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川收起长剑,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骑马穿过圆形空场,来到一片湖边的沙地上,优雅的翻身下马,然后面朝着浩瀚的凌波湖站定,他那伟岸的身姿在绮丽壮美的湖光水热中显得格外威武挺峻。
漠藏黑云不禁长吁了口气,司徒川赢了,即使这并未出乎她的预料,她也仍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在决斗的整个过程中所受的煎熬了。她曾经的恐惧是如此真实,在这个对强悍的武力推崇倍至的时代,生命有时就像是一场赌博,就算是强大如司徒川那样的人,也不能确保在所有的严峻挑战面前身而退,她不敢想象她将如何面对一个她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须臾之后,这场对决的失败者――惊魂未定的钟离岳回过神来,扔掉他手中的长刀,翻身下马,徒步穿过空场,走到司徒川的身后。
来到司徒川身边的乌兰图雅紧张地盯着钟离岳,右手紧紧攥着腰刀的刀柄。
钟离岳看起来十分沮丧,他缓缓摘下头盔抱在怀里,对着司徒川的背影伫立了片刻,之后突然出人意料的跪倒在沙地上,司徒川依然背对着他,纹丝未动,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赢了,”钟离岳低垂着头,从凌波湖吹来的风令她的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横扫西凉的白袍司徒,现在,我,钟离岳听凭你的处置!”
司徒川缓缓转过身,双手将钟离岳扶起,注视着他的眼睛,眸光冷峻中透着一抹胜利者的孤傲,“钟离岳,你再也不是南辰地西庭王了,现在我要你效忠大夏皇帝!”
“大夏皇帝?”钟离岳立即换上了一副轻蔑的表情,他苦笑道:“只怕大夏皇帝不怎么稀罕我,这么多年来,他恨透我了,他恨不得把我一刀一刀的切成肉片儿,然后扔到锅里炖成汤。”
“你的这锅汤恐怕会让人把苦胆都吐出来的。”司徒川微挑着浓眉,面色凝重,却又透着一丝戏谑的神情。
“司徒将军,”钟离岳正色道:“我是个粗人,我不稀罕什么鸟皇帝,我真正佩服地人是你,就在刚才,这场决斗之前,我还做着到翠薇岛过逍遥日子的美梦,可是现在,我认命了,只要你不杀我,从今以后,我两誓死跟从左右!”
“你肯效忠于我,”司徒川的脸上终于绽出了笑容,他笑得深沉而又优雅,“也就等于效忠于大夏国,我当然求之不得。”
就这样,钟离岳又从南辰的西庭王摇身一变,成为司徒川麾下的一员猛将。
眼下,摆在司徒川面前最为迫在眉睫的事情是渡过云江,钟离岳的加入令司徒川深思熟虑的宏伟计划出现了成功的曙光。
钟离岳在西峡口原本就有一些船只,他又将翠薇岛上的更多的船只悉数调来西峡口,力以赴投入到紧张的渡江行动中。
渡江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马渡过了云江。
司徒川和漠藏黑云于翌日傍晚一同登上了渡船,开始渡江。
漠藏黑云伫立在船头,司徒川在她的身后两步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那高挑美丽的背影,微风吹拂着她那乌黑的长发,那一身纹饰精美的乌金甲在绚丽的晚霞辉映之下,仿佛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她那瓷白的手腕上,美轮美奂的白玉手链闪烁着莹莹的光。
渺远的天空,粼粼的水波,醉人的烟色,黄昏的美景辉映在她那动人心魄的幽邃的美眸中,那双春水般清澈的眼睛里似有泪光在闪动。
漠藏黑云微仰起脸,凝视着远方氤氲的河岸,喃喃的说道:“我想起了桃林城,那里的桃花正在凋零。”
司徒川缓步走到黑云的身后,深情的注视着她那迷人的背影,轻声说道:“我们还会回来的。踏遍千山万水,看尽花开花落,总会有归途。”
“眼下,东方已是血流成河,”漠藏黑云转过身来,看着司徒川,眼中闪出一抹忧虑之色,她柳眉微蹙,一脸无奈的说道:“那里需要你,对大夏皇帝来说,优先考虑的必然是打败南辰和平定海疆,而不是解救龙川。”
司徒川默然不语。
