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咬伤了我?白先生这是何意?”
古钱生已经把衣襟合上,一股清冽的气息由体内散发出来,蒸腾在衣衫上,竟是包裹着血迹飘散开去。等到变得猩红的气息散尽,衣衫上已然恢复如初,一尘不染。
我笑道,“古先生倒是省了不少洗衣换衣的钱了。”
古钱生不置可否,也看向了空中的月亮,缓缓说道,“白先生认为我身上的伤和月亮有关?”
我想了想,说道,“这我并不能肯定,不过古先生的伤口和月亮圆缺相关,虽说不能就这样断定和月亮有关,但是看样子是和时间有关了。”
古钱生沉吟着说道,“这倒是有些道理,那先生可有什么办法解决我这问题?”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这我也只是突然想到的,想必古先生也有此推断了。现在我们能够排除的是有人暗中伤害古先生您,因为以您现在的实力想要做到悄无声息地碰到您,恐怕非常难对吧?”
古钱生点点头,说道,“帝国中有几位可以做得到,但在这踏马城绝没有人有这等实力。”
我也点点头,接着说道,“古先生不说,我也能猜到那几位是谁,但毋容置疑地他们已经可以排除。”
古钱生说道,“不错,他们如果想要取我性命,本不必如此周折。”
“如此说来,玄技伤人可以排除了,剩下的就是巫术伤人了。”
古钱生脸上又显现出惊诧神情来。
“没想到你竟然知道巫术的存在,看来万书殿中的禁忌你真的已经进入过了。”
我笑了笑,说道,“古先生又何必如此惊讶,先生既然查过我,肯定知道万书殿一个故人曾是我的养父,万书殿的禁忌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古钱生双眼紧紧盯着我,忽然朗声大笑起来。
“好好好,不愧是那老头教出来的,这世上的人巴不得和他撇清了关系,你倒是对我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你很不错!”
听到古钱生这番话,我只觉得心中一痛,却是淡淡说道,“他毕竟把我养大了,我这一身本事也是他教出来的。”
古钱生又紧紧盯着我,沉声说道,“年轻人何必自馁,你比他好太多了。”
我不置可否,却也不想在这事情上过多纠缠,只因那曾经的事情好像要冲出了胸膛,堵住了喉咙。
“刚才我和先生提起的巫术,也只是一种可能,因为万书殿中并没有记载有如此诡异的巫术。”
古钱生沉吟着,缓缓说道,“那几位尊者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万书殿不过万书,没有记载的东西还有很多。”
我重又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正是这个想法,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猜测,但现在我也只是在研究着,想必不会如此凑巧。”
古钱生说道,“我并不在乎你有什么想法,如果正如你所说,这和时间有关的,等到月圆不过五天时间,还请白先生抓紧替我查清楚的好。想必不用我多说,先生也知道谁也不能知道月圆时候,我身上这伤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变故。”
我点点头,说道,“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古先生。”
古钱生看着我,缓缓说道,“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何必又问我呢。”
“难道说您真的是被困在这里的吗?”
古钱生笑道,“先生怎么如此推断?”
我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里地处偏僻,而且这般简陋,即便是古先生想要找个清净之所修行,也不至于选择此地。”
“这里有什么不好,大隐隐于市,我早就不想和那些人争些什么。”
我笑道,“因为这里的玄气几近于无,即便古先生您不想彰显身份,却不能违背了修行的初衷,所以您万万不可能选择这里住下。”
古钱生眯着眼,缓缓说道,“你的五行灵力竟如此之高,我倒是看走了眼。”
我又笑道,“古先生没有看走眼,我的确是五行不属,至于感知灵力的方法也并不是五行中人的特权不是?”
古钱生沉吟着,说道,“不错,据说有些灵石法门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先生你仅凭没有玄气这点推断我被困在这里,好像并不怎么能站住脚吧?”
