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鬼斧营的到来令限于被动局面的平凉骑兵欢欣鼓舞,士气大振,重又焕发出无往不胜的英雄气概,向着居炎人的千象阵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潮水般猛烈的进攻。
正在远处观战的南辰辅国大将军、炎州刺史公孙龙胜刚才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当他看到一支迥异于大夏骑兵的又一支无比强悍的骑兵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居炎千象阵的侧翼的时候,他的面色立时变得极其严峻。由于居炎千象阵的左翼正好有一个地势较高的小山包,拓跋仪在司徒川的授意之下从小山包的后面包抄过来,达成了司徒川所要求的突然性。
“这就是所谓的寒山鬼斧营?”公孙龙胜轻声询问身边的重要幕僚哥舒清,并竭力掩饰内心的不安,表现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是的,”哥舒清一脸无奈地说道:“寒山斧骑兵的首领拓跋仪曾经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他是寒山八大王之一的明义王!”
“司徒真奇人也!”公孙龙胜不胜感慨地回应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寒山明义王竟然会心甘情愿地为一个年纪轻轻的白袍司徒出生入死。”
二人正谈话间,拓跋仪率领着他的寒山鬼斧营已经逼近了居炎千象阵,高傲居炎人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些从高坡上俯冲下来的看起来比他们还要野蛮的凶猛的骑兵放在眼里,骑在象背上的居炎射手和居炎标枪兵立即向寒山人展开了猛烈的攻击,许多冲在前面的寒山骑兵不幸中箭坠马,甚至一些高大威猛的寒山战马中了标枪之后踉跄扑倒在地,由于惯性向前翻滚两三圈之后才重重躺倒在地,最令人揪心的是,那些从马背上坠落下来的寒山勇士甚至有很多是被汹涌而至的己方战马踩踏而死。
寒山骑兵几乎全都是弓马娴熟的神射手,他们马上还以颜色,用弓箭对千象阵展开了攻击。但由于居炎人和他们的大象几乎满身都披着藤甲,因此和平凉骑兵一样,寒山人的弓箭反击收效甚微。而居炎人的弓箭和标枪却能够不断杀死正在冲锋路上的寒山骑兵。
尽管遭受了一定的损失,但是英凶悍强大的寒山战士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勇士,他们奋勇冲锋,无所畏惧,很快冲入了居炎千象阵,与他们从未遭遇过的象兵展开了激烈的肉搏。
居炎千象阵不愧是一支训练有素、攻防兼备的强大战阵,虽然受到了司徒川的平凉骑兵和拓跋仪的寒山骑兵两方面的夹击,仍然能够保持阵型不乱,其士气反倒愈战愈勇,勇不可挡。
然而,在近战中,寒山人天生的强悍与嗜血的狂暴得以充分展露出来,寒山战士的锋利的巨斧纷纷瞄准了大象身上最为虚弱的环节——没有藤甲保护的长长的鼻子。拓跋仪身先士卒,率先冲向一头大象,他先是用宽大的斧面挡住了一支向他投来的锐利的标枪,继而迅速接近大象庞大的躯体,拓跋仪觉得他看到的几乎是一座小山,他和他那高大的寒山骏马完全被遮盖在大象的影子里。两个手持长矛的南辰士兵从大象的头尾两侧向拓跋仪冲了过来,一个长矛兵被跟在拓跋仪身后的一个寒山女战士一箭射死。拓跋仪用余光扫视了一眼这个勇敢的寒山女战士——她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妻子是云亦月。是云亦月没有因为自己是拓跋仪的妻子而受到什么特殊的保护,她反倒要时时刻刻为她的战士做出表率,跟着拓跋仪一起冲锋在前。拓跋仪根本来不及和他的妻子眉来眼去,他马上迅速冲到另外一个可怜的南辰长矛兵的近旁,挥起战斧又准又狠地砍下了他的脑袋,长矛兵的脑袋还没有来得及落地,拓跋仪已经冲到了大象头部左侧位置,大象背上的驭手赶忙驾驭大象转身,企图用大象长长的獠牙把拖把仪连人带马一起挑翻在地。但笨重的大象还未及转身,拓跋仪的巨斧已经高高举过头顶,轮向空中,随着巨斧的奋力劈下,一段又粗又长的象鼻被从根部砍断,创口的断面顿时鲜血淋漓,一片浓厚而又腥膻的血雾弥漫开来,殷红的鲜血飞溅到拓跋仪那透着威严和勇毅的脸上,把他那看起来有些凶狠的脸染成了红色,毫无疑问,这张满是血污的脸更加令南辰士兵感到震恐。被砍断鼻子的大象难忍剧痛,浑身抖动着、凄厉地嗷叫着开始了疯狂起来,只见它地东奔西突,狂野地奔跑着,长长的獠牙于混乱中刺穿了一个南辰战士的胸膛,这个可怜的士兵的尸体被像肉串一样挑着,被同样可怜的大象带着四处奔突,粗大的象腿踩死了一个又一个的南辰步兵,而象背上惊恐万状的驭手和射手们现在唯一的念头是快点逃命。寒山斧骑兵学着拓跋仪的样子向着大象的薄弱环节猛砍,很快就有更多的大象因受伤而发疯,而令南辰人深感沮丧的是:受惊失控的大象杀起自己人来竟比敌人还要疯狂且高效。
