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嫔这些天有些楞,查出怀孕也不过几天,孩子没了也是一瞬间,变化来的太快,她有点不敢相信,是不是一切都在做梦。
宫妃们轮流着来看她,说些安慰话,姚妃拉着她的手说,“虽然伤心,但是眼光还是要放在前头,陛下怜惜你,定会再给你一个孩子的。”
“你看,我就是例子。”
勤嫔看着她,眼泪不自觉的落下,“可是这个孩子没了,陛下再给我其他的孩子,也不是这个孩子了。”
姚妃陪着落眼泪,这种心情她懂。“我知道,难受的时候恨不得跟着他去了就好,我当时怀胎十月,我天天数着他的心跳,收拾着他的小衣服,盼着他来这世上。”
“生的时候疼了好几个时辰啊,结果就这么没了。”
“当时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但是现在回过去想想,如果当时我没撑过来,我怎么会有六皇子,怎么会肚子里又揣一个。”姚妃说,“这世间的母子缘分就是如此,说不得的。”
勤嫔点头,“多谢你。”
“我看你,就像看到我当初。”姚妃说,“只不过我是运气不好,而你,不过好在陛下也替你讨回了公道,如嫔那样的背景,陛下也丝毫没有含混着处理,你就是看在陛下为你承担这么大的压力下,也要好好振作起来。”
说到如嫔,勤嫔的眉毛跳了一下,但是姚妃没看见。
梁婕妤也来看勤嫔,虽然她们早已经就是面上情,但是场面还是要做的,勤嫔看见她进来,就一直盯着她。
梁婕妤被她看的发毛,“孩子没了是挺伤心的,但你还年轻,总还有下次。”坐下润润嗓后就说些场面话。
“进宫这么久,你喜欢的香味还是家乡里的栀子香。”勤嫔轻轻的开口。
梁婕妤一怔,“我是有些念旧。”
“是啊。”勤嫔依旧是那种渗人的眼光,“香你恋旧,人,你却是早就把旧人忘了。”
那夜,她被推倒在地,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这种香味在宫里并不多见,据她所知,只有一个人喜欢用这样的香。
但是等她清醒过来,宫女都说是如嫔推了她,当时没有别人,不是如嫔是谁?
但是她心里一直有疑问,所以今天看到她来就想刺探一下。
梁婕妤不自在的挪动一下,“如今你是嫔位,我只是个小小的婕妤,等到梦嫔生子,陛下给梦嫔晋位,说不定也会把你一同晋位,当初姚嫔就是这么成的姚妃。”
“你看,我们虽然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如今已经是云泥之别,不是我不念旧人,是我高攀不起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你却有这样的想法,可见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勤嫔冷笑说,“这也好,我也不会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等待,日后,我也同你一般,没有旧人了。”
“你好生养着身体,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梁婕妤说完匆匆告辞。
“娘娘总算想开了。”香楠说,“梁婕妤每次和娘娘说话都是一副娘娘欠她钱的样子,偏偏娘娘每次还要对她笑脸相待,如今说开了正好,不过就是一起搭伴进宫的情分,她不要,娘娘也不用惦记着。”
“若真是她,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勤嫔说。
“什么?”香楠问。
勤嫔却闭眼不再说,既然已经指定了是如嫔,如嫔现在也遭了责罚,推她的人就不会是第二个人,但是她自己要记住,要对真正的杀子仇人报仇。
梁婕妤出去后一直在想勤嫔的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说她的香,而且虽然她心里已经疏远了她,但勤嫔对她还是念旧情的,有什么好东西总记得给她一份,为什么突然说不再念旧情。
难道她知道是自己推的她?
梁婕妤捂住狂跳的胸口,不可能,没有人会知道,现在人人都知道是如嫔推的她。
不会有人怀疑她的。
元宵节那晚,她瞧见勤嫔往外走,她也就跟了上去,其实一开始她没想过有做什么,但是时机太好了,昏暗,无人发现她在场,失控的如嫔,所以她在如嫔的身侧冲出来狠狠的撞了一下勤嫔身前的宫女,然后很快跑远。
绕了一圈回到人群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跟着去了假山那,除了她的宫女,无人知道她曾经离开过。
勤嫔应该也不知道吧?
