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瑶手握木剑的那一刻,身上所淡然流露出的气机令孟轲十分震惊。
这种气机虽然薄弱,可无比纯粹且弥漫着浓浓战意。
就像是一柄宝剑一般。
一柄锋从磨砺出的宝剑。
“丫头…你居然凝炼出了剑意!”
孟轲震惊之余,尚有些激动。
在他原本所写的书中,此方世界,唯有一人在正经境界时悟到了剑意,此人,便是他自己,或许说是曾经的剑圣孟轲更为恰当。
然而今日,又有一人在较为基础的境界中,拥有了薄弱的剑意,这个人,是他的徒弟。
叶瑶。
或许拥有玲珑剑体的这个丫头,由武道转剑道后,真可能有朝一日会威震大唐江湖。
不,甚至都有可能如当年的吕祖一般,压得大唐、大秦、大宋,三国剑者都抬不起来头!
要知道,现如今的叶瑶,可是从未修炼过任何剑招,而孟轲这位暂且名不副实的师傅,也不过是教过她一些关于‘武道’的理解而已。
孟轲为叶瑶让开身躯。
叶瑶向侍卫长走去,约莫距离他两剑之隔时,这丫头才用着颇为倔强的语气道:“我叫叶瑶,师承孟浩然,今日借师傅手中木剑,特向阁下请教。”
侍卫长也是血性男儿,从适才孟轲的恐吓中走出,将自己的身躯特意笔直站立,然后蕴势、意守丹田、气聚泥丸。
此刻身姿更是十分标准的武者凝气姿势。
两脚与肩同宽。
抱拳于腰。
头顶天。
脚抓地。
动作一气呵成。
叶瑶看到侍卫长如此慎重的模样,心中也变得凝重起来,牢牢握紧着手中木剑,准备随时迎敌。
忽然。
侍卫长感觉自身气势已成。
准备放大招!
随后…
扑通一声。
侍卫长跪在了地上。
几乎是用着非常霸道的语气说道:“你赢了,在下技不如人,认输!”
叶瑶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孟轲哭笑不得。
径直走到侍卫长面前,低下身子,向他小声道:“你现在唯一活命的机会,便是和她过招。这一次,我允许你使用浑身解数,别管伤不伤到她,尽力而为,明白我意思吗?”
侍卫长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倒不是因为孟轲的一番话。
而是因为,此刻孟轲的掌刀,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能清晰感到自他掌刀中传出的寒意与威力。
“唉。”
侍卫长心中深深叹息一声。
我太难了。
小人物为了活着真的不容易啊!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听孟轲的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拿我练手,真当我没有脾气吗?
他起身。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别了…我那早已死去的爹娘。
别了…我那尚且待字闺中的妻子。
别了…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
用浑身解数对战面前这位姑娘,他能够清晰猜到即将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要么被这丫头杀死、要么被孟轲玩死。
无论待会比斗的结果如何,这种结局,按理说是不会改变了。
叶瑶先发制人,一边开口,一边手执木剑,身姿飘逸灵动,宛若飞燕。
“请君试剑!”
她从未学过剑招,但奇怪的是,她感觉握剑的那一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与手中木剑产生共鸣,最是玄妙无比。
一剑刺去。
侍卫长此刻也拿起唐刀格挡。
眼瞅着二人将要刀剑相向碰撞,可被一声突如袭来的爆喝制止住了,
“全部住手!”
听到这种声音后,二人各自收起刀剑,随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那是府门外,并且随之有着大批的士卒涌入,他们动作娴熟,训练有素,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怕在场众人团团围住。
最后,一名身材伟岸、腰佩长剑者在士卒的簇拥中淡淡走出。
葛知州一看来人,顿时喜上眉梢,是萧逾明萧大人来了!
但他又突然瞧见徐凤云诡异神秘的一笑,心中渐渐联想到了什么,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孟轲看向四周,来人皆是军中好手,武功不俗,只是这军中兵将来此,不知是好是坏。
这萧逾明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恢弘刚健似骄阳,剑眉之下,还有着一双璀璨如寒星的眼眸,眸子里透露而出的气息是浓浓的军伍之气、是见惯了生死而磨练出的杀念。
“萧大哥许久不见,风采依旧!”
徐凤云看向萧逾明。
孟轲眼前一亮。
能被徐凤云叫一声大哥的同龄人,只有萧逾明了。
联想到这里时,孟轲又想到了萧逾明与徐凤云日后发生的种种,心中便不自觉叹息起来。
在孟轲的描绘中,这萧逾明乃是将门世家子弟,七岁参军、八岁杀敌,九岁建功立业,十岁便自领一队,做起了什长。
随后作战之中九死一生、屡立奇功,破例被西凉王提拔,又得当今圣上恩宠,所以,便有了二十六岁的江南道节度使。
其成就,可谓古来罕见,而且萧逾明在军中威望极高,隐隐有着大唐军中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自幼与徐凤年交好。
萧逾明身着重甲,颇为豪爽的拍了拍徐凤年的臂膀,笑道:“凤云,没想到你这么快便来苏州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在外面游山玩水几日呢!”
