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风蹲在地上,就着明明灭灭的烛火,仔仔细细地看着顾蕊,越看越觉得她眉目清丽,美艳端庄,心,就像有羽毛划过一样,痒痒的。
两手抄起顾蕊,来了个公主抱。
他非常纳闷,顾蕊怎么会这么轻。寻常的少年郎,就算个子不高,但也是挺重的。可顾蕊,轻得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躺在他的怀里,柔柔软软的,像是一个糯米团子。
“还真是颗豆芽菜呢。”他低低地笑着,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梁王此次进京,除了拜寿还有没有其他目的?当初他接到军营动乱的情报,出京被埋伏,是不是梁王在朝中安插了细作?
现如今朝中以为他下落不明,有可能遇难,皇上的人还没有放弃搜寻,梁王的人,是不是也在找他?
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都没见着,不管是哪方的人马,都不会相信的。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露面?要怎样露面?万一连累了顾蕊一家,这叫他良心何安?
若是搁在以前,他压根不会考虑这些事情,可经过这些时日与顾蕊家相处,无形中,他已经对他们一家有了感情,是顾蕊一家,让他体会到了人间烟火,体会到了普通家庭的生活。
若是因他遇难,他接受不了。
这般想着,那天儿就渐渐地晚了,陆凌风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何时睡着。
他被一阵悉悉簌簌的穿衣声给惊醒,睁开眼睛时,就见晨曦的微光中,顾蕊正披着外衣,拿一柄黄杨木的梳子细细地梳着自己那头乌黑的长发。
这些日子家里不缺吃喝,顾蕊的面色已经从陆凌风初见时的菜色变成了白里透红,欺霜赛雪了。
那肌肤,细腻幼滑,仿佛剥了壳的蛋白。眉眼低垂,面容安详沉静,就像是镀上一层神圣的光。
陆凌风不由得看愣了,他心烦意乱起来,觉得自己这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难道他这么多年守身如玉,是因为自己是个——断袖?
头一次,他被自己的性取向给吓着了。
没想到以前对那些纨绔子弟嗤之以鼻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而且,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让他极力想去亲近顾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压都压不住。
他十分沮丧,对自己这种想法恨之入骨,却又难以禁止。
顾蕊通了头,简单地挽了个髻,插上一根木头簪子。
反正她也搞不了什么发型,再说男人的头发,从古至今,都比女人的要简单。女扮男装这么久,也就只有这一项值得她推崇。
装扮妥当,她穿了鞋站起身来,打算去门后的盆架子上的水盆里洗漱,经过陆凌风身边时,陆凌风飞快地闭上了眼睛,一颗心紧张地砰砰乱跳。
没想到自己内心的愿望如此强烈,连她走在自己身边,他都情不自禁,这还了得,这该怎么办?
他心里哀嚎着,正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谁知忽然腰间挨了一脚,让他剧烈跳动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谷底。
“死猪一样,还睡?”顾蕊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走向门后的盆架。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日常,从早起的这一刻,就要互掐。
只是对于陆凌风睡在木地板上,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昨晚是她睡在地板上的,怎么一大早起来她就挪到了床上,而他,却躺在了地上?
难道是自己昨夜梦游把他给踹下去,自己上床了?或者是陆凌风梦游,把她给抱上床了?
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更大。陆凌风这家伙,不跟她争床已经是好的了,怎么可能把他给抱上床?就算是梦游,也绝不可能!
所以,经过陆凌风身边时,她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
凭什么她都已经起来了,他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陆凌风“悠悠醒转”,盯着施施然走过去的顾蕊看了几眼,目光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但是脱口而出的话却十分不讨喜,“你起这么早赶着投胎啊?”
果然是乌鸦嘴!
顾蕊正捧着水洗脸,闻言头也不回,“投胎也是个技术活,你这样的来生做头猪吧。”
陆凌风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坐起来,看着顾蕊那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忍不住又想入非非。
破天荒的,他没有接顾蕊的话。
顾蕊也没理会,去了病患的门口敲门,又给她把了脉,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告辞回家,并且告诉了人家她住的地方,免得到时候人家找她找不到。
也没留下来用早饭,她就带着陆凌风揣着一千两的银票,趾高气扬地出了客栈,来到大街上。
熙来攘往的大街,各种早点铺子都开门做生意了,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儿。
“想吃什么?我请客。”手中有钱心中不慌,顾蕊相当大方。
陆凌风背着手,在她后面很不厚道地笑了,“我想吃的东西你买不起。”
顾蕊大怒,“别给我出幺蛾子,爱吃不吃。”
言罢,她买了两个大肉包子,一边走一边惬意地吃着。
陆凌风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决绝,恨得牙根痒痒,“小气吧啦的,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又没让你买龙肝凤髓,你就这么狠心。”
说了半天,顾蕊被他啰嗦地受不了,只好也给他买了几个肉包子打发了。
这用的都是她自个儿的铜板,那银票,却没动。
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在街上走了一会子,就雇了辆牛车,又买了些吃食,这才往家里赶。
到家之后,顾蕊发现家里来了客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陈老六。
跟他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她不由乐了,“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陈老六经常帮衬着陈掌柜的从江南运粮食,等闲没功夫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