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苏琛钰一直在注意着她,所以在她睁眼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她了。
秦安宁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时没反应。
她微微拧眉,脑海里面的浮现了几个画面。
画面有四个,环境似曾相识,她努力想着,想起来是在哪里看过这些画面。
之前在苏琛钰家里,就出现了这些画面,不过,环境相似,画面里所反映出来的信息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看到的那些,她是看到了每个环境里面的女人都有她这块玉,而现在,她看不懂这些信息,不明白她在表达什么。
但最起码,带着玉的那些人的情绪她看的真真切切,起初是伤心失落难过,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忽然的就高兴起来,而那些画面里,女人所经历的事情,差不多都是一样,并且情绪变化也是相同的。
而那些人所经历的某些事,让秦安宁不是很懂,毕竟,听不见人家说话,所以只能推断。
似乎是在认亲?
因为她记得之前的画面,而这些画面里面的女人差不多都是孤身一人,没有看到身边有别的人,而且,从那些的人表情来看,是激动的,激动的流下来幸福的泪水。
又或者不是认亲,是在做其他的事情,比如发生了什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再比如发生了什么让生活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他们激动的流泪。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但是直觉里,秦安宁更倾向于第一种。
那些画面,她挨个的在脑海里面过完,紧接着,又有几个女人出现在脑海里,每个人怀里面都抱着一个小婴儿,秦安宁还没仔细回想,那些画面便消失不见。
眼前,在一次出现苏琛钰紧张的俊脸。
男人眼底情绪复杂,轻声问道:“宁宁,没事吧?”
秦安宁不晓得他眼底为什么翻涌着那些复杂的情绪,但还是摇摇头,扯动唇角:“没事啊。”
“你可吓死人了。”余若兰的声音传来,说着,走到病床旁边,坐在她床沿上。
秦安宁闻言,感觉莫名其妙的,“我怎么了?”
苏琛钰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你刚才看我的时候,那眼神很陌生,很迷茫,我还以为,你睡了一觉,把我忘了。”
秦安宁静了片刻,咧嘴笑道:“……怎么会?”
刚才,她是在脑海里面回放那些画面,因为觉得那些画面陌生,并且看的太入迷,所以在看那些画面时的情绪以及表情,就直接表现在脸上了。
余若兰关心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她迟疑问道:“我……怎么了啊?”
只记得自己在缝线完毕的时候,站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并且身子晃了一下,然后就恢复正常,等她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外边围满了人,就倒了下去。
记忆中,她落入了苏琛钰的怀抱里,因为男人清冽的气息,她闻过很多遍,觉得熟悉又安心。
苏琛钰声音里面听不出来什么情绪:“用脑过度,太过劳累,在这张床上睡了两天。”
秦安宁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
她点点头,碍于有余若兰在场,她没有问出来。
她身子动了动,慢慢的往上抬了抬,打算坐起来,苏琛钰按住她身子,“别动。”
话落,走到床尾,摇了摇那摇杆,她从平躺变成靠着。
屋里送来了许多好几个果篮,还有几束鲜花,秦安宁看了看余若兰,觉得她来不会拿这么多东西,又看了看苏琛钰,也觉得他不会拿这么多东西,就算是拿了,也不会送花和水果的,开口问道:“那鲜花和果篮谁送的啊?”
余若兰接话说道:“你救的那个阿姨家属送来的,对你表示感谢。”
“这样啊。”秦安宁笑笑。
余若兰点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她这情绪没有掩饰,所以秦安宁看的清清楚楚,想了想,便笑着问:“妈,你想跟我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咱们两个之间,还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吗?”
余若兰愣了愣,温柔地笑了笑,轻声细语问道:“……也没什么。就是奇怪你怎么会医术?而且你怎么还会做手术呢?还是在没有任何医疗设备的条件下,你就能精准的找到她哪里出问题了?同时,还那么肯定的就给她做了手术。她,现在已经没大碍了,医生说,多亏了你及时救治,不然她就要没命了,因为像她这种情况,医生都没有什么办法。”
秦安宁静默下来。
她无法解释这些东西,说出来可能都会让自己这妈妈不相信,不相信的同时,是不是也会觉得她是个坏人呢?