葛知州双目茫然若失,心中已变得万分坎坷,完了完了,本以为是自己救星的萧逾明,没想到与他关系如此之好!
西凉…
凤云…
徐…
徐凤云?!
葛知州忽然想到了什么,震撼无比、一脸惊悸,直接被吓得瘫软倒地,徐凤云…这次真完了,谁来也救不了自己了,惹了当今人屠西凉王最为宠爱的世子,还能活吗?
萧逾明看了看周遭打斗过得环境以及倒地不起的知州府侍卫,眉头紧皱,不解般问道:“凤云,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凤云摆了摆手,显得特别无奈,然后看了看葛洪。
葛知州一瞧到徐凤云看向自己,心中立马生起一股凉意,彻底身子瘫软倒在了地面上。
徐凤年瞧见葛洪这个怂样子就很来气,也不知道刚才究竟是谁给他的狗胆子,居然敢将‘西凉’拒之门外。
随后,他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了萧逾明。
萧逾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皱眉之余,深深看了一眼此刻正坐在地上休息、特像位山野老汉的老黄。
葛知州身体发抖,哆嗦着嘴道:“我…萧大人,我事先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是…”
说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又突然想到了那名没有向自己禀报清楚的侍卫,想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开口道:“是他…是他没有将西凉王府的令牌告知下官啊!…
世子殿下饶命啊!下官糊涂!下官冤枉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跪在地上不停的抽打着自己的脸庞。
清脆响声啪啪不绝,适才禀报的守门侍卫在听到葛知州的栽赃陷害后,脑子一片空白,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看他呆若木鸡的模样,想来应是万念俱灰了。
得罪这么大的人物…
这可是世子殿下啊…
完喽!
徐凤云故作狠辣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萧逾明腰间长剑,作势就要劈砍葛洪。
葛知州被吓得连连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之时,徐凤云手中长剑距离葛洪仅半指之隔时,后者被惊吓的晕厥倒地。
徐凤云朝他吐了口唾液,他没有继续下手的原因,是看到了萧逾明正大口呼吸,或许是存在着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原因,他决定饶恕葛知州。
但死嘴难免活罪难逃,徐凤云收剑之时,带走了葛知州两根手指。
那看门侍卫见自己平日里所依仗、但关键时刻又让自己背包的葛洪,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比孟轲的脸色还要更加苍白。
徐凤云只是扫了一眼看门守卫,看到他现如今被吓得模样,心中便生起不屑,这种小人物,杀了赃自己手。
上位者永远不会因为下位者的呼喊而回头观望,徐凤云便就是那上位者,所以他不屑对付看门侍卫这种小的不能再小得角色了。
萧逾明看到徐凤云未杀葛洪,也不管他砍下对方几根手指,亲切的向他道:“凤云,你我已有两年未见,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大哥我便在这知州府中与你接风如何?”
徐凤云道:“这倒不必麻烦了,本来这次过来苏州就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萧逾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叶瑶看着他们聊得火热,心有疑惑的她问起孟轲,道:“师傅,现在我和他还打不打?”
随说着,随指向侍卫长。
侍卫长挑了挑眉,都这样了还打?
他一脸无奈又惊惧。
孟轲笑道:“你想吗?”
叶瑶点了点头,“想。”
“那就打吧!”
…
侍卫长的表情仿佛瞬间石化,他自己现在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干脆来个痛快的吧,省的动不动就揪心!
叶瑶再次挥剑,正欲动手。
萧逾明以为这丫头只是徐凤云的随从侍女,便当即厉声喝道:“慢着!本将军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清吗?还是耳朵聋了?我让你们住手!”
叶瑶看向孟轲,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孟轲只说了两个字,“继续。”
叶瑶便再次挥剑冲向侍卫长。
侍卫长被刚才萧逾明的一喝带来了活着的希望,然而下一秒,也就是看着这姑娘又冲过来的现在,他心中的希望完美转换成了绝望。
萧逾明闷哼一声,如此不懂规矩,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动手让她知道点天高地厚!
想到这,便悍然出手。
身形爆射而出。
叶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磅礴气浪形成。
随后这种感觉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是孟轲替叶瑶挡下了萧逾明的霸道一拳。
而那气浪,正是萧逾明拳头产生的风波。
孟轲眼睛盯着萧逾明,轻笑一声道:“萧将军如此暴力对待我徒弟,怕是不太好吧?”
萧逾明瞪大了双眼与孟轲对视。
这位看似柔柔弱弱且脸色苍白的病公子,居然接下了自己的拳头?
太不可思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