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唤着,又抬头看向白瑛和徐畅:“畅哥,瑛姐,程澈是不是只是睡着了啊?”
听到孔华这么说,白瑛难以言喻地一阵难受:“孔华,程澈他......”
“你不要说了!”孔华猛地打断她。
程澈他,活不了了。
“你不要再说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你,程澈又怎么会......”说到最后孔华已经哭了出来。
白瑛沉默了,徐畅也沉默了。
而就在这时,田迪身前那一团肉球突然又开始剧烈地收缩。
又是一道黑芒隐隐地闪现,即将成型。
这是......
这肉球是要一个一个的收割他们的生命吗?
用来当祭品?
白瑛死死盯着肉球,强压下程澈的死带来的悲痛,必须得想办法阻止,否则,徐畅和孔华也会死。
怎么办!怎么办!
白瑛死命地挣扎,剧痛从心脏向四面八方切割而去。
她的大脑迅速的思考着。
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救他们!
这肉球是依靠着鬼门的力量才成型的,而田迪之所以能借助鬼门,那全是因为自己的眼睛。
如果她的眼睛没了,鬼门是不是就无法被利用了。
如果她的眼睛没了......
想到这里,白瑛也顾不得仔细思索了,她甚至来不及估计后果。
她突然伸出右手,手指成爪,狠狠地向自己的眼睛挖去。
伴随着剧痛,有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耳边有徐畅和孔华的惊呼声,还有田迪的怒骂声。
心脏猛然感到一阵剧痛,与鬼门连接着的感觉似乎被撼动了。
白瑛又将手指往眼眶里深挖而去,猛地将眼珠子抠了出来。
那种来自鬼门的,束缚住她心脏的东西在一瞬间消失了。
果然消失了,她没猜错。
疼痛中,白瑛感觉到一阵的安宁。
终于不用看着身边的人死去了,也终于摆脱了这宛如魔咒般的阴阳眼。
曾经在无数个夜晚她都厌恶着自己的这双能看见鬼魂的眼睛,厌恶着这给身边的人带来的死亡的自己。
可是那时的她却从未想过要挖掉自己的眼睛。
没想到,她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以前常听师父说,有阴阳眼的人都会活不长,那时还小,虽然也时常面对死亡,却依旧期望着自己能够。
后来,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她也变得越来越深沉,越来越无奈。
她开始盼望着自己能够快点死,盼望着,自己的生命可以快些结束,这样就不会再给别人带来灾难了,她也能安心。
程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程澈又怎么会......
就在这时,突然从鬼门的方向传来了一股巨力,那是足以冲击灵魂的巨力。
白瑛知道,这是邪术被打断而产生的反噬力量。
自己会死吗?
那也没关系了,如果自己死了,田迪肯定也活不了。
只希望徐畅和孔华可以得救。
疲惫从灵魂深处传来。
白瑛放弃了挣扎。
眩晕猛然袭来,周遭的一切都远了,似乎是远到了另一个世界。
最后的印象里,自己似乎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这个怀抱可真温暖啊!
温暖得让她舍不得就这样失去意识。
她的意识试图挣扎了一下。
耳边传来了焦急地呼唤声:“白瑛!”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
黑暗中,她仿佛失去了自我,她以为自己死了。
又或者,连这样的想法都无法产生。
她一点点地漂泊着,像浮萍,没有归处。
思绪开始死命往外爬。
首先苏醒的是嗅觉。
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传了过来。
原来她没死啊......
她在医院。
接着,所有的感觉器官都苏醒了。
没有疼痛,却有一种深沉的疲惫。
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疲惫。
她试图睁开眼,却突然想起自己的眼睛已经......
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尝试着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传来。
她想试探性的问问周围有没有人。
可是声音从喉咙里往外窜的时候,被干涩阻了个趔趄,最后化成一声沙哑的,不知名的呢喃。
“醒了。”
有声音从旁边传来。
这声音有些苍老。
传到白瑛耳朵里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
师父......
师父竟然来了!
没错,刚刚说话的人正是何老伯。
“真能睡啊,你这可都睡了三天了。”
三天,她竟然睡了三天。
白瑛想问问徐畅他们几个的情况,奈何刚刚醒过来根本说不出话。
她心中一阵着急,在喉咙干涩的摩擦下,竟然咳嗽了起来。
但或许是因为昏迷得太久了,她甚至连剧烈咳嗽的力气都没有。
何老伯显然是看出了白瑛的心思:“你别担心,他们几个都没死。”
白瑛皱眉,这种形容......
“都没死”并不代表活得很好,难道在她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突变吗?
不过,听何老伯这意思,程澈似乎还活着。
还活着就好。
何老伯接着给白瑛讲当时的情况:“你强行打断仪式之后,所有人都受到了反噬,但是你最严重所以昏迷了过去。”
“田迪很愤怒,本来想一刀捅死你的,徐畅替你挡了下来。”
看到白瑛又开始激动的咳嗽,何老伯叹了口气:“别着急,那小子也是运气好,没被捅到要害,还活着。”
“你们可真能胡来,要不是我及时赶过来,就你们几个,谁都别想活。”
“田迪受了很重的伤,不敢跟我硬拼,逃走了,我看你们几个伤得太重了,没去追,赶紧送你们来医院。”
这个时候,白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程澈怎么样了?”
何老伯沉默了,沉默得让白瑛心中一紧。
“那个叫程澈的小子,实在不太好......”
“他的灵魂被鬼婴吞噬了,身体还活着,但是灵魂没有了。”
“医院称他这种情况叫......植物人......”
植物人......
白瑛的心一点点儿的沉了下去。
程澈这种情况岂不是和罗婷婷当时一样吗......
何老伯又接着开始说:“还有那个小姑娘,好像是叫孔华吧。”
“她伤得最轻,是你们当中最早清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