但是无缘无故她为什么说起香来?梁婕妤闻着自己身上的香味,难道是那夜她的香味暴露了,确实,这种香如今只有她用,若是鼻子灵敏的,一闻就知道。
梁婕妤回去让人把她的香都拿去给宫女们用了,“下个月让内司不要再送这种香了,我不想再用这个了。”
“是。”
因着勤嫔出事的缘故,其余三个孕妇愈发的谨慎起来,都是深居简出,梦嫔想着怜嫔与她,总是一个隐患,她现在不能对付她,不如让别人去牵制她。
所以她让鲜昭仪找个机会和佳妃碰面,说上几句话,“陛下仁爱,妹妹真是羡慕姐姐,每月都能和家人相见。”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与梦嫔交好,借她的名义把你的家人叫进宫来见一见也是可以的。”佳妃说。
“北疆遥远,就是梦嫔如今都还没见过家人呢。”鲜昭仪说。
“那也是。”佳妃点头说。
“主要是我们的家族都太过庞大,母亲作为主母,实在走不开身,我和梦嫔说笑时还想,说家里都像怜嫔那样就好了,家无恒产,在三阳关也过得不好,不如直接搬迁到京城来,好好经营,子孙后代也能有个好前程。”鲜昭仪说。
佳妃回过味来,鲜昭仪的意思在这里,她们和怜嫔不对付,劝人搬家肯定不是为了怜嫔好,不过她还有些疑惑,“怜嫔的家人不是聚族而居吗?搬迁也许比你们这样的家庭还要难呢。”
“他们是没有土地的人,说走不过就是一句话。”鲜昭仪说,“在京城里,借着怜嫔的名义,指不定日子还能好过些。”
“再说了,聚族而居,到底不是一家人,想搬的搬,不想搬的不搬,总是进可攻,退可守。”
佳妃点头,“也是。”
转过头去就想去跟贵妃建议,不过秦云颐这些天心里正乱着了,也没有去处置怜嫔的想法,只敷衍的说道,“你们心是好心,但是故土难离,他们从前是住在草原上的民族,到了中原,水土不服,会出大事的。”
佳妃不解的看她,让他们不舒服,不就是她们的意愿吗?难道她们是为了让怜嫔舒服才做的这些事吗?
“主要这事是梦嫔的意思。”佳妃说,“我之前找她说过好几次话,她明明像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说,这次突然让鲜昭仪来找我,说这样的话,显然就是意有所指。”
“怜嫔这些天也老实了,如果她不惹事,本宫也不想和她过不去。”秦云颐说,“都在宫里,没必要。”
佳妃张嘴又闭嘴的,最后说,“都依娘娘的意思。”
只是出荣华宫后和宫人抱怨,“也不知道贵妃怎么想的,一开始表现的好像要和怜嫔你死我活的,这一下,就又想什么事都没发生当好姐妹。”
“尽刷着我玩了。”
“娘娘消消气。”宫女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贵妃呀,要不是陛下护着,照她那性子,在后宫里该是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佳妃感叹说,“罢了,她命好,我们啊,羡慕不来。”
秦云颐嘴上说着没事,人却日渐消瘦,齐枞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韦胡查假鬼一事,迟迟不见眉目。
他就算发了一通脾气,也知道,后宫这么大,人这么多,要想查出一个假鬼来,谈何容易。
他想要整天的陪着秦云颐,可是秦云颐却不愿意让他陪着,齐枞汶想干脆今年就早些去行宫避暑,换个地方也许秦云颐就好了。
但是秦云颐却说,今年不想去行宫避暑,“陛下带着其他人去吧,我在宫里懒着。”
“你不去,朕去行宫有何意义?”齐枞汶皱着眉头说。
“要不,我们今年去江南吧。”齐枞汶建议说。
“天子出巡,哪里有这么仓促的。”秦云颐笑说,“这个时候说要去江南,最快也要明年这个时候才能出发,不然还要再等上两年。”
“你最怕热,也不喜欢皇宫,自进宫以来,几乎是每年都去行宫,为何今年突然就不想去了?”齐枞汶问。“若是觉得行宫厌了,朕让人再给你建一个避暑行宫来,地方离京远一点,可好?”
“我就是不想动。”秦云颐说,“反正是躺着,在哪躺都是一样的。”
齐枞汶摸着她的下巴,“那朕就陪你在宫里躺着。”
“别呀,许多宫妃都想着这个时间出宫去透透气呢,陛下带她们去吧,我留在宫里,挺好的。”秦云颐说。
“那让皇后带着她们去,只留我们两个在宫里,可好?”齐枞汶问。
“不好。”秦云颐说。
“你就是不想和朕一块。”齐枞汶叹道,“从元宵后,你就避着朕,躲着朕,这到底是为何啊?”
“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不和朕说,只躲着朕,朕心里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