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枭然不耐回头,示意他有话快说。
玄邪雨一脸不服气道
“本公子生的如此好看,你怎能这般对待本公子?
这样吧,若是你肯帮忙的话,本公子愿意牺牲一下色|相,任君处置,如何?”
裴枭然微微怔了怔,随即失笑。
这自恋劲儿,与某位王爷有的一拼了。
不过她真的想不明白,长得好看,到底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脸是上天给的,又不是自己努力生出来的,以此作为资本来到处炫耀,真的不嫌丢人么?
都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裴枭然还真就不吃这套。
她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
“你愿意牺牲色|相,本将军还不愿意接受呢!
况且,与那长得更好看的比起来,你,还差得远。”
说完,不待玄邪雨再说什么,她已拉开屋门预备走出。
谁知,屋门一被拉开,就见朱濂溪正站在门外,一只手抬起,做出欲要推门的动作来。
见到裴枭然终于出现,他放下手,微微蹙眉道
“怎的穿个衣服穿了这么久?”
这副好似吃醋般的神色与语气让裴枭然微感不适。
他们如今是什么关系?
貌似……仅仅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吧!
那她穿多久,又与他何干?
裴枭然咧嘴一笑,道
“一着急,有件衣裳穿错了,耽误了些时间,不知大殿下有何急事需要枭然效劳?”
“……无事。”
冷冷的瞥了一眼紧跟着踏出的玄邪雨,朱濂溪示意暗卫将人捉住,再看向裴枭然时,神色又转为温和可亲,道
“时辰不早了,你明日还要去大营,不若本殿派人送你回去?”
裴枭然却是摆摆手,婉拒道
“大殿下还有事要办,不敢劳烦大殿下,枭然自己回去就好。”
看了看门外被暗卫制住的几人一眼,裴枭然又道
“不知大殿下可否将小柔交由我来处置?”
朱濂溪与裴枭然的目标是朱虞廷,尽管小柔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发展,然而若当真审理起来,她只是个陪死的小喽啰而已。
赤宣帝既然将这件事交给了朱濂溪来办,朱濂溪自然可以将这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私下放了。
他看了正低着头、面色惨白、一脸灰败的小柔一眼,语调清冷道
“此人背叛了你,不能留。”
小柔忽然抬起头,尖声反驳道
“是她先背叛我们的!我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
朱濂溪眸色微动,正欲让暗卫当场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斩杀了,却被裴枭然一抬手给制止了。
裴枭然道
“她说的对,是我有错在先。”
朱濂溪知道裴枭然重情重义,定然是又心软了,便道
“对此等叛徒,绝不可心软!
若是你下不了手,本殿为你代劳便是。”
裴枭然却是苦笑着摇摇头,道
“不必劳烦大殿下了,还是交给我吧。
不过大殿下放心,我虽不会除掉她,以后,也不会再留她在我身边了。”
朱濂溪这才稍稍放心,见她一脸难掩的失落,不由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中带了几分宠溺道
“你啊,就是对自己人太过仁慈,有的人虽不是我们的敌人,做的事却比敌人更加心狠手辣。
对付这种人,以后切记万不可再心慈手软。”
裴枭然看了他一眼,低头道
“枭然谨记大殿下的教诲。”
这一低头,便自然而然的躲过了他的手。
既然朱濂溪松了口,小柔自然可以直接跟着裴枭然回新宅。
临走时,朱濂溪又唤住了裴枭然,指了指胳膊,道
“回去记得好好处理一下伤口。”
裴枭然客气的拱手道了谢,这才转身走了。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夜风很凉,月色苍白而静寂,宽阔的青石大道上,只听得到阵阵清脆的马蹄声。
似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小柔忽的开口道
“刚才,你为何不杀了我?”
裴枭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反问道
“我为何要杀你?”
小柔咬了咬下唇,道
“我做了那样的事,若非三殿下的那块玉佩,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连同你的几个哥哥一起,都被罢官赶出京城了,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怨我?”
裴枭然竟是摇了摇头,道
“不怨。”
小柔不解,道
“为何?”
裴枭然失笑,道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说我先行背叛了你们,你才这般待我,真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柔一愣。
却听裴枭然缓声继续道
“不管我做那件事是出于何种原因、何种目的、又是出于何种无奈,最后,都伤害到了泽清。
而泽清是你唯一的亲人,换做我是你,我可能比你做的更加过分。
这是我的错,这后果我应当自负。”
听了这番肺腑之言,小柔却是嗤笑一声,道
“裴枭然,泽清哥哥现在又没在这里,你能不能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装了?”
“装?”
小柔不知想起了什么,难掩气愤道
“裴枭然,世人都觉得你有情有义,实际上,你就是一个无耻的小人而已!
你根本不喜欢泽清哥哥,却帮他解围,给他好处,留他在身边,为的,不过是利用他,为你的大哥去送死而已!
还有,别人想要得到的东西,你就是不愿让别人得到,所以,才会在多年前,就离间了我与泽清哥哥!
若不是你,我和泽清哥哥早就在一起了,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裴枭然听的一脸茫然,下意识的反问道
“我什么时候离间过你们了?”
小柔冷笑,道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我与泽清哥哥同吃、同住在一屋,关系亲密的不得了。
结果呢?
就因为你的一番挑拨,泽清哥哥便把我赶了出去,从那以后,我与泽清哥哥呆在一起的时间,便大大减少了!”
当年?
当年啊……
原来从当年那时起,小柔就一直再未信任过她……
裴枭然忽然觉得有些累,不是身体上的疲乏,而是心累。
当年,她为了小柔的名声着想,才会让两人分屋而居。
结果在小柔看来,竟是她‘拆散’了她与她的泽清哥哥?
怪不得人们常说‘好人难做’,原来是因为,哪怕你再一片好心的为对方着想,也总有那丝毫不领情的人。
裴枭然看着小柔那张充满气愤与怨恨的脸,连解释都懒得为自己解释。
怕是就算自己解释了,对方也觉得自己是在狡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