“司徒,”漠藏黑云抬眼看着天边那片绚丽的红霞,似乎在回避司徒川灼灼的目光,“也许我不能……不能和你一直战斗下去,假如对南辰的战事出现了转机,我想……我想带着龙川铁骑杀回枫林城。”
司徒川的眼神变得闪烁不定,眉宇间透着一抹深深的忧伤,“昔时我带着大军离开龙川,曾经誓言要带着龙川将士杀回龙川,可是今天……我却把你们带到了东方,是我辜负了龙川的将士们。”
“不要这样说,”漠藏黑云连忙摆了摆手,修长的美眉微微扬起,忧郁而又饱含深情的目光凝向司徒川,“如果没有你,我们早就成了老逐日王的猎物了。你把我们带到平州,保存了我们的希望。”
“可是,”司徒川望着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正在运兵的渡船,他的神情更加伤感,“如今龙川铁骑只剩下一万多人马,而赫连尊虽然兵败一片石,他的力量依然不能小觑,区区一万龙川骑兵想要彻底打垮他,难比登天!而眼下,南辰尚未被赶出云、静,尉迟金墨又卷土重来,东州已是岌岌可危,在这种形势下,我很难向西用兵,进军龙川。”
“你甚至连自己的家乡都无法顾及,你心中的苦我最清楚。”漠藏黑云的眼中涌动着泪光,如果不是船上有数十双眼睛在看着他们,她真想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司徒川默默的看着眼前如画的美人,他为不能帮她达成所愿而深感内疚,而黑云长期以来对他的理解和支持反而加深了这种负疚感。
二人相视凝贮,尽管心情沉重,尽管未来充满了迷惘,但那挂在眼角眉稍的一抹柔情仍然是那样的令人沉醉,这柔情犹如浩渺的水波荡漾在这沉沉的暮色中。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司徒川和漠藏黑云抵达对岸,双双踏上了静州的土地。时至深夜,司徒川的部人马和钟离岳的五千降卒已经部渡过了云江。
凌波湖的夜晚,月光皎洁而又温柔,黝黑的天幕上繁星点点,潮湿的空气混杂着芳草的幽香在夜空中飘荡,为这沉沉的夜晚带来阵阵寒意。
渡过云江的司徒川很快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翠薇岛怎么办?
司徒川于是将诸位将军连夜召集到云江东岸的一处沙地上商议对策。
江涛阵阵,晚风徐习,江边燃起了几团篝火。司徒川背对着夜色中的云江,熊熊的火光辉映他那英俊威武的脸上,他扫视诸将,眼神坚毅,表情凝重,“诸位,”司徒川开始习惯性的踱步,“我们舍弃了长门,安澜,来到静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直接面对南辰的实际统治者,他们的皇后公冶梦月,因此,下一步,我们将向东北方向进军,兵锋直指静州首府昆宁,公冶梦月就在那里。但是在这之前……”司徒川刚好走到公师云相和钟离岳的面前,他看着钟离岳,接着说道:“有一个地方我们不能放弃,那就是翠薇岛!钟离将军,守卫翠薇岛地重任,你责无旁贷!”
司徒川的话令钟离岳为之一震,他立即两眼放光,难掩激动之情。
漠藏黑云闻听此言,柳眉微蹙,看着司徒川,神情异常凝重,但她并没有说话。
“翠薇岛位于凌波湖的中心,如果掌握在我们手里,向东可以随时截断云江水道,使他们无法通过水路运送粮草,向南可以进攻南辰占据的虎威关,部分切断他们的陆上补给,因此地位十分重要。”
“您说的太对了,”钟离岳满脸堆笑,连声音都有点发颤,“翠薇岛绝不能拱手让给南方佬!”
“可是南辰有强大的水师,必将对翠薇岛采取行动,把军队布置在那里,恐将成瓮中之鳖。”大将中行牧忧心忡忡的说道。
“司徒将军,”钟离岳急得满脸通红,“不是我夸口,我在翠薇岛苦心经营十余年,可以说固若金汤,岛上的粮食物资足可维持守军一年的用度。”
司徒川点了点头,转脸对公师云相说道:“南辰很快就要攻打翠薇岛,仅仅依靠钟离将军的人马恐怕是不够的,卧龙岭一战,让我看到了你的本事,我打算拨给你五千重甲骑兵,你要与钟离将军通力合作,保住翠薇岛。”
“请司徒将军放心,”公师云相神色坚毅,信心满满的说道:“翠薇岛一定会成为卡在南辰人脖子上的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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