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颐步步相逼,统领无法,使个眼色让人进去请示赵相该怎么办?“贵妃,如今不只是赵相在里头,王相也在里头。”
“本宫不管还有谁在里面?”秦云颐说,“本宫和皇后还在外面,如今是什么场面,倒要叫陛下的后宫都成了聋子瞎子不成?”
赵相原本坐在配殿看御医们忙碌,听到禁军今来禀告,贵妃和皇后如今正在宫外,一定要进殿内。
“妇道人家这个时候来捣什么乱,哭哭啼啼的没得添乱。”赵相挥舞着袖子说,“你去说,等陛下好转,自然会召她们前来侍奉。”
禁军为难的说,“贵妃娘娘都搬出了先帝崩逝时的场景来说,说是不管陛下现在如何,身边都该有内眷在场才是。”
“她好大的胆子。”赵宏安气的胡子都翘起,“陛下还没查明原因呢,她难道要咒陛下不成。”
“赵相。”王辅贤说,“贵妃娘娘说的没错,陛下如今未醒,生死未卜,为得万一,还是得她们在场,恐怕,还要去把太后,以及贤妃娘娘母子请到场才是。”
“你。”赵宏安见王辅贤帮着她说话,胸膛气的起伏颇大,“好,就依你说,皇后娘娘不是在外面吗?请她进来。”
“再去把太后娘娘请过来,还有贤妃母子。”
“那贵妃娘娘?”禁军问。
“皇后是妻,太后是母,二皇子是陛下长子,她们在场于情于理,其余不相干的人,就不要请进来裹乱了。”赵宏安冷声说。
“这。”禁军有些犹疑,那可是贵妃,这样当众给贵妃没脸,贵妃对付不了赵相,对付个小小禁军是易如反掌。
“就说是我的意思。”赵宏安说,“我乃先帝遗诏辅佐陛下的相公,我此时全是为了陛下,为了家国天下,贵妃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
禁军领命匆匆而去,王辅贤看着赵相,“赵相这又是何必?”为难一个后宫妇人。
“贵妃骄奢专宠,若不是陛下护着,这等迷惑圣心的妖妃,早该乱棍打死。”赵宏安说,“若纵着她,难免不会再纵出一个三五祸乱来。”
秦云颐在殿外站着,听见禁军从里面传话后,她没有犹疑的偏头对皇后说,“娘娘快进去吧。”
禁军统领心里把赵相骂了个狗血淋头,老匹夫,你要么就都不放进去,要么就都放进去,这放一个拦一个是什么意思,你有胆量,你倒是自己出来拦。
秦云颐往后退两步,“本宫说过,本宫不欲与你们为难,本宫就在这等,等陛下的好消息。”
太后的步辇来了,她也不曾过问秦云颐为何在这站着,而是目不斜视的径直入宫。
贤妃的步辇来了,贤妃带着大公主和二皇子下辇,见秦云颐站在殿外就问怎么不进去,秦云颐摇头,只让她们先进去。
“如今殿内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你是和敏贵妃,尊贵只在皇后之下,如何不能进?”贤妃说。
“陛下如今还昏睡着,大家都是油里煎着心,我就不用在为这个小事与人争执。”秦云颐说,“你快进去吧。”
“我只求你一件事。”秦云颐眼神浮上一丝忧色,“倘若陛下真的不好了,你想办法给我传个信,就是闯,也让我进去见陛下最后一面。”
贤妃闻言抓紧了胸口襟衣,“何至于此。”
“希望不会如此。”秦云颐低喃。
贤妃带着一双儿女进殿,皇后伏在陛下龙床边哭哭切切,太后再问太医情况,贤妃福身见礼后,就让柔嘉带着弟弟在偏殿坐着,“别害怕。”
柔嘉点点头。
太医说这毒不是很凶猛,只是有些难缠,所以陛下现在还昏睡着。
“速速把毒源解清。”太后说,“陛下昏睡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你们谁都担待不了。”
贤妃也去陛下床前真情实感的哭了一阵,她的孩子还小,陛下现在就撒手,她真的要晃神。
“行了,都别哭了,陛下还没死呢,你们就跟哭丧似的,也太不吉利了。”太后皱眉说,“贤妃,你进来时,贵妃可还站在殿外?”
贤妃点头。
“还是赵相明理有骨气。”太后说,“就该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免得在后宫称王做霸的以为自己了不起。”
秦云颐一直站在殿外,日头一点点的掉下宫墙,等殿内外都掌上灯,才听到殿内喧嚣的声音,秦云颐暗淡的眼神亮了起来,是希冀又是祈祷。
一个小太监急急的跑过来,“好叫贵妃知道,太医已经查明毒因,配了解毒药喝下,陛下已经醒来了。”
秦云颐全身卸劲,往后一倒,被妙平和妙清架住,“娘娘。”
“陛下已经无碍了。”秦云颐喃喃说。
“太医说是没有大问题,再好好调养两天就好。”小太监低着头说,“可要替娘娘通传?”
