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瑶拿着钥匙开启地道口后,看见下方有个黑漆漆的地道,她看了那深不见底的隧道一眼,总觉得不可能就这样。
她摸了摸床边,果然,被她摸到一个圆形的凸起,似乎是个可以按下去的开关。
她按了下那开关,果然,地道内灯火通明,里面的景象也清晰显现出来。
君逸瑶眨了眨眼,这个技术……有点先进啊。
她将沈慕枫给绑了起来,困在一旁的椅子上,堵住了嘴,这才放心跳下了地道。
临走之前,她特意拿了个小小的布条隔住床上的机关,省的床板扣死。
毕竟,廉康说过这地道只能通过外面拉开,却不能从里面推开,那她还是将这机关给隔开,省的救了人却逃不出去。
之后,她便放心跳了下去。
沈慕枫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没办法很快醒来,而且就算醒了,那些绳索也足够她带着上官玉赶回来了。
地道内灯火通明,说是灯,倒不如说是一种会发光的矿石。而那些矿石,起初是被灯罩上的黑步罩上所以才没发出光芒,按下那些开关后,所有的黑布都撤了下去。
君逸瑶脚步很轻,顺着这条地道一路向前。
这些灯虽然亮堂,但也足以显示有人下来了。如果下面有人的话,也许会警惕之心。
不过……君逸瑶的运气还不错,这条地道一路走了许久,直到看到了一个门入口,都没撞上半个人。
君逸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紧闭的门,除了门匾上那简朴的“炼丹坊”三个大字,其它的都看起来平平无奇。
可这门要怎么开呢?
君逸瑶伸手去推,没能推动。她观察了下门附近,都是平坦的墙壁,根本就没有半点机关的模样。
君逸瑶抿唇,这西耀的机关,真是层出不穷。她仔细回忆从前看过的电视,突然,灵机一动,伸出手去敲击那墙面。
敲了一会儿,有一处传来的响声明显与他处不同。
君逸瑶眼睛一亮,仔细摸索那一处,试探着使力,果然,那一块砖面被她推了进去。
“轰隆隆……”门,开了。
君逸瑶看了门后的场景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该来的。”曲善一袭紫衣,脸上的表情冷得吓人。
如果是沈慕枫,根本就不会在墙壁上试探性敲击这么久,因此来的人,绝对不是沈慕枫!
看到君逸瑶的时候,曲善就彻底明白了。
沈慕枫那家伙根本没办法控制住君逸瑶,被她给搞到了情报。
君逸瑶看着她,正色道:“曲善,你为何要帮他们?你明明知道他们做的是错的!”
曲善垂着眼眸,并不敢与君逸瑶对视,只低声道:“我只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治好双腿。”
“那也不能以牺牲别人为代价!”君逸瑶怒了,他们这算什么?拿上官玉的命做药引,换取自己的健康?
曲善冷着脸,声音发寒:“因为残疾的不是你。”
“你说什么?”
曲善抬起头,盯着君逸瑶的眼睛,声音隐忍而愤怒:“你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君逸瑶怒急,反驳道:“他在君府是第一人,他虽然残疾了,可还是世家子弟,一辈子衣食无忧,想做什么做什么。他想去哪里都可以,没有人会阻止,还有你陪着,他过的什么日子?他过的就是世家公子的日子啊!”
君逸瑶完全无法理解曲善的话,在她看来,君逸尘虽然跟她前世一样瘸了,可他与她不一样。前世里,她终身困在小小的医院中,一辈子都不得离开那个地方,孤独,悲伤,连找个说话的人的资格都没有。
可就算是那样的情况下,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以别人的性命换取自己的双腿。
更何况,君逸尘的日子难道过得很差么?在大楚,有多少人拼了全力,也只是想有一份好的收成,活过每一天而已?而他呢,想去哪里都能去哪里,自由自在,官运亨通,娇妻相伴,这样的生活也能算是“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曲善被君逸瑶的理所当然给刺痛了,她痛苦地指着君逸瑶,道:“那你呢?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敬慕你,爱你,奉你为大楚荣光,可他呢?他却要被所有人视为君家的耻辱,你被沈慕枫求娶,大家都会认为是他这个兄长没用,才会令君家受此大辱。
你在外风光时,可曾想过你哥的感受?你知道一个人残疾后终日听闲话的滋味么?”
