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二次沈风萤问起此事。
凤仪没有说话,只是跟沈风萤商量五月去看梨花的事情。
沈风萤低头看着凤仪。
“师父,我以前因为小白的事情跟贵仁德闹别扭的时候,您不是要我想开些吗?现在怎么轮到自己又不同了呢?”
凤仪抱着孩子,道“我和你怎么相同呢?家辉他不可能喜欢别的女人,因为他喜欢的女人都死了。”
沈风萤怔住。
好半天才反映过来。
“那师父,您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沈风萤也觉得师父桤人忧天。
凤仪抿起唇,拍着小洛辉的屁股对沈风萤道“风萤,如果有一天,我并不如你想像的那样完美,你会怎么办?”
沈风萤不讲话,过一会儿笑道,“师父就是师父,再怎么不完美我还是爱。”说着,她便搂住凤仪的脖子。
凤仪心中的阴霾全被沈风萤的话赶走。
洛家辉和贵仁德也回来了,他们有说有笑,进来。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大家都很开心,贵仁德还特意温了壶酒出来大家和酒令。
五月份终于到来了。
沈风萤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为了去赏梨花,她还特意跟几个采茶工称姐道妹了一阵,还与她们去过梨花林,只不过没有到梨花开放最盛的时间,只露了一点白,还没有到那么好看。
到了五月中。
沈风萤特地与贵仁德雇了辆马车。
凤仪与洛家辉一起下楼。
他们为小洛辉穿了套小单衣,长裤长卦。
又披了件小披风,洛家辉手里还拿了个小锦被。
他们坐进马车,帮小洛辉裹紧小披风,早上风大,凤仪又把小锦被盖在小洛辉的身上。
沈风萤摸了下小洛辉圆嘟嘟的小脸,拿着小鼓逗他玩。
梨花园很快便到了,老李摆了张桌子摆在梨园门口。
每个来梨园的工人几乎都要在他那边登记。
洛家辉带着家人下车,走到老李跟前。
老李一看,原来是政府家的看茶园的人。
便客气的说“原来是洛家人啊,你们不用登记,我这啊都是给那些工人记录的,到时
候摘梨的时候还要麻烦他们呢,你们请进。”
洛家辉点头说“那我们进去喽。”
老李说“去吧去吧。”
洛家辉拥着凤仪进去了。
贵仁德和沈风萤跟在后面。
梨园一片雪白。
放眼望去,树上都是一片的白色。
风吹来,梨树上像雪花一样飘飞的梨花,像极了冬天的白色。
凤仪抬起脸。
空气中迷漫着梨花的清香。
她似乎闻到了梨子的香甜的味道。
她闭起眸,清新风吹来。
吹在身上,感觉自己置身于自然中,浑身原有的疲惫几乎一扫而空。
原来这就是出来游玩的好处。
感觉自己一身轻松,忘却了尘世中的点点滴滴和烦恼。
凤仪转过头,本来想对洛家辉说到梨子成熟的季节,他们来这里买梨吃呢。哪知道一
回头,洛家辉竟然不见。
远处。
沈风萤和贵仁德站在梨树下。
贵仁德笑着看沈风萤转着圈圈,那情形,让凤仪忽然想起了一些片断。
梨花飘落在沈风萤的四周,散散的洒在她的身上,四周。
凤仪摸着脑袋,脑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一个身穿红衣,披红色披风的美丽的年轻女子在梨树下与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女子在梨花树下开心的转着圈圈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
也是梨花园中。
梨花飞落时像是白色的雪花。
落得两人满身满头都是。
不远处的马车处。
一个身穿白色衣裙外披白色碎花披风的女子站在车旁,与一个年轻男子一起笑着看着她们,她脸色白暂,眼神清澈,俊秀的眉眼在清风下仿似一幅画。
她站在男子身边,那年轻男子虽然年轻,却举止表情间略显成熟,他和她站在一块,男才女貌,好不令人疼惜。
连转着圈圈的红衣女子都不禁称赞,“好一对壁人。”
可是他是她的未婚夫。
于是红衣女子停住,脸上笑容僵住。
看着两人胸中怒火喷出,脸憋得通红。
“师父,师父?”沈风萤看到凤仪快要昏倒的样子,连忙叫了贵仁德跑向凤仪这边。
沈风萤将孩子接过来交给贵仁德。
自己刚接住快要倒下来的凤仪。
沈风萤扶着昏倒的凤仪和贵仁德走出梨园。
老李看到,一惊。
“哟,这是怎么了?”