然而,居炎人拥有近八百头战象,区区十几个战象受伤发狂并不能撼动居炎人的强大战阵,居炎人也很快对寒山人发起了疯狂的反击,许多寒山士兵被大象长长的獠牙从马背上直接挑死,还有的甚至连人带马被大象挑在长长的獠牙挑翻在地,继而被迅速跟进的南辰步兵杀死,而那些大象背上的居炎射手和居炎标枪兵则可以居高临下,肆意攻击冲到近处的寒山骑兵。很显然,即使是强悍的寒山鬼斧营,也难以在与居炎千象阵的近战肉搏中占到便宜。
就在寒山鬼斧营与居炎千象阵激战正酣之际,大将中行牧率领的龙川铁骑已经成功地击退了卧龙岭上的居炎藤甲兵,明州大将公师云相得以率领两千余人的残兵逃出生天,与龙川骑兵胜利会师。
与此同时,赤里坤、令狐荣野和慕容晴雪率领两万骑兵正与三万南辰骑兵进行艰苦的战斗。
就在中行牧试图带领龙川铁骑支援赤里坤等人时,卧龙岭上又出现了数量众多的南辰步兵。龙川铁骑又陷入了和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南辰步兵的缠斗之中。中行牧的心中感到了隐隐的不安,他意识到:也许公孙龙胜就是想在这卧龙岭消耗掉大夏国最后的希望——司徒川的主力骑兵。
惨烈的大战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丝毫没有止息的迹象,身为三军主帅的司徒川也冲入了千象阵,和他一起进入千象阵的还有两个美丽的女人——漠藏黑云和乌兰图雅。
拓跋仪充分领教了居炎战象的厉害之后,深为司徒川的安全担忧,他在激战的间隙,要求他的妻子是云亦月带一部分寒山骑兵尽力向司徒川的方向靠拢,以保证他的安全。
司徒川快马奔驰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头顶上浩渺的蓝天飞扬着云彩,冷冽的朔风呼啸在耳际,远方的起伏的坡岭就像就像大海的波涛在眼前荡漾,戴在他头上的精美绝伦的鎏金边回龙纹银盔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华,盔顶上装饰的一大簇柔软飘逸的白色缨毛在马背的颠簸之下有节奏地漾动着,浓眉下面深炯的双眸中透着一种睿智而又坚毅的眼神,两侧肩上的鎏金虎兽头护肩金光闪耀,胸前的一整块银光祥云纹护胸板甲高贵华丽之中透着威武雄浑的气势,背后披着饰有金丝龙纹的白色蚕丝斗篷在风中剧烈地飘荡着,胯下的一匹高大俊美的千里雪象一道白色闪电风驰电掣般冲入了居炎人的千象阵。
司徒川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剑锋锐利无比,刃若寒霜,长剑寒光闪过,挡在司徒川前进之路上的南辰长矛手或身首异处,或断肢横飞,白袍司徒所过之处,一片血雾迷蒙。司徒川在杀开了一条血路之后,终于遇到了第一头战象。凶猛地战象挺着两条狰狞修长的獠牙向着司徒川径直冲了过来,司徒川霎时感到好似有一座小山带着呼呼的风声向他压来,他十分冷静地用娴熟的动作驾着战马灵巧地闪避到侧翼,大象扑了个空。就在大象企图扭转它那肥大的头部,试图以它的獠牙作为武器再次一发起攻击时,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司徒川突然用左手抓住粗大的象牙,左臂猛然发力,身体从马背上高高跃起,直到他的身体几乎和大象等高,他甚至用余光看到了象背上居炎驭手那极度惊恐的表情,与此同时他的右手高高举起长剑,向着大象的宽大的耳朵猛劈下去,顷刻之间,宛如巨大的扇子一般的大耳朵就被削掉了一半,得手之后,他立即松开抓住象牙的手,重新落回到马背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极为迅捷,令人目不暇接。象背上的居炎射手刚刚用弓箭瞄准司徒川,还没来得及射击,受了重创的大象就开始疯狂地奔跑,当场将上面的居炎弓箭手和标枪兵甩了下来,重重地跌在地面上。大象跑出没有多远就一头撞向身边的另外一头大象,轰然巨响之后,两个庞然大物几乎同时倒了下去。
尽管在初战中取得了一点小胜,但司徒川知道,这样打下去即使能够赢得胜利,也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他敏锐推测到:直到此时,公孙龙胜还没有动用他的全部兵力,大量的南辰步兵正在准备向大夏军发起攻击。而公孙龙胜甚至还不是他所要面对的最可怕的敌人,他不能把有限的兵力消耗在云州北方的这片不起眼的小山岭周围。他审时度势,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艰难地下了一道命令:全军向西撤退!
漠藏黑云听到这个命令,心情有些沮丧,在她的印象里,白袍司徒还从未在任何强悍的敌人面前退却过,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所谓的常胜将军。
司徒川刚刚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全军各部迅速做出了调整,开始逐步从战场上抽身。
但是很快,一个可怕的变故几乎瞬间改写了东土世界的历史:正准备撤退的白袍司徒一时疏忽,被一枚流失击中了胸部,锐利的箭矢穿透了厚重的甲胄,径直插到了他那魁梧健硕的身体里,受到重创的司徒川一声惨叫,仰面坠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