君逸瑶冷笑了一声,低声道:“我知道。”
曲善根本不信她的话,还以为她说的是在白武国时的遭遇,愤恨道:“你在白武时所残的那段日子所有人都在照顾你,小心翼翼顾及你的感受,根本就没有体会过那种被所有人唾骂的感觉!”
君逸瑶摇摇头,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
前世里,她一辈子都被人同情,被亲人嫌弃,孤独地坐在轮椅上,执拗地追逐飞鸟的轨迹。那样的日子,她再清楚不过。
“我很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君逸瑶看着她,双眼悲伤:“躲在漆黑的房间里看外面的飞鸟,不敢让自己出现在阳光下,连那些来去奔跑的狗都会羡慕,愤怒时甚至以伤害自己为乐……”
君逸瑶平淡的讲述让曲善想起初次遇见君逸瑶时她平静面对残疾的景象,难道……她真的也曾经残疾过?
这个观点刚升起来,很快被曲善自己打破。不会的,她从出生以来就是君家的掌上明珠,怎会像君逸尘一样一直受人白眼?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伤害无辜的人的借口。”君逸瑶看着曲善,拔出了自己的月痕剑:“你若是纵着他,只会让他越来越疯。今日你若是执意如此,那便动手吧。”
曲善见她拔剑,脸色一白,他们之间,一定要闹到这种地步么?
“你当真要这么对他?他是你亲哥哥呀!”曲善焦急地喊道,她并不想和君逸瑶兵戎相见,可她更不想看到君逸尘那个颓废的模样。
一个是她心疼的丈夫,一个是她曾错爱过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不想伤害。
“正因为他是我亲哥哥,我才不会让他一错再错!”君逸瑶拿剑指着曲善,满脸失望:“我本以为,你善良单纯,能让我哥解开阴郁之结。可没想到,你助纣为虐,让他越来越疯!”
曲善的脸瞬间白了,君逸瑶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解开他的心结?”曲善回忆着曾经的事,愈发觉得君逸瑶这话隐隐透露着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我和他成亲,都是你算计好的!”
曲善的声音有些破音了,她不敢相信,君逸瑶竟然骗了她?
君逸瑶面色一黯,终于将自己曾经的阴暗想法说了出来:“是,那时我只想给哥哥找个贤内助,而你也喜欢哥哥,又渴望有个家庭,出于私心,我和林……母亲赞同了将你娶进君家。”
她也知道自己哥哥内心阴郁,可她怎么也做不到将君逸尘看成是洪水猛兽,只能反复劝说着自己曲善是个好女孩,她真心爱慕哥哥,又渴望亲情,嫁给哥哥也是件好事。
可真相是什么,只有君逸瑶自己知道。在她的心底,君逸尘是个阴郁的恐怖分子,随时可能爆炸,默认曲善和君逸尘成亲,也报了一些牺牲曲善幸福成全哥哥的想法。
“只是赞同么?”曲善眼眶含泪,不敢置信地看着君逸瑶,带着哭腔质问道:“没有欺骗么?”
君逸瑶沉默了下,当初跟曲善说哥哥爱她……这应该也算欺骗吧。
曲善见她沉默,顿时悲从中来!
果然!
她就说当初为何会那般巧合,君逸瑶前来找自己问她可是真心嫁入君家,还总是男装示人,不就是为了欺骗自己的感情,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嫁入君家么!