两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一道是余若兰的,她的目光不加掩饰,里面含满了想要知道答案的情绪。
另一道是苏琛钰的,他情绪控制的很好,没有余若兰不加掩饰,以及直接就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苏琛钰是想知道,但是目光又不如余若兰那样迫切,渴望,秦安宁觉得,男人这样控制的很好的目光,许是想让她知道,他不是很在乎这么答案。
但他表现出的是一回事,心里的想法又是一回事,秦安宁看到的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或许,可以向苏琛钰解释。
但余若兰,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余若兰见女儿彻底安静下来,垂眸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事情,并且脸色淡淡,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她心里一紧,忙说道:“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妈妈不是逼你,只是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是妈妈疏忽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的,而这小秘密,你应该保密,不用说出来,说出来就不是自己的秘密了。”
秦安宁喉咙一哽,眼眶热热的,一层薄薄的水雾迅速在眼中集结,没有任何的征兆,就滚落下来,她一下子扑到余若兰怀里,哽咽地唤了一声,“妈——”
女儿哭了,余若兰自然是心疼,连忙抱上她,上下抚着她后背,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好了好了,不想说就不想说,妈妈不问了,妈妈不问了,不哭了。”
秦安宁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胡乱的点点头,苏琛钰抽了纸巾,给她俩一人一张,然后,又抬手揉了揉秦安宁的脑袋,似乎是在安慰她。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慢慢的从她怀里起来,垂着头,又擦了擦还没有干的眼泪,刚抬起头,准备说些什么活跃气氛的话,门外边一阵急促脚步声便传来,屋里三个人闻声,都齐齐望了过去。
两男三女,五位陌生人,为首的年龄大一些,应该与她救得那位妇人年龄相当,后面三位偏年轻。
为首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感激涕零:“秦小姐醒了,您真是我们家大恩人啊,救了我太太一命,我们全家都对您感激不尽,一时不知道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对我太太的救命之恩。但日后,只要你们开口,我们能帮的一定帮忙。”
秦安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这么一段话,快速的消化完,微微一笑,“应该的,不能见死不救。”
“谢谢秦小姐出手相救,不然的话,我妈就没命了——”
后面一位女孩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秦安宁看着,觉得她和中年男人样貌很像,这样看来,那估计就是他女儿了。
秦安宁不是很会安慰人,但还是笨拙安慰道:“不用谢,你妈妈已经没事了,所以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应该哭。”
那女孩重重点点头,擦了擦眼泪。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大多都是感谢的话,秦安宁也是颇有耐心的跟他们说不用谢,到了饭点,中年男人提议请秦安宁一家吃饭,秦安宁委婉拒绝,男人见她神色坚定,也不好继续提议下去,领着一大家子就先走了。
他们走后,秦安宁看向坐在一侧沙发上的男人,打趣道:“还是头一次看见没与你说话的人啊。”
苏琛钰走上前,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人家找的是你,光是感谢你就来不及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秦安宁抿唇笑笑,清楚感觉到,男人还是有些不高兴。
“饿不饿?”苏琛钰又温声问道。
秦安宁如实回答:“有些饿了。”
“那我去买点饭,琛钰,你在这陪着宁宁。”余若兰虽是笑着说话,但是那音调听起来,让人不容拒绝。
秦安宁点头,叮咛道:“妈,你小心点。”
“嗯,知道了。”
余若兰走后,还连带着将病房门关了起来,或许是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事,所以才要主动买饭离开,给他们两个制造单独空间,又或许是无意,只是单纯这样做。
不过,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余若兰走后,病房门关上,房间里面彻底的安静下来。
安静的很诡异,很诡异的安静。
秦安宁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苏琛钰站在她旁边,目光落在她头顶上,同样保持一个姿势没动。
两人这一片的空气,似乎都慢慢的凝聚起来,从而让气氛缓缓降低。
房间里安静的说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也一点都不为过。
秦安宁不晓得他怎么了,好像从她醒过来,男人就不对劲,至于为什么不对劲,她昏迷了两天,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苏琛钰垂在两侧的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握紧,反反复复好几次,修长身姿这才动了动,坐在床沿边,将女人拥入怀中。
“万一……万一那虫子钻入你体内,你可知道,有多危险?”男人语气带着微怒,抱着秦安宁的手臂也不断的收紧。
秦安宁闻言,便也了然男人为什么从刚开始就不对劲了,轻声说道:“但那也只是万一啊。”
“下次在想救人的时候,就不能好好想一想,危险不危险?如果你有什么意外,那我该怎么办?嗯?”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就像是大提琴拨动的弦那样好听,但此刻在这嗓音之上,又加了些许怒气,让秦安宁不由的一阵心软与自责。
但,有些东西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比如上次救许云天,她是抗拒的,但手脚不听使唤,她没办法。
再比如这次,救这位妇人,她同样也是心生退缩的,但是,同样的,手脚不听使唤,不给她任何退缩的想法。
秦安宁柔声细语地说:“我欠缺考虑,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苏琛钰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没事。只是我一回想起来,想到万一那虫子钻到你身体里,我就心有余悸。”
秦安宁轻轻笑了笑,转了话题,“你知道那是什么虫子吗?”
苏琛钰解释道:“知道。在你手机上见到了拍到的照片,拿去让生物类的专家看了看,说叫‘骨虫’,以啃噬人骨头为主,一旦身上进了这种虫子,必死无疑。在这位妇人之前,国外已经有上百例这样的例子,没有一个人幸免。”
秦安宁听的脊背发寒,“那种虫子是在哪里出现的呢?”
“国外的原始森林。一般去原始森林的都是研究各种生物的专家,所以死的那些人中,大多数都是研究这些的专家,还有极小一部分的就是像你救得这位妇人的这类人,想要去原始森林探险,所以遭遇不幸。这位妇人,就是在探险过程中,被这种虫子钻进去了身体。”
秦安宁拧眉道:“那这样子看来的话,虫子是早已经都钻了进去。不然的话,这位妇人怎么会是在探险之后,就去我的店买珠宝,肯定是要休息几天的。可为什么休息的那几天就没有发作?等到了我的店就发作了?”
“据专家说,那虫子在进入人体内的时候,在还没有碰到骨头的时候,在血肉中移动是非常缓慢的,并且还有血管和各种神经组织在挡着,所以它要避开那些对于虫子来说是障碍的东西,慢慢找到骨头,才能啃噬。”
秦安宁啧啧了两声,“还知道避开血管和各种神经组织啊,真是神了啊。”
苏琛钰摇头:“不,专家讲它故意避开那些,为的就是让人在初期不易被人察觉,等后期被人察觉的时候,会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