“不用了。”秦云颐抿唇笑说,“陛下无碍,本宫就放心了,等陛下有精神了,本宫再奉诏前来。”
偏头对妙平说,“我们走吧。”
来的急没有叫步辇,只能任由宫女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秦云颐却笑着,“我就知道,陛下不是薄命之人。”
妙清看她泪流满面还要笑,心里难受,低头咽下泣音,“娘娘觉得委屈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幸好他没事。”秦云颐说,他们还年轻,哪里知道,死亡原来会如此的近,如此的突然。
她的内心被巨大的恐惧沾满着,她不怕死,却如此的害怕陛下早亡,他那样好的人,那样大的抱负,怎么能轻易死了呢?
她甚至来不及去愤怒自己没有进到殿内的事。
只是单纯为陛下否极泰来而喜极落泪。
齐枞汶皱着眉,嘴里的苦味迟迟不散,皇后的哭声让他头疼,“行了,皇后
,朕已经无事,你先退下,朕有话要同赵相说。”
“臣妾真是担心的不得了,好在陛下得天庇佑,能平安无事。”皇后哭的眼泪都花了妆,“若能求陛下身体安康,臣妾愿终身茹素。”
“行了,朕知道你的心。”齐枞汶说,“你先回去。”
还有和太后说几句体面话,让皇后送太后回去,贤妃跟着告退,并没有让丽嘉带着弟弟过来给父皇请安。
三人出殿后没有见着秦云颐,太后冷哼,“哀家还以为她会一直站着这,看来她对陛下的心意也不过尔尔。”
“不到危急关头,如何能见真心。”皇后说,“只盼陛下不要再被她哄骗了才好。”
齐枞汶让人把他扶起,把赵相叫来。“朕今天是怎么了?”
“陛下是中毒了。”赵相忧急的说。
“中毒?”齐枞汶问,他扫视一下殿内站着的人,除赵宏安和王辅贤外,都是天清宫的人,“因何物中毒?”
“是陛下的香包有毒。”赵宏安说。“陛下,韩总管已经说明,陛下今日所配的五毒香包,是荣华宫奉上的。”
赵宏安突然跪下,“万望陛下不要因私废公,需得严查荣华宫。”
“荣华宫怎么会加害于朕,赵相不要胡言乱语。”齐枞汶喝到,但是身体有些虚弱,气势就不足。
“可是毒物,确实是出自香包。”赵宏安说,“陛下昨日,今日和往常不同的只有这个香包,陛下难道要袒护贵妃,置这明晃晃的证据与不顾吗?”
“朕说了,荣华宫不会加害于朕。”齐枞汶说,他咳嗽两声,“叫太医来,朕当面问他。”
“陛下难道认为老臣是在诬陷贵妃?”赵宏安说,“就算贵妃无心害陛下,但是后宫人人皆知,只有贵妃亲手给陛下的东西,是无人检查的,难保没有有心人利用此点加害于陛下,贵妃,又能保证人人知用吗?”
“此事朕自然会查。”齐枞汶闭上眼说,“你们二人出宫,只道朕是吃坏了东西,若坊间有中毒一事传出,朕只管找你们两个。”
“陛下。”赵相还欲再说,齐枞汶已经挥手让他们出去,对韩兴说,“趁着宫门还没下钥,把为端午准备的五毒饼,艾草糕给文武百官送去,也是让他们安心,朕已经无恙。”
“是。”韩兴说。
太医院院使领着袁太医进来回话,“陛下此次化险为夷,袁太医功不可没,真是因为他找出毒因,才能对症下药,让陛下醒转过来。”
齐枞汶眯眼瞧跪着下面的人,手撑在支架上,“瞧着眼生,人也很年轻。”
“是陛下登基后太医院招考进来的医士,也是家学渊源。”院使说,“一进太医院就是刘御医亲自带着,算是他的半个亲传弟子,刘御医因事返乡还没回来,所以这次就把他叫过来。他常常跟着刘御医去荣华宫问诊的。”
“你跟朕说说,毒物是什么?”齐枞汶问。
“是陛下的香包。”袁赫低头回道。
“你知道这个香包是从哪里来的吗?”齐枞汶又问。
“听韩总管说,是从荣华宫出来的。”袁赫回道。
“哈哈。”齐枞汶笑两声,“朕要夸你据直回报,还是要说你毫无心肝,刘御医算是荣华宫的专属,你常常跟他去荣华宫,竟是连半分香火情都没留下?”
“回禀陛下。”袁赫说,“陛下的香包里是混有非香包常用的物品,但是这种物品寻常人佩戴,并不会有中毒反应,甚至单独拎出来都不能称之为毒物,陛下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天清宫,或太极殿内有与此物相撞,才形成毒物反应,使陛下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