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烟未烬的道城上空，元阳子欲哭无泪。

章程也从胜利的兴奋中冷静下来。

千年道城，人类在先天界的首城。现在就象在一幅精美的图画中被烧出了一个碗大的疤。

这个疤刚好将整个上清宫夷为平地。

其中的道门库藏，无数的典藉、法器、灵草、丹石尽付劫灰。

这不是章程想要的结果，更不是元阳子想要的结果。如果知道洪峰、甘邴等人为消灭章程要动用核弹，元阳子宁可身死也要尽力阻止。

章程也满是后悔。谁能料到道门中还藏着两个化虚老祖？如果事前有知，章程宁可直接上门挑战，完全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手扶飞艇围栏，章程欲说无言。

宽达十几里的废墟上，巨大的鹿兽被烧得变了形，突兀横着。

“元阳兄，你的紫金天炉好象还在。”

元阳子麻木的双眼闪过一丝活力，望向融天阁方向，却看不透玻璃化的建筑里面。

“去看看吧！”章程说道。

元阳子操纵飞艇飞向融天阁方向，偌大的空中，飞艇孤零零地飞去。

道城一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章程巡视道城之举真是神来之笔。逼得道门敌对势力仓促起事，慌乱中又引爆了核弹，付出了两个化虚老祖的性命，却没伤得章程分毫。

回到道城后，章程以道门叛乱为由，宣布道城由无极门接管。良道为首任城守，丽雅为副城守。

又命令道门“勘乱清流”，将参与叛乱的道门掌门肖翼、长老元和、张元直等关往轩辕城天罗大牢，由寺内严加看管。

元阳子因知情不报，“劝阻”不力，令其待罪立功，重建道门，黄坤为道门执行长老。

良道培养的暗线，又从中煽风瓦解，再有章程、吴栩、陈画三大化虚大神的威压，没有了主心骨的道门，面对无极门明目张胆的吞并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除此外，章程还急调昆仑城的李涛，接替良道主管人安局，肃清道门五城的反对势力。

李涛上任之后，掀起了肃安运动。上千道门门人被拘押，数十人被处死。一时人人自危，噤若寒蝉，加上核爆的影响，道城人口锐减，再不复往日荣光。

十日之后，待道城稍为安定，章程一行又出发了。一万骠骑营留给了良道，只带上了五百虎牙营。

……

一队飞艇从云层中穿出，沿着群山往西北而去。

当中最大的豪华飞艇上，吴栩浮在章程身边，愧疚地说道：

“师父，这事怪我。良道兄曾经汇报过道门的异样，我没引起重视。”

“为什么不重视？”章程趁机引导他。

“我，我以为那不过是道门人地位转变的反应，过一段时间就正常了。”

章程虚眼望向远处反光明亮的昆仑城。

“那是你对先天界不了解。面对有几个化虚大神的对手还敢起异心，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一定有所依仗。”

转身看着吴栩，又道：

“先天界没有地球文明，你一心软，死的就可能就是你。之前你认为李涛滥杀，但你要知道：门派的合并或吞并，以往流的血只会比现在多。地球可以让代理人来当国王，但先天界，只能是弱肉强食，强者为王。行事不果断，只会有更多的人来挑战我们的权威，那样，死的人更多，会更混乱！”

一顿，又道：“我已叫李涛加大肃安的力度。”

吴栩听得汗都冒了出来。

美好的理想和残酷的现实之间，总有一道巨大的鸿沟。这道鸿沟他才看到，还没有跨越。

昆仑城近了，章程握着飞艇围栏说道：

“所以，这次出使巨人族，你要好好历练一番，然后到仙族和我回合，这一趟下来，你对先天界就更理解了。”

