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今之计,我们恐怕也只能派人暗中保护云天了。”津围叹了口气。
王凌宵听罢,在看不到凤仪与齐霖的身影后,默然消失。
津围看着她摇摇头,叹道:“孽缘,放不下便成毒,怎么不知道你与龙非根本就不可能渡劫成功,龙非根本就不是天帝的血脉。”
昆仑之颠。
王凌宵在房中弹着琴,琴声之中透着哀伤。
房外。
一个倩影显现,一身绿色纱衣衬得皮肤白皙。
房中,琴声戈然而止。
“既然来了,不准备进来喝杯茶吗?”
玉狐翠听到王凌宵的声音,本已转过来的身体又转回去,她走向房门,门自动开启。
王凌宵已坐在桌前,桌上摆着茶几。
玉狐翠走到她对面坐下,俏丽的容颜依然未老半分。
王凌宵为她和自己倒了杯茶,玉狐翠拿起茶杯,清新的玫瑰花香袭上鼻尖,喝一口,顿时神清气爽许多。
“你这里永远都只是有茶,不像云顶山,还有桃花酒,不高兴了,整坛整坛的灌进嘴里,可以睡个几天几夜,醒来后,人间便是新的一世了,我们的烦恼也就消了。”玉狐翠放下酒杯,说。
王凌宵道:“我以为你并无烦恼,让天帝赐你云顶山,将你仙籍归册时也不见你反对,还以为你早已放下尘世,归入仙门。”
玉狐翠说:“或许在远古时期,我的祖先真是欠了你的,注定我九尾狐天族要生生世世都为你办事。”
王凌宵放下茶杯,看着玉狐翠,“真把自己当狐了?让你统领九尾狐天族,重振九尾狐天族声威,是看在你本身是人,有人的理智与忠心,别真不把自己当人看。”
玉狐翠掩嘴而笑,忽尔又重现阴云。
王凌宵问:“怎么了,难道人界你还有放不下的人?”
玉狐翠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道:“我以为我真的是狐,可是既使是狐也有人的感情吧,他们不会抛下自己的骨血,可是我却为了自己,让自己的儿子独在在人间受苦。”
王凌宵看着她的身影:“就算你不舍又如何?在人间你不能超过100岁,况且那个时候昆仑在大肆清理人间,而妖精们在人界乱窜,怕你受影响,才提早召你回来,帮天界帮昆仑对付婧凌,才是你的责任。”
玉狐翠转身,问道:“那你为何不放弃云天,要知道金龙星落,天界天位变动,三界随时会发生异动,你总沉浸在与龙非的前世姻缘之中,有何用?”
王凌宵流下眼泪,想到自成人后她的一切就可能都是天帝的一手操控之中而发生的,就觉得很悲哀。与龙非的一切点滴均在眼前,或许她留恋的在乎的,不全是感情,而是非常想要改变自己命运,逃离被操控的心。
她拿起茶杯,仰头饮下,眼角滴下一滴清泪,她看着酒杯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既使喝茶也有醉人的时候,现在才理解,牡丹为何跳下诛仙台自毙,众仙为何宁愿留恋人间而不愿回归天界。原来仙人比凡人多烦恼,永生永世的不死,早就磨灭了对感情的记忆和疲乏。”
玉狐翠走上前,看着王凌宵痛苦的样子,不免为她心疼,她挥手在她头顶,一道绿光闪过,王凌宵晕倒在桌上,玉狐翠将她变成一条小龙,将它放入袖袋之中,道:“既然无法出现在他面前,就随我去云顶山吧,再也不要管云天,喝过云顶山的桃花酒,便会睡上一百年,醒来后便不会再有任何烦恼了。”
王凌宵躺在玉狐翠的玉床上,枕着玉枕,沉睡着。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了一个男的声音,接着眼前便出现了他的身影。
——“牡丹本为白色,最艳丽的也只是粉红,但因为牡丹成人后恋人凡间王子,她每天在王子的必经之路等待…”——
“龙非。”王凌宵不禁叫出他的名字。
梦中男子似乎没有任何反映,继续对身边的女子说着话,王凌宵听着他的话声,不断想起曾经的片断,她看到自己站在人界的屋顶上,看着金龙星陨落,她看到自己偷偷潜到理亲王府,进入云天的房间,让他看到牡丹跳下诛仙台自毙的情形,她看到自己与云天在理亲王府五百年后的约定,她的额上不断的泌出细细的汗珠。
——“云天,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五百年后一定要娶那个为你牺牲生命的女孩,一生一世的爱护着她。”——
眼角滴下泪珠,王凌宵从梦中醒来。
她坐起身,竟然发现自己躺在玉狐翠的床上。
玉狐翠这时也恰好端了饭菜走了进来。
“你怎么样了?”玉狐翠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坐在床前看着她。
王凌宵抬头,看着玉狐翠,忽然想起她与胤礽的那段似有似无的情谊。
“狐翠,我想要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答我。”她抓着玉狐翠的衣袖说。
玉狐翠见她认真,便说:“好,你问。”
王凌宵看着玉狐翠的眼睛,问:“你喜欢过胤礽吗?”
