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色的火焰从凌绛面前的那朵纸花开始燃烧,然后点燃花朵上面的那个小纸人,小纸人顿时成为一个火人。但即便如此,那小纸人还像是没事人一样,在一朵纸花上跳到另外一朵纸花,将火苗引开。
几个呼吸之间,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地面全部都是一片绿幽幽的火苗。绿色火焰往远处蔓延开去,那些阴人黑猫见到这些火苗,一个个全部竖起身上的黑毛,对着这些火焰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叫声。有些躲不及的被绿色的火焰烧着,顿时发出凄惨的叫声,就像是婴儿的哭声一样,极其刺耳渗人!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一个十分古怪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我舅公的声音。但是,我舅公的声音并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嘶吼,很生气的在嘶吼。
我先前以为我舅公喉咙上的那个洞是张哈子用铜钱打的,现在看来,那个洞是在张哈子下来之前就已经有了。既然是这样,那它喉咙上的那个洞到底是谁弄得?我舅公的一身匠术,连张哈子当初都被他在肚子上弄出一道口子,难道还有什么人可以伤到它?
还没等我想明白,我就看见,在舅公发出那声怒吼之后,那些阴人黑猫突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怕死的朝着那些燃烧着绿色的花朵扑过去!一时之间,惨叫声不断,但是那些黑猫却像是不知道害怕一样,前仆后继!渐渐的,地面上的那些花朵越变越少,剩下的那些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枯萎,我看见凌绛吐出一口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应该是受了反噬,和她当初摇镇魂铃是一个样子。
张哈子看到凌绛吐血,抡着拳头迈开步子就往前面冲过去,一边跑一边还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不停。路上的那些黑猫纷纷朝着张哈子扑过来,但是张哈子根本就不在乎,来一只就打一只,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我不得不拿陈先生来和张哈子比较,我记得上次陈先生遇见这些黑猫的时候,左支右绌,很是不得力,最后不得不搬出他师傅陈有福来才算逃过一劫。但是张哈子不一样,那些黑猫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一个摆设一样,他一马平川往前冲出了好十几米远。
但是张哈子没发现,他没走出一步,地面上都会留下一个绿幽幽的鞋印。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他踩在花朵上才留下这些鞋印,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从那些鞋印里面,竟然伸出一只只惨白的手!而那些手臂上面,还长着一张张露出红色牙齿的嘴!这些嘴一开一合的,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但是它们的嘴里却是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难道它们是在吃自己手臂上的肉?
当张哈子提脚的时候,那些手就会伸出来去抓张哈子的脚脖子。如果给抓到了,手臂上的那些嘴岂不是就要把张哈子的腿给……还好,张哈子的速度很快,并没有给那些手机会。可是随着黑猫数量越来越多,张哈子的速度就渐渐的慢了下来。
我大叫着让张哈子小心,可是我的叫声他根本就听不见,只是专心的对付着前面的那些黑猫,完全没有发现他身后的那些长着嘴巴的胳膊!
突然间,我看见一条胳膊抓住的张哈子脚踝,张哈子当时就痛的骂了一声,我知道,肯定是手掌心的嘴巴,咬到了张哈子的脚。我看见张哈子拿出一张纸,丢在那条胳膊上,那条胳膊发出绿色火焰,给烧的一干二净。然后张哈子又用另外一张纸贴在他的脚踝上,吐了一口口水,在脚踝处一抹,血顿时就止住了,完好如初。
可是,被这么一耽误那些黑猫就一拥而上,全部扑到张哈子的身上,把张哈子给彻彻底底的糊成了一个“猫人”。随后,不计其数的猫全部扑上去,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怎么办?这样下去,张哈子闷也会闷死了!我看向凌绛,希望她能够出手帮忙,但是我却看到有黑猫朝着她过去,她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听到那座小山下面传来一阵手机铃音。然后就听到张哈子一声大骂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记到明年这个时候给老子烧纸,越多越好!
听到这里我震惊了!我以为张哈子是在三楼给我打的电话,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在这种情况下给接通了我的电话。可是,我记得我下来的时候特地看过手机,是没有信号的!那他是怎么接通我电话的?
就在这时,我又听见张哈子大喊,张家第十代传人张破虏,恭请张家先祖上张下渐,老祖宗,救我!
果然,张哈子也要请先人帮忙了。经过这么多次,我总结出来,那就是对付阴人黑猫,一般都要先人过来帮忙,上次陈先生是这样,这次张哈子也是这样。但是我很好奇的是,张哈子为什么恭请的是张渐?张渐不是他爷爷么?什么时候又变成张家的先祖和老祖宗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之前在三楼的时候,张哈子刻的灵位,写的是张聻,而不是张渐。我当时还以为张哈子的爷爷就叫张聻,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张聻应该是张家的先祖。所以,张哈子刚刚恭请的,应该是张聻。
只是我搞不明白,为什么张渐会取这样一个和他们老祖宗发音一模一样的名字?
没等我想明白,我就看见那个黑猫堆积的小山渐渐变矮。这种变矮不是从外部减少变矮,而是从里面开始减少。就好像是出现了一个漏洞,里面的那些黑猫从那个漏洞掉进去了一样。
没多久,压在张哈子身上的黑猫全都不见了。
不对,不仅仅是那些压在张哈子身上的黑猫不见了,而是整个地宫里面的黑猫全都不见了,还有鞋印里面伸出来的手,也消失干净。张哈子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我舅公,讲,吴秉江,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仗到年纪大就哈到我们小辈,有本事都莫用匠术,你看老子不把你打成渣渣。
我到这个时候才晓得,原来我舅公叫做吴秉江。一想到这么多年来我连舅公的名字都不知道,加上我舅公这些年来的遭遇,我不禁又是一阵伤心。
张哈子继续讲,你和我爷爷滴恩怨是你们老一辈滴事,上次我看你是长辈,让到你,你莫一而再再而三滴不晓得哈数,老子真滴起火老,一把火把你烧得连渣都不剩。
舅公听到这话往前走一步,我看到张哈子往后面退了三步。很显然,刚刚他讲那一番话是在虚张声势。就连我都看得出来,他的双腿都在发抖,应该是脱力了。
张哈子讲,你莫过来,老子给你讲,哈挫挫-――就是洛小阳,他就到上头。我救过他滴命,他也救过我滴命,我和他是换命滴交情,他要是晓得你杀老我,他肯定搞死你。-――你莫看后面,后面那个女娃娃是他媳妇儿,肚子里面都哈有洛家滴种,你杀她一个试试?
张哈子这话,不仅把我舅公给整懵逼了,把我都给整懵逼了。我连凌绛的手都没-――不对,逃命的时候牵过手,但是我连她的嘴都没亲过,我能让她怀孕?你丫的编个理由能不能编个合乎逻辑的?
我看见我舅公慢慢的走向凌绛,然后伸手把凌绛扶起来,看他那样子,竟然信了张哈子的话?!
突然,我看见舅公伸手在凌绛的脖子上刺了一下,凌绛顿时就晕了过去。然后舅公转身,脚掌在地面轻轻踏了一下,我看见张哈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全身上下浮现一层密密麻麻的红色,那是血!
我不经意间数了一下张哈子之前走过的脚步,原本是十六步,他往后退了三步,于是不多不少,刚刚好十三步。
十三太保落子定!
舅公现在所站的那个位置,就是当年张渐站的那个位置!而张哈子的位置,就是当年舅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