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虔战胜了心中的恐惧与不安,跟着公孙续脱离了部队。
他下令队伍原地休息待命。
公孙续没有带他走多远,只不过绕到了山丘的另一面而已。
贾诩在这儿等他。
公孙续没在正面战场出现过,而贾诩却一直跟在刘琦身边。这两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此?别说吕虔不知道,想必曹仁也完全不知晓。
曹操曹仁能严防粮道,刘琦又怎能看不出粮道对曹军的重要性?
攻城不成,人还不能攻心?
贾诩可是个中大师!
刘琦、荀彧、贾诩钻在一起,没有阴谋诡计?那正常么?
正面你防的紧,不知道你背后有没看得那么紧?
定下计谋后,贾诩从刘琦手中要了一千白马义从,往卷城方向返转近十里,再向西进入衡山山区,兜了一个大圈,绕道犨县去了。
除了正面战场,咱还有三万大军与叶县隔水相望呢。
贾诩本来还献了引澄水水淹叶城的毒计的。
倒不是怕什么有伤天和,战争只有胜负,不计手段。主要刘琦舍不得!曹操把叶城打造得跟铁桶一样,水淹了,且不说百姓的损失,这叶城的维护可得花费不少人力物力。拿下叶城,可就是抗曹的第一线了,能不破坏还是少破坏点好。
反倒是荀彧提出的“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恰合刘琦之意。
便有了贾诩绕道背上,与鲁肃会师,调走公孙续和白马义从的事了。
还有人比贾诩更适合去玩成这个任务的吗?
白马义从的机动性和战斗多元化也更适合配合贾诩去玩成这个高难度的任务。
曹军在正面防的严,难不成他还能防住每座大山,每一片树林?
贾诩和公孙续的白马义从来到这片并不险峻的山林已经有好几天了,为了近距离的观察地形和曹军押运队伍的状态,他们在这片山林里潜伏了三天三夜,硬是啃着干粮喝着生水,没有弄出过一点火星。
心生怨气的吕虔,从被贾诩盯上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是个悲剧。就算没有这一次的劫粮事件发生,也保不齐这漫长的刘曹大战中哪一天就被敌人给算计了。
“虔见过文和公,不知文和公邀吕某前来,有何指教?”吕虔说得好听,这特么是被邀么?明明是被人挟持威胁来的好不好?
“吕将军不必多礼!”贾诩的姿态摆得很高,对待俘虏就得高姿态不是:“将军以为,曹刘之争,谁能笑到最后?”
“当然是我主曹公……”吕虔丝毫不带犹豫地大声回道,但是后面去却有一些泄气。
跟你有关系吗?就算曹操能赢,他吕虔今日也注定会成为贾诩口中的鱼肉。
“呵呵,将军可没说实话哦?”贾诩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阴冷。
看得吕虔忍不住一个冷颤:“我承认,我军正面相抗,确实不是汉中王大军敌手。但是曹公手握天下最富饶的地盘,兵力从来都不是问题。即便汉中王能胜,想必也是一个长期消耗的过程。时间长了,不见得汉中王能得到多少便宜。”
不得不说吕虔还是有一定的头脑的,他能看到很多问题的本质。
说实话,贾诩还是有点赞同这个观点的:“将军多虑了!你以为吾今日擒了你,断了这粮道,叶城能坚持多久?”
吕虔反驳道:“若我等今日未归叶城,曹将军必会派人打探,若发现不妥,必会派大军清剿,先生以为你那区区两三千人马可以守住这粮道?”
头脑清晰,让贾诩越来越有征服的欲望:“吕将军怕是妄言了吧?如果没猜错,你的运粮队伍本就会在路上休息一夜,明日才到叶城吧?等曹仁发现不妥,我保证全叶县都知道粮道被劫了。到时候,叶城军心大乱,还有没有力气支撑住我军的正面强攻都不好了。”
吕虔的心中“咯噔”一下,虽然叶城少一趟补给也暂时不会影响到将士们的生活,但是如果有人在城里散布谣言的话……
果然毒辣!
贾诩接着说道:“何况……最后谁输谁赢,以将军现在的处境,跟你有关系吗?”
果然没打算放过自己呀!
谁不想活着?就算他刚来的时候,也心存着一丝侥幸,但心中的那份骄傲又容不得他屈膝投降。
“文和先生请我前来,该不是为了看某的笑话吧?如果是这样,倒不如一刀砍了某来得痛快!”
贾诩看吕虔还有几分傲骨,倒是多了几分收服之心:“吕将军果然有胆魄!不过……”
贾诩故意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惋惜:“以将军的才能,就混得个粮草押运官,似乎有些可惜呀!那曹子孝也太无识人之明了。”
这下戳到吕虔的痛处了,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不那么自然了。
且不说叶城能不能守住,曹操能不能赢。输了他得为城外大营被袭负责,赢了也没他什么事。
吕虔无语了。
贾诩继续说道:“将军也是明理之人,汉中王乃王室正统,怎么说都是在为匡扶大汉而征。曹操所做所为,真的是在为大汉吗?在我看来,曹操不可能赢得过吾王。就算他最后能挡得住,那么最后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将军以为,刘备贵为大汉皇叔,会放过曹操吗?”
吕虔答不上来,小智慧他有,上升到政治的高度,他想都没想过。
打不过,还说不过!吕虔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是多么的可悲。
“当然,将军如果不想被历史咒骂,还可以有别的选择!”看到时机差不多了,贾诩抛出了糖果。
“哦?如何选择?”吕虔几乎没有来得及思考便出口问道。
历史咒骂不咒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活下去的机会。身为汉将,跟着刘琦也不算背叛吧?
当一个人信心产生了动摇,他总会有各种借口来原谅自己的所做所为。
“降于我主,可立不世功勋!”吕虔不是傻子,贾诩没有去细细讲解。有一种人,不需要你给他说太多,给他一个起点,他会想出不同的结局。
双方沉默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现场安静得有一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