玉狐翠躲闪着王凌宵的视线,不由的奇怪道:“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王凌宵松开抓着玉狐翠手臂的手,靠在床头,喃喃的道:“原来你听我的,是因为喜欢着我的哥哥,而我让天帝赐你云顶山,是因为对龙非的感情。”她不由的冷笑,“命运真是捉弄人,以前总觉得人可怜,原来仙也同样的可怜,人短短的只有一百年,可是仙却有万年,亿年,情不灭永世永世都会痛苦着,就算转生转世,也有恢复记忆的那天。”
玉狐翠不由的心疼,安慰她道:“如果你想要永生永世不痛苦,我就去阴司梦婆那里为你讨永世忘魂汤,喝过之后,无论你看到谁都不会再记得了。”
王凌宵没有反映,玉狐翠站起身,走出洞去。
——“我喜欢玫瑰,因为她不但美丽而且坚强,更重要的是痴情。”金凌摘了一朵玫瑰花在手上对着龙非说。——
王凌宵走出洞外,这里的桃花林依然盛开。
她伸出右手,一枝桃花枝落在手上,眼中含泪道:“我愿做一枝玫瑰,永远守在人间,守在你身边。”说着,桃花枝被抛向空中,枝上的桃花纷落,王凌宵消失。
人界皇宫。
云天被封了安定准葛尔大将军,穿着一身金色盔甲,手拿玉赐宝剑,骑一匹汗血宝马,在十万大军前,做最后出发前的阅军仪式,好不威武。
乾隆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英姿飒爽的云天,不禁想起礽熙,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却那样的不同,一个偏文,一个好武,一个对琴棋书画,风花雪月感兴趣,一个却是一心向政,对政治有所报复的有为青年,如今,一个因为爱情丧失了生命,一个却要因为国家而奔赴沙场,或许人生就是一场棋局,只有强者,权者才能下到最后,乾隆不禁紧紧的拉住了旁边云熙的手,柔声道:“看着自己的兄长要奔赴沙场,要不要下去说两句?”
云熙摇头,低声对乾隆道:“我相信,他一定会活着回来。”
乾隆不由的中气十足的说了声,“好。”底下十万军士纷纷抬头,乾隆接过旁边太监递过来的送别酒,对着下面的军士们举起金錾,然后一干二净。
云天也向乾隆举起酒杯,与众军士一齐将酒杯中的酒喝光,扔到地上,“出发。”云天扬起手中的剑,一声喝道,众将士举起手中的茅,一起跟着云天走出午门。
到了京城外的客栈,云天不由的举起手,对众将士下令原地休息,众将士停在一片空地上原地休息,云天下马,看着来时的路,不由的发起呆来。
他手下的副将李齐走过来,问道:“将军,在等人吗?”
云天说:“算了,不等了,也许不会来了。”说着,他翻身上马,对李齐道,“让大家都准备出发吧。”
李齐回到自己的坐骑前,上马,对众军士吼道:“准备,出发。”
大军穿过树林,经过梨花林,就在梨花林的尽头,两匹马一黑一白停在云天的面前,就在马上,齐霖与凤仪转过身来,对着云天笑。
云天让大军停止前进,快马赶到他们面前,“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他有些激动的说。
齐霖笑道:“答应过你的,怎么会不来?不会怪我这个回复来得比较晚吧?”
