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家人收拾停当回到家。
何明军接回女儿田田。女大十八变,小时候胖乎乎的何田已经长到了一米六五左右,瘦高,除了穿着校服显得学生气之外,活脱脱一个小美女了。正是青春期爆表,个性十足的年纪。有次跟潘丽红一块儿走在街上,没穿校服,被卖东西大姐的认做姐妹花,说看人家这姐俩长得一模一样,多好看呀!潘丽红可是心里美滋滋的。
潘丽红想,我闺女,随我,美女胚子。
何明芳还是来不了,在家安胎呢。
“没关系,咱们一家人都到了就行了。”
何田看到一家人这个阵仗有点蒙。“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婆婆何秀芹拉着何田的手说:“田田呀,今天咱们家要开个家庭会议,你妈要宣布个事儿。”
然后,就看向潘丽红。
潘丽红看看女儿,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说:“田田,这事儿本来是想征求你意见呢,但事出突然,正好你也回来了。”
潘丽红看看何明军说:“还是你说吧。”
何明军大大咧咧地说:“好,我说,田田,那个,你妈怀孕了,你要有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
何田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们要生二胎了?”
何明军说:“是啊!你妈已经怀孕了,闺女啊,你高兴吧,你要有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啦!”
何秀芹挨着何明军,直接跺上了儿子的脚,“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什么妹妹呀,俺田田是个姑娘,这个一定是个弟弟,是不呀?田田,有个弟弟多好呀。”
何田看看爸爸,看看爷爷奶奶,接着看向妈妈,脸色由晕转阴,由阴转雨,直接忽雷闪电了。
“你们,你们,跟我商量过吗?还当我是一个人吗?还家庭会议?都怀孕了,再来告诉我,你们要生二胎,你们不该征求下我的意见吗?我说你们这段时间怎么给我打电话少了呢?原来是要有儿子了,恭喜你们啊!就知道你们重男轻女,我就不该生在你们家是吧?我多余是吧?我走!”
说完,摔门而出。一屋子人傻眼了。
“这孩子!小小闺女脾气这么爆!”何秀芹埋怨地说。
潘丽红急得眼泪掉下来,望向何明军,”快快,去追她呀!真是的,让你说,你就直接说怀孕,咱本来是想征求孩子要个弟弟妹妹这事儿的呀?”
何明军也急,“你非让我说,我不是急着把这个喜讯告诉孩子吗?这不正赶着也是个实情啊。”
何秀芹说:“是啊你别埋怨了,明军说的不是实事儿啊?小孩子,啥征求意见不征求意见的,她要不同意你们就不生了还?”
这边爷爷张贵生一声吼:“别说了,赶紧去找孩子吧。”
几个人这才赶紧跑出去分头去找。
总算在晚上之前找到了,何田一个坐在小区门口的阴影里,瘦弱的身影孤单倔强,但是她毕竟还是一个比较乖的孩子,她想不到她能去哪里。
总算没出事,但何田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其实还是更喜欢男孩,她在这家里还是有点多余的,虽然他们还都爱她。但比起妈妈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她的分量还是轻了点。
小小的心里被浓浓地失落感蔓延了。
在潘丽红和何明军千道歉万赔不是,又是哄又是讲道理的温情攻势下,何田终于平静下来,按时回了学校。
但何田变得沉默。
体育课,她谎称例假,不想去上,她想静静。
好朋友房艳艳也有腿疼的理由不去。但房艳艳没来找何田,而是自己爬在课桌上沉默。何田有点奇怪,突然看到房艳艳微微抖动的肩膀。
何田赶紧走过去,抚着房艳艳紧张地问:“艳艳,你怎么了?”
房艳艳一把抱住何田,悲痛地泪水倾泻而下,很快流湿了何田的肩膀。
何田吓坏了,眼泪一下也流出来,紧张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房艳艳家里遭遇变故,妈妈去世了,而且是跳楼自杀,她是被逼的。她好想妈妈,她好恨,她要为妈妈报仇,房艳艳不让何田告诉任何人。
何田当然会保密,她劝慰房艳艳,事情慢慢来,如果妈妈真的是受了冤屈而死的,她也会帮她给妈妈讨回公道。
何田听房艳艳说着,气愤着,同情着,怨怼着,俩人落了无数的泪。
房艳艳终于问到何田。何田简单地把爸妈爷奶的不尊重倒出来,有个人倾诉的感觉真好!
房艳艳幽怨地说:“你还有妈妈,毕竟她还爱你,我永远没有妈妈了!”房艳艳又哭起来。
下课了,同学们三三两两的都回来教室了,房艳艳和何田赶紧擦干眼泪。
祖亮走过来,看到房艳艳红肿的眼睛,关切怜爱的看着,直到走回他后排的座位。房艳艳佯装不知,拿起语文书看着,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旁边的何田什么都看见了!
第二节课后,何田上完厕所若有所思地慢慢地往室走。教学楼的阴影里,祖亮迎上来。
他说:“何田,我想知道,房艳艳到底怎么了?你能告诉我吗?”
何田想起房艳艳的嘱咐,应付地说:“没怎么呀?你问这个干什么?”
祖亮真挚地说:“何田,你别瞒我了,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不房艳艳为什么哭?你也哭了。何田,咱们不是好朋友吗?我没别的意思,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儿,我想,我能帮你们做点什么吗?”
何田被他的话感动了,她想了想,看着祖亮殷切的眼睛,下定决定说:“祖亮,是有事。我告诉你可以,但是你不能告诉艳艳,更不能告诉别人。”
祖亮举手发誓:“我祖亮,要是不遵守和何田的约定,就出门被车撞死!”
何田跑上前,不管不顾地直捂祖亮的嘴,“你瞎说什么呀?谁让你发这样的毒誓了,真是个傻大头!”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后退一步,不好意思地说:“你别发誓了,我告诉你吧。”
凑近祖亮的耳朵,何田都告诉了祖亮。
祖亮听着听着,眼神越来越愤怒,拳头握得越来越紧,眼睛里慢慢涌上亮晶晶的东西...
何田说完了,祖亮兀自陷在愤怒和沉思中不动。何田说:“祖亮,我都告诉你了,我想,我们应该怎么样一块儿帮艳艳渡过这段难关。”
祖亮猛点头,“对,我们一定要帮她!谢谢你何田!”
何田一阵酸楚,但还是迎上祖亮同仇敌忾,心意相通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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