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城通判府,侯柳春踏着急促的步伐往中堂而去,他听得偏街莫大少被劫杀,便带人前去查看,不曾想府内传来消息,说有大理寺的上差拜访。
这可让侯柳春着了急,这秦州城已经多年没有上差前来,这金刀山庄刚刚出了事,便来了大理寺的人,侯柳春自然知道这绝不是巧合,心中暗暗想着应对之策。
中堂门前,王炎生背手而立。曹格峰挎着腰刀,立于一侧,另外一只手提着一个方正的木匣子。
看着侯柳春快速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挎刀披甲的尉官,王炎生嘴角不经意地笑了笑,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地方官员的习性,一听说有大理寺的上差前来,他们手上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放下赶过来。而走到眼前的侯柳春,也是如此。
侯柳春行了一礼,说到:“卑职秦州通判侯柳春,拜见上差。”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免了吧。”说罢将官牒递给了侯柳春。
侯柳春接过来看了一看,将官牒双手递给了王炎生,说到:“原来是王大人,不知来此边城,有何贵干?”
王炎生哈哈一笑,说到:“办案途径于此,特向侯大人讨杯酒水来吃!”
侯柳春一听,忙笑到:“好说好说,二位大人请进。”说罢将二人领进了中堂看座,又吩咐随行的甲士速速去备酒菜。
三人坐定,王炎生问道:“我看侯大人行色匆匆,手上可有要紧的事?”
侯柳春点点头说到:“不瞒大人说,这秦州城最近可不太安生,前几日北城中街名宅失火,今日金刀山庄又有西夏武林的悍匪作乱,黄昏时偏街又出了命案。”
王炎生听在心里,就想看看这侯柳春是否老实,没想到他倒是没有隐瞒。于是说到:“大人辛苦了。”
侯柳春忙说到:“这都是卑职的分内之事,只怕失了职,有负圣恩。”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只可惜大人的呕心沥血上面可看不到,他们看到的,不过是秦州城匪乱的折子。”
一听王炎生这么说,侯柳春心头一凉,的确如此,于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到:“这实在是本官无能啊。”
王炎生哈哈一笑,说到:“侯大人言重了,你为官清廉,我可是早有耳闻呀。今日前来,便有一件大功要赠与大人。”
侯柳春心生疑惑,自己与这大理寺的王炎生并无交情,他为何要赠功与自己?于是说到:“大人客气了,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王炎生哈哈一笑,说到:“此事不需大人动用一兵一卒,只需修书一封,上奏大理寺主管黄权便可。”
侯柳春说到:“还望大人明示。”
王炎生对曹格峰点头示意,曹格峰站了起来,提起木匣子走了过去,放到了侯柳春身前的案子上。
王炎生示意侯柳春打开来。
侯柳春便伸手将木匣子打开,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却还是吃了一惊,面露惊恐之色。
王炎生问道:“侯大人,可识得此人?”
侯柳春点了点头,说到:“这便是今日在金刀山庄逞凶的西夏悍匪中的一人。”
王炎生继续说到:“此人是西凉府金鼎教的护法李三铁,他不止今日在秦州城逞凶,前不久还在泉州府行凶,杀了盐吏何东驿一家。我奉了圣命,调查此案,今日总算是圆满完成,将这凶手诛杀。”
侯柳春问道:“既然凶手已经被诛杀,大人为何不回开封府请功,反而将此巨功赠与我呢?”
王炎生笑了笑,说到:“一来大人为官清廉,却没有机会高升,我做个顺水人情送与大人一个机会。二来嘛,这功劳我一个人是拿,两个人也是拿,有机会结交侯大人这样的清官,何乐而不为?”
侯柳春哈哈一笑,说到:“无功不受禄,大人请明示吧,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在下?”
王炎生脸色一拉,说到:“我不说过了吗,只是来讨杯酒水吃罢了!”
这是,三个甲士端着酒菜进了来,分别放在了三人面前,这都是上好的酒菜,甚是丰盛。
侯柳春吩咐三人到:“今日都辛苦了,快快回营中歇息吧,明日再去偏街取证。”
三人行了一礼,便退出了中堂。
王炎生顺口说了一句:“骁狼铁骑可是名声在外,是一支劲旅,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呀。”
侯柳春说到:“在下一介文官,若不是有圣命在身,哪里配统御这虎狼之师啊。”
王炎生说到:“大人过谦了,自太祖来,便多有文官统兵,已是传统,大人不必忧虑,这悍匪李三铁,不就是大人统帅骁狼铁骑协助本官诛杀的吗?”
侯柳春一听,点了点头,说到:“这主要是大人的功劳。”
王炎生说到:“这事对我来说不过是喝茶吃酒一般平常,对大人来说,可是一个机会呀,你可要好好斟酌呀,侯大人!”
侯柳春一听,明白了王炎生的话外之音,点头说到:“多谢王大人。”说罢举杯敬了二人一杯。
三人喝了许久,酒足饭饱,侯柳春便安排人带王炎生二人去行馆歇息,自己则连夜修书,派七百里加急将奏疏与李三铁的头颅送往开封府大理寺。
见来人退去,曹格峰对王炎生说到:“大人,这功劳与这秦州城通判可没有半点关系,为何要将这功劳分与他?”
王炎生说到:“一来,做个顺水人情,指不定他哪日攀上皇城内的一棵大树,便高升了,到时若有事有求于他,也算是有个张口的理由,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二来,这李三铁可是西夏人,他是死于骁狼铁骑之手,跟我们大理寺没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协助侯柳春杀了凶手,主要领功人是他。这样就算日后出了什么纰漏,我们也可以明哲保身。”
曹格峰点了点头,心想这王炎生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一件小事,在他手中竟然可以做这么多文章,虽说有欺上瞒下之嫌,但是当朝这官场,便是这般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