下的时候便昏迷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欧阳仁正在给她清理伤口。
王凌宵坐起来,看到自己肩膀上那解开的衣服,赶紧将它拉紧,然后坐起身。
欧阳仁刚好已经清理完毕,但伤口上还未敷药,他霸道的按住她的另一侧肩,迫使她老实的躺在床上,然后掀开她的衣服,拿出一个小瓶子,白色的药沫随着手的抖动落在她的伤口上,王凌宵皱着眉头,欧阳仁看了她一眼,将衣服盖上。
“你打算怎么办?回昆仑还是…”欧阳仁倒了杯水给她。
王凌宵坚定的说,“我还是去蒙古,这件事关系到九尾狐族公主的事情,关系着人类存亡的大事。”
欧阳仁想了下,“好,我不阻止你,但我也不会陪你太长时间,现在昆仑各派正在养精蓄锐,随时准备与天界联合对抗准备进犯的魔军。”
王凌宵点点头,“嗯,没关系,过两天你就回去吧,等我伤好了,我自会与齐霖他们会合。”
第二天,等到王凌宵醒来的时候,欧阳仁师兄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有急事,先回去昆仑了。”
王凌宵烧了字条,来到窗前,打开窗子,一股新鲜空气迎面扑来,王凌宵深深呼吸,外面万里睛空,艳阳高照,而她却躲在屋子里,实在有点闷。
她抓起桌子上的笛子,向屋外走去。
下到楼下,却被店小二拦住。
“唉,小姐小姐,您要去哪?”
王凌宵有些惊讶,“那面太闷了,我想去透透气。”
店小二说:“不行,送您来的相公说了,如果您觉得闷,上面有天台,您可以去那里,一样也可以看到外面,吹到风,还可以看到更远呢。”
王凌宵想了下,便点头转身回了。
根据店小二所讲,王凌宵上到天台。
发现上面虽小,但也可以站十个人,更何况还可以看到全城的风景,不过除了房子就是空地,也似乎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倒是比屋里空气新鲜,至少不似屋内那样阴冷。
她拿起笛子,第一个笛孔放在唇边,两手指按在孔位上,有节奏的松放,幽扬的音乐声响起,由近至远,而惭惭的,一只蝴蝶飞了过来,停在笛子上,然后,又有一只蝴蝶飞了过来,停在她的衣袖上,远道而来的蝴蝶越来越多,直到一群蝴蝶飞过来的时候,它们排成队,又变成圈,在她面前跳着舞,一会围绕着她的腰,一会儿又从下至上排成龙形飞舞着…
齐霖带着七八个侍卫走到店里,问小二有没有房间,本来还在听笛音的小二,看到齐霖便回过神来,专心工作。
“这是谁在吹笛子,真好听。”齐霖故意问,事实上他和侍卫们就是被这笛音吸引来的,十有八九就是王凌宵。
店小二:“哦,你说的是那位昨天才住进来的姑娘啊,她啊,漂亮的很,现在正在天台。”
齐霖交了银子,跟店小二上了二楼。
“兄弟,你们先回房间休息,我去去就来。”齐霖拍了一下走在他前面的一个侍卫的肩,说。
侍卫点点头,“好。”
然后齐霖上到天台,发现站在面前的正是王凌宵,齐霖远远的看着她的侧脸,笛音戈然而止,她转过头,看着齐霖。
王凌宵两手拿着笛子,眯眸看着站在面前的齐霖,他真的被她吸引来了,就像蝴蝶一样,他凭着笛音找到了她。
齐霖慢慢的走向她,她看着他,等着他走近。
等他走得近些了,她才觉得他是真实的,真的让她有些开心,有些高兴,心里开心了,高兴了,随之嘴角也溢满了笑容,其实她真的很怕,很怕她找不到他,这样她必须自己去蒙古,她不知道路,会遇到很多麻烦,她怕会遇到之前那样的法术高手,也怕遇到骗子。
可是现在,她不用再怕了,因为有他在。
“还以为你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呢?”齐霖见到她,也松了口气,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王凌宵忍不住想要戏弄下他,她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底下的万千风景。
“如果我真的凭空消失了,你应该怎么办?回宫还是去蒙古?”
齐霖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
王凌宵见他不答,不由的吸吸鼻子。
“因为曾经也有人这样问我。”她说,她摸着笛子,低着头,“之前是我的师兄救了我,没有跟你们打招呼他就私自带我来这,对不起。”
齐霖微笑着摇摇头,“没事,事实上他也帮我们打走了那帮黑衣人,如果不是他我们都得死。”
王凌宵:“有没有看他们是谁?”
齐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我看了几个死掉的,他们都变成了各种动物,一些儿狼,狗,还有狐之类的。”
王凌宵吃了一惊,脸色微变:“难道是魔界中人?”
齐霖不懂:“魔界?”
王凌宵点头,“可能你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世界总共有三界,仙魔人三界,分虽是天界,魔界,人界。天界以玉帝为首,魔界是魔君麒神,人间则是皇上,人间有修仙之人是因为我们这些修仙之人是守护人界不被魔界侵犯,以昆仑为首。”
齐霖说:“我以前听戏文里说过,不是说这仙有仙道,魔有魔道,怎么现在它们会进犯人界?”
王凌宵面色凝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天界的花神圃也被魔界一把火给烧了。”
齐霖:“看来这一次,我们不光面对是人间本身的战争,还有魔界的进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