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里,陆宇锋刚刚从外面回来,他刷地拉下大门。
疲惫,烦燥,像困兽一样的走来走去。
一会儿又躺倒在沙发上,头疼欲裂,刻骨地痛苦再一次弥漫了他的身心。
脑海里闪过温馨的家,妻子李清清在厨房里做饭,他和明明在沙发上玩闹...
然后他绝望地在大街小巷里喊着明明...
李清清发疯一般地撕扯着他的衣服,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披头散发的李清清,指着他的鼻子,歇斯底里:“离婚!离婚!陆宇锋,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滚...”
安静而绝望地李清清,抱着明明的衣服,坐在明明的小床上,眼泪无声地流。
“陆宇锋,我恨你!不要怪我,是你弄丢了儿子。一看到你我就疯狂地想明明。有时候,我觉得明明没有丢,他在跟我们玩捉迷藏,说不定明天,说不定后天,一转眼,他就回来了。”
陆宇锋小心翼翼走上前走,想抱下李清清,但被她一晃肩膀躲过去,凌厉的眼神对上他充满愧疚和怜爱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变柔软的迹象,陆宇锋不敢再动她。
他坚难地说:“清清,对不起,对不起!明明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但是我们的日子还得过,我想,我想,我们再生一个男孩,说不定他跟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他就是明明啊,明明又回来了呀。”
李清清转过脸,怨恨令她的脸狰狞恐怖。
“是吗?陆宇锋,你这么快就过去了,真是好豁达啊!再生一个,好啊,来吧,明明,你看到了吗?你爸爸,你的亲生爸爸,把你弄丢了,他这么快就要找一个二胎来代替你了!哈哈!哈哈!代替你!代替你啊!”
她的笑让陆宇锋毛骨悚然。
陆宇锋不怪她,哪怕巨大的打击让温柔的她不再温柔,就算再冷语刻薄,他都爱她,心疼她,他恨死了自己。所以,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在背后默默地照顾她,保护她。
一年多,她已经走过了三个地方,在每个城市里潜心寻找,但还是没有消息。找不到明明,她就要这样一直找下去,陆宇锋也要这样陪着她找下去。
直到有一天她来到邯城。
租好房子,她也在托管机构里找到工作。她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到托管机构应聘。因为有一个大师算过,说要朝东方的城市去找。她算了,说明明今年该上一年级了,就算被哪家买了,应该就是在一年级上学。陆宇锋不相信,大师都是跟你聊的时候话赶话瞎说的,李清清不听,她已经有些迷失了。
陆宇锋只得由她,自己也在街上租了个店面,利用自己的按摩手艺来挣点钱。因为门店里接触的人多,尤其是一些已经退休的大爷大妈,他们就是座城市的情报站,哪家的大事小情,他们比年轻人知道的更多,对找儿子更有利。再说,生活到处都要钱,找儿子更需要钱。
直到前些天,李清清给他打来电话。虽然她很少给他打电话,都是他打给她的。
她也不让他住在她那,她说,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是你我是我,你跟着我是你自己的事儿,找不到儿子我们永远不可能再在一起。
接到李清清的电话,陆宇锋还有些奇怪。
离婚之后,她很少主动给陆宇锋打电话。这次居然打来了,陆宇锋既惊喜又忐忑。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儿。
电话里,李清清显然很兴奋,她神秘地说:“宇锋你快过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陆宇锋赶紧来到了李清清的住处。
这是郊区的一栋破旧的二层小楼,旁边是一个盖了一半的烂尾楼,很是僻静。当时李清清就是相中了这儿的清静,当然还有房租便宜。主人家是一对老夫妻俩,他们的儿子儿媳在北京工作,家里只有退休的老两口,时常孤单。当时老夫妻俩看李清清一个单身女人又清秀瘦弱,还是老师,所以就很开心地租给她楼上的一个套间。老两口在北京的儿媳生产了,让婆婆去照顾月子。因为头胎是个女儿,这不二胎生了个孙子,老爷子一高兴,也要跟着一起去。走的时候还托付李清清照看下他们的家。虽然老两口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财产什么的,但终归家里有个人总比没有人要好。
押一付三,李清清交了房租,搬过来一个星期,老两口就放心地走了,所以这个小院等于只有李清清住。但她死活不让陆宇锋来住,说除非找到明明,否则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陆宇锋也不勉强,只默默地守候她。
下午五六点钟的太阳,鲜红如血。静静地小院,座落在树和烂尾楼的暗影里,更显得有些昏暗了。门关得紧紧的。
陆宇锋心里有点忐忑,他轻轻地敲响了院门。
不一会儿,李清清猫一样地从楼上走下来,径直走到院门后,警惕地问:“谁?”
陆宇锋心跳加快,有点慌地回答:“清清,是我。”
李清清轻快地打开了院门,一把把陆宇锋拉了进来。
陆宇锋一阵惊喜又疑惑,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想通了?
李清清飞快地把院门插上了,拉着陆宇锋往楼上走,也不说话。
陆宇锋跟着李清清踉跄地上到了二楼,她推门走进了屋里。
陆宇锋这才看清她脸上的窃喜和不安。他四处张望,没有什么异常。
他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等着她说话。李清清看着陆宇锋,眼神热烈而游弋,她的话语清晰又迷惑,她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
“宇锋,明明!找到了!我说吧,老天不付苦心人!我们的明明,终于找到了!”
陆宇锋惊呆了,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手都要钳进李清清胳膊上的肉里了,万分期待地盯着她的眼睛。
“找到了,明明!在哪里?在哪里?快告诉我在哪里?”
李清清痛苦地吸了口气:“宇锋你抓疼我了,快松开我!”
陆宇锋赶紧松了下手,还是抓着李清清的肩膀不放。
“清清你快告诉我,明明在哪里?在哪里?你快说呀!”
李清清镇定地推掉陆宇锋的手,说:“别着急,我慢慢告诉你!”
她轻轻地伸过手去,把自己的手放到陆宇锋的大手里,温柔地说,跟我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