沈风萤对老李说“师父她晕倒了,老李,你带了水来吗?”
老李说“有有,我给你去拿去。”
沈风萤和贵仁德将凤仪抬上马车,老李也刚好拿了水过来。
贵仁德在车外。
将水筒交给车里的沈风萤。
沈风萤用手指捏了捏凤仪的人中,倒了些水在手上,然后洒在凤仪的脸上。
凤仪咳嗽着醒过来,沈风萤扶凤仪起来,将水筒里的水给她喝了些。
“你师公呢?”凤仪看到眼前的沈风萤问。
沈风萤摇头,道“师父,刚刚您晕倒了,我没看见师公,就先将您弄到马车上来了。”
凤仪一下反映过来,忽然觉得她两手空空,一下坐起来,紧张的问,“我的孩子呢?”
贵仁德赶紧将孩子伸过去递到凤仪面前说“孩子在这。”
沈风萤也安慰说“师父,您放心吧,孩子好好的,至于师公,可能去了别的地方赏花,一时没找着罢了,我这就叫贵仁德去找。”说着,看了眼贵仁德。
贵仁德将孩子交给沈风萤抱之后,便对凤仪说“我这就去找。”说着,便向着梨花园跑去。
凤仪抱着小洛辉,将脸贴到小洛辉的脸上,眼泪从眼中流出。
“他,终于还是选择离开我,小洛辉,你以后应该怎么办?”
沈风萤的心忽然一紧,将小洛辉从凤仪怀里接过来,问“师父,您在说什么啊?什么叫他终于选择离开您了,他是师公吗?师公为什么要离开您?我不懂。”
小洛辉被抢走,凤仪也不抢回来,坐在马车上流着泪道“你可曾我跟你说过的人有前世今生的话?”
“记得。”沈风萤抱着小洛辉,坐在座位下面,与凤仪一起坐在白色的披风上。
“齐霖,你可听过?”
沈风萤也记得,“齐霖不正是齐宣的爹爹吗?”
凤仪道“我原是天上的凤凰女神,与王凌宵,不,是金凌一样,是来自上古时代的天神。只不过人有祸福旦夕,而神也不例外,自有天劫。万年后,我和金凌的天劫终于到来,在玉帝的安排下,我们转世为人,到人界躲劫避灾,也同时到人间历劫。”
这句话沈风萤听得不太懂,“什么躲劫历劫?”
凤仪答“躲得是天灾劫难,飞灰烟灭的世劫,历的是人间疾苦,之劫。”
沈风萤才点头,这下她似乎有些懂了。
凤仪看了眼沈风萤,将小洛辉接过来,站起身,坐在座位上。
“转世投胎后,我是康熙皇帝的嫡公主,而金凌则是山东知府的千金王凌宵,她是汉人,我是蒙古八旗子弟,或许是命运的驱使,我们最终在皇宫相遇,最后还成了异性姐妹,而她被阿玛认为养女,却因为不愿意做太子妃。后来她因为我而结识了护国大将军齐府的小公子齐府小王爷齐霖”
沈风萤正听得入神,不想凤仪却不再讲了。
等了片刻。
沈风萤便自行猜测道“所以王凌宵后面跟齐霖之间还有师父发生了一段三人纠结感情吗?”
凤仪看了眼沈风萤道“你看了那么多的关于王凌宵的故事和昆仑的故事,怎么不知道,后来的故事,只不过后来我们都英年早逝,而王凌宵因为种种,活了两世,而我却转世轮回了两世,最后一世,她化作玫瑰,而我和齐霖又一次转世人间,就是现在的我和洛家辉。”
沈风萤不禁有些羡慕。
转世三生还能在一起的恋人,真是前世有缘。
然尔,如果那个韫钰就是王凌宵的话,那师父和他们的缘份确实不浅。
前世债今世还,前生缘,今世续,而师父和齐霖还有那个王凌宵是债还是缘?