云天笑说:“怎么会?高兴还来不及呢。”
三人说说笑笑,带着大军向蒙古进发。
在蒙古境内,大军就地扎营。
一天后,准葛尔旧部贵族派人来接洽。
旧部贵族是一个王爷,叫布鲁谷,三十左右,典型的北方汉子。
云天将布鲁谷让进帐篷,坐下喝茶。
“这次来主要是要大清相助,借大清来换掉蒙古君王。”布鲁谷开门见山。
云天也不与他拐弯抹脚,“你们准葛尔自吞并其他部落后,统治蒙古,新王是你们曾经共同所选所拥护的,现在你们想要换,仅凭他要废除奴隶制度的借口,我怕你们不但得不到支持,不能成功,反而会让各部落反起讨伐你们。”
布鲁谷道:“所以我们才要请大清协助,借大清兵力一举攻下准葛尔都城。”
云天将一杯茶放到布鲁谷面前,摇头道:“这恐怕不行,要知道如今的大清皇帝乾隆可是处处为人们考虑的好皇帝,对于你们新王的废除奴隶制度,发展农业的计划基本上同意,要知道虽然你们蒙古靠游牧生活,但随着人数的增长,给人民一个安定稳妥的生活可是最重要的。”
布鲁谷一听急了,站起身,怒道:“你们大清皇帝什么意思,派兵前来却不攻打,难道你们想要倒戈?”
云天也站起身,道:“有理走遍天下,大清是不会为背叛者出兵的。”
布鲁谷一手放在剑上,站在云天身后的齐霖与凤仪还有两名大将不由的走上前,布鲁谷一看这架势,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火气,手也从剑柄上拿了下来。
云天见布鲁谷满脸的杀气渐渐消失,便笑说:“其实你们的新王废除奴隶制度的想法一出现也应该有考虑到你们的利益,我想这里面的茅盾也一定不是不可调和的。”说着,他坐下来,将茶杯递给布鲁谷。
布鲁谷重新坐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缓缓道:“是有给好处,比如他在废除奴隶制的同时,有给我们土地,这些获得自由的奴隶无法营生时,可以过来帮我们种植,但我们要付出相等的报酬,比如除了必要的粮食奖历外,还要把卖粮食所得的十分之一分发给他们。”
云天说:“这样不是很好,他们可以天天回家,日出而作,日息而归,你们也不必天天管吃管住,劳动完了给报酬就好了,这样他们也等于还是属于你们的,但相对的获得就多了些,这样也不会出现奴隶叛变了。”
布鲁谷道:“可是他竟要我们去学会尊重那些奴隶,说了一两句重话就要道歉,更别说鞭打他们促进劳动进度了。这样一来,好吃懒做,混银两的人就多了起来,这让我们怎么不亏钱?”
云天看了眼齐霖,齐霖走上前对布鲁谷说:“既然如此,你便回去跟那些劳作者讲,每个人凭借劳动成果获得钱财吃喝,你把他们的田地划为几部份,分给固定的人,只要做完相应的工作,收成的时候谁种的地收成最多,就给谁银两和粮食,没有收成的人一率不给。”
云天问布鲁谷,“这个提议你可赞同?”
布鲁谷想了下,瞟了眼齐霖没说话。
云天叹了口气对布鲁谷说:“这样吧,你回去告诉那些王公大臣们让他们照样实施,遇到你所说的问题就按照齐霖的话去做,如果再有问题你们就跟你们的王协商,如果你们的王对你们有任何不公,我们大清再出手也不迟,如何?”
布鲁谷道:“好,我回去试试。”
云天站起身送客。到帐蓬外对布鲁谷道:“如果是这样,你可就要向我做个担保,在新政没有任何问题,新王没有任何对你们不公的情况下,不许有任何反叛之心和弑君的行为。”
布鲁谷恭恭手算是允诺,然后骑了马离开。
王凌宵再次出现在云天的身边时,是一名蒙古姑娘,身形长相也是根据一名在河边洗菜的女孩而化,虽然长相平凡,却是一位身体健康的女孩子,与云天相配也算是勉强可以。她选择她只是因为云天在打猎回来时对她的回眸一笑,也因为那一笑,王凌宵便化作她在云天每日必经的路上等待着云天出现。
终于他来了,带着两个侍兵,穿戴整齐的快马而来。
王凌宵忽然冲出来,跌倒在他马前,云天眼疾手快,手拉疆绳,见她已在马蹄下,便飞身下马一掌打在马身上,接着拉着王凌宵滚到旁边的树下。
马嘶叫着转过马头,因为挨了主人的打,带着伤痛向旁边的密林跑去。
云天见状,飞身运用轻功追着汗血宝马而去。
两名侍卫跟在后面。
王凌宵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皱起眉头,被主人打过的宝马可是最难哄的,说不定还会伤人,还好她是王凌宵,帮他得回汗血宝马不成问题。
王凌宵转身,回复自己的样貌,飞在空中,跟去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