吴栩沉默着应是。

昆仑城西门，迎接队伍已排出几里开外。

领头是王晋、辽永，谢力岳、雷艳，还有后去的影鹤、魏华、叶疏燕等。因为昆仑城发展良好，王晋就把手下都拉出来亮相。

五万大军，几百名金刚期将领，还有王晋招降的一名出窍初期流寇。

无极门崛起之后，人族全面洗牌，以前被道门、昆仑派压制的隐修、流寇纷纷加入无极门。

昆仑城身处内陆，军队算是极少了，毕竟有上亿的人口要管。木根城才夸张，因为地处边垂，军队早上了十万。

章程见叶疏燕小腹隆起，嘴角一弯，笑了。

众人久别重逢，一通好聚。

影鹤是因为和李天霞处不好，早早来了昆仑城，叶疏燕是因为想念老公，申请调来。

章程也见到了谢力岳和雷艳的儿子谢勉。小伙子长得瘦高，不善言辞，见到章程只是讪讪笑着。

不由得心头火大，谢力岳和雷艳没什么进步都算了，谢勉也停在练气中期，和机灵的吴休简直是天壤之别。

自己这世的首徒和次徒，没免有点落后太多。

晚宴后，章程单独招见了谢力岳和雷艳。

两人的容貌比遇到章程时还年轻，但修炼进展不快，在门中的地位很尴尬。明明是无极老祖这世的首徒和次徒，却因为只是金刚期而不能担当重任。

两人在章程面前双双跪下，怯怯叫道：

“师父！”

章程将二人认真透视了一遍。

二人微能小龙虽然强壮了一些，但离进级关口还早。王晋和良道给他们安派的任务还不足以历练。

心中暗叹，没有出声。

专门配给章程的豪华房间中落针可听。

良久，章程问道：“有郑克塽和马老大的消息吗？”

雷艳抬头答道：“我们追捕到他们的手下，分析他们可能逃往了翼族。”

章程不爽地看着她，“雷艳，我要是你，就尽量鼓励自己丈夫多担责，多作为。如果妻子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作主，那你要丈夫干嘛呢？”

没想到师父见面就批评自己，雷艳惊讶万分，忙一拜到地：“师父教我！”

态度不错，章程心中宽慰了些。

缓缓踱着步说道：“夫妻之间，本是阳明阴暗，男强女弱才合天道。如是你一昧看重个人，强行阴盛阳衰，不但有违天道，使太极逆流，还会让家庭止步不前，祸病接踵而至。”

雷艳大惊，嘴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章程眼神凌厉，继续说道：

“既已成亲，为何又有违天道？那还不如你把婚离了，另去寻一个强大的男人。但你若依然要阴盛阳衰、强扭太极，恐怕再婚也是徒然。”

“师父……”

雷艳大叫一声，立刻泣不成声。

章程完全没有说错。

雷艳家中变故，很早就独立谋生。为了生存，吃尽了各中苦头，甚至沦为林云的侍妾。而谢力岳则一帆风顺，又性格温和，与世无争。两人结婚后，事事都是雷艳作主，所受的委曲也尽在家中释放，强势无比。不但谢力岳变得沉默寡言，就连谢勉也象他父亲一样了。

章程看见了哪能不说，只是说的狠直了些。

然后，章程又分析了雷艳性格的来源和危害，说得雷艳痛哭流涕。

“师父，我前半辈子过得苦啊，我怕勉儿行差踏错才事事都管。我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当着自己恩师和丈夫的面，雷艳痛快地大哭了一场，好象所有的委曲、悲痛都被泪水冲淡了。

章程为雷艳修复了大脑，参照的是谢力岳的脑电流。虽然才第一次，雷艳却感觉好多了，一改之前的强势，居然当着章程的面温柔地挽起了谢力岳。

最后，章程对兴高采烈的二人说道。

“我会在这里待三天，三天后，你们俩回地球去办一件事。谢勉我会安派他去历练。”

两人大喜，同声道：“师父，只管吩咐。”

章程笑了。

两人也大为讶异，怎么会同声说了同样的话？

真正的阴阳调合，恰恰是阳明阴暗。

章程缓缓道：

“灵岛之东，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