“不错,想要隐居起来,没有玄气的地方是再好不过了,因为外人就无法通过玄气找寻到他,可是据我所知,古先生您并不是因为想要隐居起来才住在这里的。”
古钱生忽然沉声说道,“此事我也不必隐瞒什么,我的确是和玄冰殿的主管有些矛盾才退出玄冰殿的,我也曾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踏入内城一步。”
“但是古先生完全可以在偏城选择更好的住所,甚至高就其他的城池,而先生却偏偏选择了此地,这还不能推断出古先生是被困在了此地吗?而且就先生的身份和地位,这院中怎会就一个仆人,而且是丝毫不理会主人有恙的这么一个仆人。”
古钱生竟是笑了起来,说道,“你想的丝毫不错,也没有推断错,我也明白你所想。但是关于仆人,你却是误会他了,这个此时暂且不提也罢。”
我也笑道,“但是换个角度想,这又是不可能的。”
古钱生有些诧异,说道,“怎么又不可能?我的确是被困在这里,我身上的伤也是有可能是设法困住我之人所为啊。”
“不可能是因为那困住古先生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古先生您自己。”
古钱生不置可否,说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因为古先生请我来了这里。”
“请你来了又如何?”
我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走出了凉亭,这才回头说道,“如果是别人困住了古先生,先生即便不能脱困而出,在您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一定第一时间知道是谁所为。既然知道是谁所为,那先生的选择必然是找到那人,解决掉身上的异状,而不是找到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三无人员。”
古钱生又是朗声笑起。
“我这才知道为何你身上一丝玄力没有还能活到今天,以你的才智完全可以在那些修行者中游刃有余了。”
我笑道,“或许是我比较幸运罢了。”
转而继续说道,“既然古先生已经承认是自己将自己困住,那我是否能够请教先生,为何这般作为?”
古钱生沉吟着,缓缓说道,“我想这和我身上的伤并无联系,如果真有联系,你再来问我吧。”
我看着亭中端坐的已然古稀的老人,虽然此时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很多人终生无法企及的高度,却始终还是逃不过岁月的折磨,他始终已经快到古稀之年了。能活到古稀之年,在这世上已然是种奢侈,而有幸活到了古稀之年,他身上所积累的也并不仅仅是时间而已,还有许多能说或者不能说,想说或者不想说的事情。
“好吧,那我便暂且不问了,如有冒犯还请先生多包涵。时间紧迫,我想这就回去着手调查了。”
古钱生抬起头来看向了我,说道,“难道先生不觉得应该从此地开始查起?”
我笑了笑,说道,“从我进门到现在,已经足足一个时辰,如果还需要在这里花费时间,那我小店门口的招牌也可以拆下来了。”
古钱生又是朗声笑起。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如此痛快笑过了,你很对我的胃口,那你尽管去吧,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指责为难于你。如果有幸我逃过一劫,这件事后,你如果还有其他什么想法,可尽管来找我。还有,这件东西你且拿去,有了这东西,这踏马城除了城主宫殿,无所不至。”
随着古钱生话语说出,一道银光飞了过来,我抬手接住,入手却是感觉拿住一团空气一般,待到张手看去,只见一个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符号印在手掌上。
古钱生接着说道,“这是我的命符,待到用时彰显便可以了。”
看着手中那符号,我突感心潮涌动,抬头看向古钱生,只见他已然站起,挺直了胸膛站着,不怒自威。。
要知道,一个修行者的命符便是一个人的生命,如果一个修行者将命符交到另外一人手中,这不仅仅代表着接受的那人拥有了赋予者的权利和地位,还拥有了他的生命。也就是说一旦我有所不测,身前这位在踏马城中地位显赫万人尊崇的修行者也将如星辰一般陨落。
虽说古钱生并未多说明,但从他那沉默却坚定的身躯看出,这已然不是一次简单的交付委托,更是交付了生命和拥有的一切给我,也是交付了最真挚的信任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