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安寺发生的变故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就算官府拼命封锁消息。但没过两天,益城茶楼酒馆还是悄悄流传开了。
版本有好几个。
一个是说贵人们进香太过高调,引起附近歹人垂涎,于是悄悄扮成香客想混入其中混水摸鱼,求财心切,谁料段世子英明神武,三下五除二就赶走了居心不良之徒。别的损失倒没有,只贵人们受了惊吓。
另外的流言接近真相。传段世子因为英明神武,边境屡立军功,令和国人心惊胆战。面对面打不过,便趁着段世子回京想暗下杀手,以绝后患。谁知宝安寺偷鸡不成蚀把米。和国奸细不但没捞着好,反而损兵折将,传言最后还信誓旦旦说有人亲眼看到大队官兵押送和国歹徒上京而去。
更有另一个离奇版本则是说,京城皇子之争,段家明确摆明站在二皇子这一边,所以惹恼了三皇子派。这次趁着段家与上官府贵妇出京城之际,三皇子派的人就想扮成歹人混入贵人中做点手脚,敲打一下段府,更有甚者猜这伙人想把段府名声搞臭,让他们再也不能好好支持二皇子……
‘噗’陆鹿一口茶水喷出来。
最后这一个版本也太有想像力了吧?谁编的呀?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这是陆鹿从陆度嘴里听来的后续消息。
此刻,她就坐在厅里招待许久未登门的陆度,三言两语就说到宝安寺发生的事上了。
陆度无语看着她。
“不好意思,哥哥,我实在没忍住。”陆鹿拭拭唇边茶水,抱歉笑。
“虽然这传言不靠谱,但也不无道理。”陆度背负双手走了两步。
陆鹿摆手,笑:“打住,大哥,你别说了,这些有关朝堂的事。我不想知道。”
“嗯,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但是……”陆度转头看她一眼,无奈:“只怕由不得你。”
“什么意思?”陆鹿奇怪。
陆度看一眼厅里,没外人;厅外。自己的小厮守着。
“我今天过来,是特意给妹妹透个准信。”陆度声音放低,说:“至晚间,伯父会派人请妹妹过书房说话。你要有心里准备。”
“到底什么事?”陆鹿提起了心,脸色微变。
陆度垂眸转眼。不好多说,只隐晦点出:“跟林特使有关。”
嘶~牙疼。
陆鹿抽口气,眼眸上下左右一溜转,心里有数了:三皇子果然驾临陆府了。
“这事,不是过去了吗?又翻出来作甚?”
陆度不置可否,低声:“其实一直没揭过去。鹿姐,你说的对。这事,我们府里算是被拿住把柄了。”
“哦!”陆鹿明白。
林特使是三皇子的心腹,死在陆府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大家心照不宣知道这是二皇子派的人下的手,一来想震慑陆府。二来给三皇子派一点颜色看,三来可能与段勉青云观及益城遇刺有关。
但陆府想就此抽身退出皇子之争,怕是难喽。
他想重新站队转投二皇子阵营,怕是不行啊。就冲林特使之死,三皇子派人的肯定要拿来大做文章的,一定会把陆府绑定一个阵营。
“大哥,方才你说城里传言有一定的道理,是不是表明某个人物来到益城?”
陆度脸色难得凝重:“别瞎猜。”
“我不是瞎猜,我是认真分析过的。大哥,你听听我猜的对不对?”陆鹿也压低嗓门。道:“是不是三皇子本人驾临我们府里,然后想当面询问那晚林特使之死,所以今晚会召我过书房问话?”
“啊?”陆度震惊的倒退一步,见鬼的眼光瞪着陆鹿。
全中!她怎么全猜中了?
这个妹妹。还真不简单!
她真的是从小养在乡庄?她真的是天生这么聪明?能做到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的就把真相分析出来了?
“鹿姐,你,为什么会这么猜?”陆度咽咽喉艰难反问。
陆鹿狡黠挤眼,竖起手指:“第一,最近府里事多。大哥忽然得闲亲自过竹园,应该是来隐晦提醒我的吧?第二,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最离奇那个版本牵扯到三皇子,绝对是无风不起浪,说明他本人可能光临益城。第三,晚间过外书房,并且跟林特使有关。综合来看,我就猜是三皇子想见见林特使临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人,可能想知道一些细节方面。”
三根手指竖起,陆度眼睛也瞪的更圆了,定定瞅她好久。
半晌,才幽幽叹:“鹿姐,可惜你不是男子!”
“嘿嘿,那倒是。我要是男子,肯定干一番轰轰烈烈大事,绝不蜗居这小小竹园。”陆鹿大言不惭自夸。
陆度苦笑不得,道:“真不知你在乡庄学了些什么?不过,鹿姐,我要稍微纠正一下。我今天过竹园,并非是来隐晦提醒你,我是来好奇盘问你的。”
“噢?”陆鹿眼珠又灵活的转开了,伸手捻块点心入口,恍然:“有关段世子的?”
这,这也太聪明过头了吧?明明他什么也没说,一点提示都没有,怎么就答对呢?
难道,陆鹿养在乡庄得遇奇人异士传授读心术?
看陆度那惊诧过度的神色,陆鹿就知道又猜中了,心里也暗暗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赞!
“鹿姐,我实在不知道原来你如此聪慧?”陆度抹额,不得不佩服。
陆鹿笑着撇嘴:“这有什么难猜的?当天宝安寺那么多人,人多必然嘴杂。段世子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关注中,偏巧我又走了好运,得他说了几句话,自然会有流言蜚语传开。”
“没错。”陆度摇头叹:“幸好关于你的流言都掩盖在宝安寺变故的流言之中,不然呀……”
陆鹿无所谓耸肩:“没事,反正咱们府里老爷太太喜闻乐见。”
“这,未必。”陆度低头无声笑:“先前倒是喜闻乐见,能攀上段府,就能倒向二皇子派,如今嘛……”如今三皇子光临,只怕要断了他们投向二皇子派的决心。
自然,陆鹿与段勉的纠缠就不再是喜闻乐见了,只怕是烫手山芋了。
这一点,陆鹿稍微一梳理前因后果,也想通了,不过没放在心里。
她笑吟吟催:“好啦,大哥,你今日特特跑来,准备盘问我什么来着?妹妹我,一定有问必答,绝不敷衍了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