“你这个骗子!”愤怒之下,曲善主动朝君逸瑶攻击而来。
君逸瑶被她的愤怒给弄晕了,只是骗她哥哥爱她而已,至于这么生气么?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道歉的时候,她接住曲善的招式,以月痕剑抵挡着。
虽然曲善气愤甚至恨着君逸瑶,但还是没有使出毒招,只是在拳脚上与君逸瑶作战。
终于,曲善的愤怒使她的攻击失去了平衡,被君逸瑶抓住了破绽,一击即中,打落在地。
君逸瑶不想多做纠缠,上前劈晕了她,随即大步离开了。
曲善不甘地闭上双眼,眼里的仇恨与愤怒让君逸瑶一头雾水。
她做的真的很过分么?
带着疑问,君逸瑶快步进了炼丹坊内。炼丹坊内丹炉很多,但里面却没多少丹炉在被使用。
她走了进去,看到一扇门,推开之后,里面的咆哮声惊的她差点掉了手里的月痕剑。
又是这些难缠的僵尸!
不过还好,这些僵尸都被锁链锁着,还被关在牢笼内,虽然能喊,却没多大威慑力。
她走过这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牢笼的僵尸无数次伸出手想拉她,都被她闪了过去。
这走廊的距离应该是刻意设计的,那些僵尸刚好能碰到她,却不能抓住她。
这是什么恶趣味……君逸瑶想着设计走廊距离的人,不由得再次感慨沈慕枫和君逸尘的变态之处。
她就知道!不该对那个将臣留手,如今沈慕枫和君逸尘被他带的越来越极端,根本就是个恶臭源头!
走过这条走廊,君逸瑶推开门,总算是看到了一个大的木笼,里面坐着的,正是上官玉。
她一来,上官玉便睁开了眼睛,看见是她,微微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惊喜。
君逸瑶有些纳闷:“来救你啊,这不废话么?”
她一边拔剑劈开木笼,一边拉扯着上官玉带他出去。他们两本来就是一起来的,当然得一起走。
上官玉有些迟疑,古怪道:“你不知道君逸尘绑我来是做什么么?”
他疑惑,君逸瑶就更疑惑了:“我知道啊,不然我干嘛来救你。再不走他就要拿你做药引了!”
上官玉吃惊了:“你不想救他么?”
他一直知道君逸瑶是个非常重视家庭的人,对待君逸尘,更是愿意付出性命来守护。昨夜里他听到将臣与君逸尘的对话,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原来,君逸尘是想拿自己做药引,治自己的腿。
难怪,难怪君逸尘会那般热切地看着自己。
潜意识里,上官玉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若是能救君逸尘,君逸瑶岂会放弃?她绝对不会来救自己的,相反,她可能乐见其成。
虽然上官玉一直很信任君逸瑶的人品,但在人性面前,他根本没有试探的勇气。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认定君逸瑶会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君逸瑶竟然来救自己了?
是他傻了还是君逸瑶傻了?
“想,”君逸瑶深深点头,掺着上官玉的手微微用力:“但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救他。”
“我不知道在你们看来生命是什么,但在我看来,每个生命都是该被尊重的,不能牺牲一个人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腿。”
她毕竟是个现代人,就算来到这里杀了许多人,可这并不代表,她觉得滥杀无辜是正确的。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说这些话很虚假,但我从小看的书,所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如果让你为了我哥哥的腿而死,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教育?上官玉愣了下,没明白君逸瑶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到君逸瑶的善意。
黑无常在一旁幽幽开口:“你的观念完全是地球村观念,这个世界里奉行的不是这样的观念,说得太多你会暴露的。”
君逸瑶一愣,也知道自己那话有些与这世界格格不入了,便加了一句:“你是我好朋友,我怎么会看着你去死呢?”
上官玉表示,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了。
至于君逸瑶前面说的那些奇怪的话,虽然有些奇怪,他还是忽略不计了!
“走,先离开这里!”上官玉充满了干劲,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