沈风萤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师父会突然跟她说那些话。
想必为了跟师公在一起,师父倒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吧。
韫钰死了,王凌宵便消失了,所以师父心中不安,与师公讲了个明白,所以师公离开了。
沈风萤虽然没有写书的脑子,但推理的智慧还是有的。
贵仁德掀开车帘,对沈风萤和凤仪道“师父,风萤,我没看到师公啊。”贵仁德攒着眉,看起来也很着急,和不理解,老李说没看到洛家辉出园子啊。
凤仪倒是看起来很平静,她低头看了眼熟睡的小洛辉,对贵仁德说“天也快黑了,小洛辉也饿了,你上车,我们回家去,或者你师公先回家了呢。”
贵仁德点头,答道“好。”跳上车,拉起马缰,赶着马车回了茶园。
可是沈风萤却觉得,师父太过悲伤,或许有些事情根本没有想到。
“师父,你有没有想过师公可能出了事情?”
沈风萤的话倒是让凤仪走出被抛弃的悲伤,她掀起帘子,对贵仁德道“仁德,你带着小洛辉先回家,喂些米粥给他,我和风萤回去梨园看看。”
贵仁德停了马车,勒住缰绳。
凤仪走出来,与沈风萤下了马车,将小洛辉交给贵仁德。
浅紫色的衣裙到脚下,盖住了绣花鞋。
两人看着马车走了。
沈风萤扶着凤仪快步向梨花园走去。
梨花园里已经没了人。
沈风萤和凤仪分头在梨花园里找洛家辉。
“师公。”
“家辉。”
两人在园子里,在不同的梨花道上寻找。
梨花园里。
静悄悄的。
除了两个人声音就是风吹梨花树的声音。
梨花纷纷扬扬。
激起了再世人的许多前世记忆。
在某一棵树干上。
一行刻字映入眼帘。
“三生三世,缘结缘散,就在今世龙炎。”
凤仪看到“龙炎”两个字,心不由的震了下。
“龙炎,龙炎,难道是?”凤仪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心底莫名的慌了起来,想起与王凌宵一起进入盘古时期的昆仑山洞,不觉头有些晕眩。“所以齐霖已经彻底消失了吗?他已经被龙炎取代了,或者说他已经完全变成了龙炎。”
凤仪浑身一激凌,只感觉到脊背发冷。
“王凌宵,你早就算计好了的对不对?为了天界,你舍弃云天,弃了齐霖,却迎来了龙炎,你为什么”想到这里,眼前一片黑,凤仪晕倒了过去。
沈风萤闻声而来,却看到凤仪躺在地上,不由的吃了一惊。
凤仪醒来的时候。
天已经完全黑了。
沈风萤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看到沈风萤手上戴着的凤凰翎,凤仪忽然觉得很内疚。
她轻轻摇动着沈风萤的肩膀。
沈风萤抬起头,看着师父在她眼前,不由的惊喜道“师父,你醒了。”
凤仪看了眼沈风萤手上的手链。
沈风萤笑道“之前我还以为手链丢了,没想到竟在师父房里,我怕有危险,所以就戴上了。”
凤仪抱歉的说“上次有急事,所以我才拿来想让你师公恢复记忆,这凤凰翎有我和你师父还有王凌宵三生三世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倒是沈风萤不好意思了,“师父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了我?”说着就要摘掉,却被凤仪阻止。
“这东西对我来说太过悲伤,所以我才给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前世的纠葛,竟没有想到前世债今世还,我们竟谁也没有逃过。”
凤仪的话让沈风萤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让沈风萤不得不觉得,人真的要不亏不欠才能活得心安理得。
凤仪穿上鞋,对沈风萤道“风萤,跟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沈风萤抬起头,借着灯光,看到凤仪眼中的坚定,总觉得这和师公有关,便点了点头。
夜色如水,月光如银。
两个人影在暗夜里飞快的行走着,简直都要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