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制片方或者发行方预估的数据,专资办数据来源于院线方上报的金额,不存在预估出错再行调整的可能,是最权威的数据。
说起来,《善良的谎言》这部电影的演员,都是以东影厂演员剧团身份参与拍摄,其间不通过经纪公司,也即是不拿片酬,最后由东影厂以票房成绩发放奖金。
而且,不要小看这四百多万票房成绩,胶片电影时代,农村院线的影剧院,在一个月档期内,可能只获得一天的排片,通常都是由发行公司的送片员,骑着摩托车带着拷贝送到某个乡镇影院放映,放映完毕,当晚再把拷贝带回县城,到了第二天,跑第二家乡镇影院,如此周而复始,一直到下档为止。
城市院线情况稍好,但也有限,故此,一个月档期排片,票房曲线并不会像数字电影时代那样,首周之后后劲乏力,反而因为是农村题材电影,在农村院线,票房曲线可能会更平稳。
所以,听到首周就差点达到五百万票房,中巴车上,除戴广鸣之外的演职人员齐声欢呼,票房越高,奖金自然也拿得越多,即便是号称脱离低级趣味的包导,亦是刹那间面色潮红,激动地有些难以自已。
也不怪包长风激动,一直以来,作为艺术电影标志性人物,大师级导演,包导固然是拿奖拿到手软,然而,其作品毕竟不属于商业电影,尽管国内观众还是愿意掏钱买票去看包导的电影,然而,一张电影票普遍票价在一块五毛钱左右,要想跻身千万大导演,意味着观影人次起码要达到六百六十万,而这一数字,对于艺术电影来说,难度还是高了点。
当然,如果放在电视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六百六十万观影人次真的不算什么,可是,这种假设毕竟不存在了,随着电视机的普及,电视节目愈发地丰富多彩,进入电影院的观众人次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如今,在业内,普遍流传着“千万俱乐部”说法,所谓“千万”,还不仅仅只是票房破千万,还需要观影人次破千万,唐国人口已超过十亿,千万人次的话只相当于人口基数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以百分之一不到的观影人数,作为衡量顶尖电影从业人员的标杆,说出来可真是够让人心酸的。
戴广鸣宣布完消息之后,就与包长风同坐一排。虽说制片人与导演在电影拍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龌龊,但是,所谓的矛盾化解起来也简单,毕竟,二人的出发点,都是希望电影能尽善尽美。
再说,戴广鸣正式接任厂长之后,很快就认识到了包导的好,包导也就是人傲了点,做事却极有分寸,不像有的老艺术家,发起火来,在厂长室里摔杯子、掀桌子,还要指着鼻子骂娘,戴广鸣照样只能陪着笑脸,不然的话能怎么办?
于是,当戴广鸣主动向包长风示好,包导很快就收下了对方递过来的橄榄枝,二人之间,内心是不是存在芥蒂两说,表面上,却已经是交情深厚的样子了。
戴广鸣说:“包导,票房收入按照这个态势稳定运行,您老跨入千万俱乐部也就是这个月的事情……”
千万俱乐部就是“双千万”,票房破千万,观影人次破千万,说的再简单一点,要想位列千万俱乐部,票房需超过一千五百万。当然,首周483万,一个月的档期还剩下三周多一点,剩下的一千多万难度不小,但也要有个奔头不是?
理论上来说,届时,向斌与丁一米也可算千万俱乐部一员,只不过,向斌是票房毒药,丁一米甚至都不是男主角,行业内外判定票房扛鼎人物,自然是大导演包长风,而不是向斌或者丁一米。
说完票房,二人又窃窃私语,交流起路演途中的逸闻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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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广鸣与包长风都有着冲击千万俱乐部的野望,故此,原定帝都休息一天游玩一天计划稍作调整,由包导出面联系了电影频道领导,演播室现场交流提前,节省下来的时间依旧跑路演。
包导出面,自然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电影频道原本就是要制作包导重出江湖的专题,文案、素材一应俱全,就等包导本人到场,宣传《善良的谎言》反而是捎带的事情。
节目形式是由主持人与包导分坐演播台中央,观众坐在台下,现场直击包导艺术生涯回顾,当然,这中间,新电影的话题会更多,作为影片两位主演,向斌与丁一米都坐在台下,随时等候主持人召唤。
除了这档专题之外,包导还帮忙争取到了星播客主持人的差事,剧组上下讨论的时候,向斌主动提出,由丁一米出镜。这一提议实际上也是暗合戴厂长与包导之意,向斌到底是功成名就,而丁一米是新人,尚处于培养期,能有机会主持星播客,对于东影厂也是有利的。
机会难得,丁一米认真做了功课,石头城一站的路演录像,电影频道是播过了的,如果还是照本宣科,不用说,观众势必会产生审美疲劳。
用自嘲的方式取得路人缘,这一套永远不会过时。丁一米不缺自嘲的段子,毕竟经历过网络时代全民搞笑的洗礼,难的是,怎样把自嘲的段子与现场演播有机结合起来。
于是,丁一米又熬了大半宿,睡觉之前,把回忆出来的段子在脑海里过一遍。
丁一米的功课总算没有白做。
包导的访谈节目上,丁一米作为包导作品中的主演之一,多次获得发表观感的机会,说起包导对自己的发掘与鼓励,丁一米如是说道:“刚毕业的时候,前途一片迷茫,有一段时间甚至产生这样的想法,如果我变成了一坨狗屎,就不会有人主动来踩我了吧……”
现场观众笑声一片,不说效果,至少笑果不差了。
又有一次,谈起包导对待艺术方面的严格要求,丁一米是这样说的:“……压力太大了,念了十几年书,想起来还是幼儿园好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