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德福,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草草说了两句急急回了皇宫了。
君逸瑶闹的动静太大了,沈国公也被惊动出来。他一身公候华服,身后跟着下人奴仆,好不气派。
走到门前,看到那断裂的玄木,沈国公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这个君逸瑶,对夫人无礼在先,离经叛道送回聘礼在后,如今竟然连他们沈家的玄木都要差人弄坏,简直是嚣张至极!
“你可是那君家三小姐?”当着众多百姓面,沈国公做足了架子。负手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那娇弱的小姑娘。
君逸瑶看都没看他一眼,等到下人们把聘礼搬好了直接领人离开。
“君逸瑶,你站住!”饶是身居高位多年,沈国公也无法忍受被这么当众无视,花白胡须气的一抖一抖,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沈国公你听本将说……”见沈国公要对小女儿不利,君战这才回过神来,从人群中走出来,拉过沈国公商议退婚一事。
而君逸瑶并不知道君战也在这里,她领着下人很快回家了,迎接她的,是一群面色铁青的妇人。
“君逸瑶!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君逸瑶抬头,看着那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气的浑身发抖的银发老妇,记忆涌现。
君家祖母,君战的娘亲,她的祖母,为人自私冷漠,偏心大房,不喜君战。
君逸瑶还没回答,就看到君沁兰蹦了出来,她狠狠地看着君逸瑶,那怨毒的眼神似乎巴不得君逸瑶立即去世似的。
“你身为一个女子,岂能退婚?”
君逸瑶这一退婚,沈郎得蒙受多少笑料?
“干卿何事?”对于君沁兰这个害了原主前世的小白花,君逸瑶的态度很难好起来。
“放肆!”君家祖母那耷拉的三角眼瞪着君逸瑶,怒道:“来人,把三小姐关进祠堂,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看着身边围过来的丫鬟婆子,君逸瑶右脚尖蹍了蹍地面,准备动手。
“祖母!”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君逸瑶的孪生哥哥正被林氏给搀着过来了,他脸色焦急,冲着君家祖母求情:“祖母,瑶儿只是一时冲动,而那沈家也确实欺人太甚,请……”
“闭嘴!都当老婆子是死人么?把她关起来!”看见这个成日里病恹恹的孙子,君家祖母就没什么好心情,此刻更是当众不给面子,直接打断了他。
二房两个后辈一个病痨鬼,一个坏了名声,都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二房,算是废了。
君逸尘脸色一僵,被君家祖母这声闭嘴给说得低下头来。
果然他一个废人,在这君家还是没有半点说话资格。
看到长子悲伤,林氏也心疼得厉害。可君家祖母又是长辈她不敢顶撞,只好埋怨地看了眼君逸瑶。
女子本就应该顺从柔和,这门婚事有什么不好?她为什么要做这么令家族蒙羞的事情,以至于让逸儿也挨训。
婆子们围着君逸瑶,君逸瑶懒洋洋准备动手,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君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德福等一众太监。
“还愣着干什么?接旨吧!”德福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看君家这帮老妇围着方才作乱的三小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君家祖母诺诺应下,慌忙在丫鬟的搀扶下跪了下来,身后一众后辈自然也是早早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君家君战领神战军大败天梁,为我大楚国立下汗马功劳,今赐护国公爵之位,另赐沧州千里封地,黄金万两!”
君家祖母眼睛一亮,满脸皱纹都散发出喜悦的气息,他们君家,竟然能一跃成为大楚的勋贵之家,这真是大喜啊!
君逸瑶看了眼那群太监,万两黄金?他们双手捧着的那三件黄布盖着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够万两黄金。
果然,君家祖母的笑容还未绽放开来,又见那德福总管从身边小太监手里接过另一份圣旨,老脸露出一股神秘笑意:“君老夫人别急,还有一份呢!”
君老夫人笑的开心,圣上赏赐果然丰厚,真是看重他们君家啊。大房三房都是喜不自胜,连声道“还有呢”“还有呢”就迫不及待跪了下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君家君战之女君逸瑶,身为平民竟冒犯沈国公夫人,身为女子竟当众写退婚书,更有甚者,日闯沈国公府,犯出如此天下大不韪之事,当判死罪!”
读到这里,君沁兰眉梢间一股得意之情冒出,让沈郎丢尽颜面,真是活该!
“然,念及护国公赫赫战功,特赦君逸瑶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除护国公公爵之位,封地收回,万两黄金收回,赏赐变为玉如意一柄,墨玉砚台一枚以及锦玉山庄特质的一把玄铁长剑——月痕。”
君家祖母瘫倒在地上,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娘!”君战赶紧去扶老母,却被君家祖母一把推开,她指着前方已经站起来的君逸瑶,皱缩的嘴唇忍不住颤抖:“你……你这个祸害!”
君逸瑶看着地面,心中早就猜到了结局。若不是知道那日看到君战得胜归来,她也不敢那么大胆,在沈国公夫人前来提亲时将其打出府去。
还好她当时执意惩罚秋兰他们,拿到了整个慕夕院下人的卖身契。若非如此,那些下人也不敢冒着被重罚的危险帮她抬聘礼退回沈家。
她爹有这样的战功,大楚又被四国包围着,楚帝又怎么敢轻易伤害她呢?
只不过……君逸瑶歉意地看着君战,这次可真是坑爹了。
君战感受到小女儿歉意的眼神,却是没多大生气,更有甚者,君逸瑶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诡异的喜意。
“君老夫人,君将军,还愣着干什么?接旨吧。”太监那独特的嗓音在君老夫人听来像是莫大的羞辱,她闭上眼睛,久久无法接受刚封爵又夺爵的事实。
君战恭敬跪下,接过德福总管递来的圣旨,叩头谢旨:“谢陛下!”
德福笑着看向君战,道:“将军福泽深厚,来日必有更大的造化。”
君战笑呵呵站起来:“多谢德福总管吉言。天色还早,要不要进来喝两杯?”
德福摆手,这君将军可真是个爽快人,若是平日里自当留下来喝两杯,可今日却不是时候。
“将军美意咱家心领了,还有个圣旨得宣呢。”德福一指身后一名小太监,君战会意。
“那,恭送德福总管。”
德福带着太监们离开后,君家祖母立即站起身来,怒道:“来人!把三小姐关进祠堂!没我的命令,不许进食!”
“母亲!”“母亲!”
君战和林氏齐齐跪下,想为君逸瑶求情。可君老夫人怒火当头,怎么会听她们辩驳:“你们是想气死我这个老婆子么?再敢拦着,就是不孝!”
不孝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君战和林氏一时半会都找不出别的话来求情了。他们连连磕头,希望君老夫人能网开一面。
他们额头碰地,在地面上砸出声音之大,令人侧目。
君逸瑶远远看着跪下来为她求情的君战夫妇,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有种酸涩的味道涌上鼻腔,她微微抬头,让自己的眼眶没那么敏感。
“爹娘,不必为我求情。祖母所给的惩罚,我全部接受。”
“瑶儿!快住口!”君战担忧地吼了一声,瑶儿年幼,怕是不知道祠堂夜黑深冷难以住人,更何况还不给饭食,简直难以忍受。
“哼!好大的口气!”君家祖母狠狠盯着君逸瑶,眼中的怒火都按捺不下:“三天!三天内谁敢给她送饭就拖出去乱棍打死!”
林氏瘫倒在地上,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