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枞汶旁听审讯,越听越生气,要不是他对怜嫔多有优待,也不会让她生了这样虎狼心思,竟是一步追似一步想要害云儿。
一想到自己才是造成云儿如此多的非难,他就握紧了拳头。
本来听到那人供认出怜嫔,他就十分生气,想要让人去把怜嫔拿下,但是韦胡问询很有经验,在问出背后主使怜嫔后,他没有停止刑讯,而是很快就追问道,“怜嫔是北疆人,在宫里素无根基,她是怎么知道你的,并且让你替她办事。”
水笙挨了十鞭子,伤口抽抽的痛让她保持清醒,“是,是丽太妃告诉她的。”
韦胡皱眉,“你的意思,怜嫔的背后人,是太贵人?”
水笙点头,“我不知道太贵人要怜嫔帮她做些什么,但是怜嫔之所以这么快在宫里站稳脚跟,都是太贵人在后面出谋划策。”
“在宫里,像怜嫔这样受过太贵人恩惠的人数不胜数。”
“你不知道太贵人的目的?”韦胡问。“你不是太贵人的人?”
“我谁的人都不是。”水笙摇头,“我就是拿钱办事,只是终日在河边走,最终会湿了脚,怜嫔比任何一个妃子都狠,她抓住了我的师傅,我不得不为她去吓贵妃。”
“我不想吓贵妃的。”水笙喃喃自语说,“我不想吓任何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我不想要人命的。”
韦胡让人代替他来审问,他出来见了陛下,虽然陛下旁听了全程,他还是捡还重要的再复述了一遍。
“朕记得这后宫,从里到外的筛查也有两次吧?”齐枞汶说,“朕刚登基后一次,上次病发后一次,为何这样的严查筛选,还是查不出这样的人来?”
韦胡低头,“皇宫太大,需要人的地方太多,除了有明显不对的,其余的普通人没有仔细询问过。”
“当时当年太贵人在后宫的势力太大,即使经过太后正位后,陛下登基,已经种种的人手更换,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太贵人扶持朕的后宫做什么?”齐枞汶问,“像怜嫔这样的妃子还有很多?”
“都是谁?”
“属下从她口中问出一些宫女的名字,准备从这顺藤摸瓜,把人都查出来。”韦胡说,“只是这宫女好办,查出来的娘娘,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定夺。”
“通通给朕打入冷宫。”齐枞汶冷酷的说,“首先,就把怜嫔打进去。”
“是。”
“韩兴。”齐枞汶喊人,却无人应答,他不悦的皱眉,人什么时候不在的。
小内侍事先得了嘱咐,战战兢兢的过来回话,“回禀陛下,方才荣华宫来人,韩公公就跟着去了。”
“荣华宫有什么事?”齐枞汶问。
“好像,好像是说娘娘要生了。”小内侍说。
齐枞汶脸色一下变的苍白,现在还不到生的时候,她怎么就要生了。
情急之下,他就要起身,但是忘记他现在是腿脚不变,一个用力,整个人都从榻上倒栽葱的滚下来,小内侍急的上前扶住,“陛下,你没事吧。”
齐枞汶摔的头昏脑花,抓着小内侍的手却说,“背轿,朕要去荣华宫。”
“可是陛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荣华宫啊?”小内侍说,“就算你去了荣华宫,也于事无补,还会影响荣华宫的人分神,耽误照顾娘娘。”
“陛下你先做好,小的马上去找韩总管回来,他有一手消息,必定会让陛下安心。”
齐枞汶恨不得立马到秦云颐身边去,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人帮他,他是寸步难行,齐枞汶狠的锤自己的腿。
小内侍也是机灵的,这边去喊韩总管,那边让御医也赶紧来天清宫,毕竟陛下的身体不能气不能急,万一陛下太过担心,又晕倒了怎么办?
秦云颐趴在架子上,整个人虚脱的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这还生,就出这么多汗,不是好兆头啊。”稳婆对袁大夫说。
“我先扎两个针给她试试。”袁大夫说,其实他一开始就做了保胎准备,但是形势凶险,若是保不住,当然要生下来才好,这样也许还能给母子两都博得一线生机。
韩兴是带着天清宫的禁军来的,对妙平说,“娘娘生产这段时间,这些人就交给你使唤,一定要保护好娘娘,不能出什么差池。”
妙平没有客气,立马就让他们层层把产房围住,除了大夫,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皇后就在偏殿坐着,瞧着这么大的架势,嗤笑,她看了一眼如嫔,“虽然陛下现在天清宫养病,但是若是知道你无召出了玉寿宫,恐怕也不会高兴。”
“我是奉太后懿旨出来的,来看看贵妃。”如嫔低头说。
“哼。”皇后说,“行了,难道本宫还不知道太后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太后也太小瞧本宫了,本宫怎么会这么愚蠢,在这个关头下绊子。”
“荣华宫现在草木皆兵,本宫留在这也是徒增烦恼。”皇后扬声说,“川儿,你在此处等消息,有消息了再回地泰宫来禀告,本宫就先回去了。”
皇后也没理如嫔,就这么走了,留下如嫔左右为难,姑母让她来,就是防着皇后想做些什么,她代表太后,也能阻止一二,等到陛下跟前,若是陛下领这个好,她就可以从玉寿宫解禁。
但是皇后就这么走了,她留在这。
陛下可是说了没有他的旨意,她是不能出玉寿宫的,如嫔打个寒颤,也嘱咐玉寿宫留一个宫人在此听消息,她也先回去了。
之前还人声鼎沸的荣华宫,一下就安静了,秦云颐趴着施针,连呼痛声都微弱。
韩兴在外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也着急,“娘娘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妙安出来,双眼通红含泪,除了摇头,说不上话来。
“袁大夫说,让我去找百年老参来,切片备着,必要时让娘娘含着续命。”
韩兴的脸也变的愁苦,“那还等什么呀,赶紧去准备。”
“荣华宫库房没有的话,就去天清宫库房找。”
“百年老参之前就备着呢。”妙平说,“拿库房钥匙去拿。”
“韩总管。”天清宫的小内侍也已经来了,“陛下知道了荣华宫的事了,正着急找你呢。”
“陛下没说要过来吧。”韩兴急道。
“怎么没说要过来,一个没扶住,都从榻上摔下来了。”小内侍说,“你赶紧回去吧,那其他人劝不住,陛下要真来,也没办法。”
韩兴转头对妙平说,“娘娘有什么进展,都速让人来天清宫报,就算,就算真的不好,也速来报,起码要让陛下见上最后一面。”
妙平郑重的点头,妙安已经无声流泪了,韩兴转头往天清宫跑,这都什么事啊。
阴了几天的云,忽然飘忽忽的下起雪来,由小变大,不一会就各处都银装素裹上,妙平切了老参让人送进去,“娘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齐枞汶一直对着荣华宫的方向坐着,终始下着大雪,也不让人关窗,他能看到荣华宫的紫藤架,还有荣华宫的飞檐,云儿如今正在受苦,但是他毫无办法。
太医过来给他煎了药,他现在还需要吃药吗?
吃了药他就能站起来?他能去荣华宫抱住云儿,告诉她不要怕,他陪着她吗?
“陛下。”韩兴说,“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若是她清醒后看着陛下这样,她会不开心的。”
“若是云儿真的挺不过这关,朕也没什么好活的。”齐枞汶突然说,“一个瘸子,有什么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