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哪里来的无礼妇人?!”
“怎地问也不问一声就往府里闯?”
钱家大院,府门前,守门的侍卫呵斥着拦下一位身穿粗衫的妇人。
这妇人神色慌里慌张,打西边街上过来,到门前问也没问一声,就径直往门里闯,似乎是有十分着急的事,想进府里找人。
“啊,抱歉,对不住。”
“奴家失礼了。”
妇人遭到侍卫阻拦,受到惊吓的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确实冒昧失礼了,慌忙退后几步。
她定了定慌乱的情绪,恭敬施礼道:“奴家钱王氏,来府上找钱二爷,有件十万火急的事禀报。”
此妇人正是钱若昀的母亲钱王氏。
前天夜里钱若昀匆匆离家,让她始终心神不宁,而昨天一天钱若昀又一直没有归家,让她愈加不安。
她昨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乏极睡着,但是还没睡到半个时辰,就被一个噩梦惊醒。
她梦见钱若昀和嫡长子钱若鸿作对,最后被钱若鸿派家奴给打死了。
惊醒后见窗外已经天光大亮,继续睡肯定是睡不着了,她索性穿衣起床。
然而一个人闷在屋里,越等越焦急,越等越心慌,最后实在等不住了,就从家里出来,走到巷口等。
可是她忽然发现巷口的地上有一滩干掉的血渍。
正是那天夜里钱若昀呕吐留下的,已经被街上的尘土掩盖了大半。
也不知是心神不宁作祟,还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钱王氏盯着这滩干掉的血迹,突然脸色惨白,眼前发晕,感觉这滩血是儿子钱若昀留下的。
再联想到早晨的那个噩梦,她当场吓瘫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她急切地想去找儿子,可是望着远方纵横交错的街道,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于是就慌里慌张地找到钱府来了,想让钱通路帮忙找钱若昀。
侍卫听完钱王氏的话,不由得皱眉。
他不认识钱王氏,也从未听说过有这个人,于是试探地问道:“你是钱二爷的?”
“妾室。”钱王氏答道。
侍卫听了后眉头皱得更深了,说道:“这里是钱家正府大院,没有老爷们的召见,你们是不可以来的,即便有老爷的召见,也不能走大门进府。”
“奴家确有急事禀报二爷,劳烦差爷大驾,帮忙通传一声,奴家感激不尽。”钱王氏恳求道。
侍卫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给你通传,而是钱二爷一早就出门去了,至今未回,所以你还是请回吧。若是被大管家,或是府里的老爷太太们看见你在门前滋事,会给你苦头吃的。”
钱王氏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愚妇,知道侍卫说的有理,豪门大户最要面子,若是被府里的大人物知道她一个无名妾室在门前生事,必定会派家奴把她轰走。
她念头急转,心里有了一个主意,说道:“奴家贱儿叫钱若昀,不知两位差爷可认识?”
侍卫听见钱若昀的名字,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尊敬之色,作礼道:“原来是若昀公子的小娘,失敬失敬。不过…你还是不能进去,看在若昀公子的面子上,请你不要让我们难做。”
“差爷这两日可曾见过贱子?”钱王氏问道。
“不曾见过,你——”侍卫摇头答道。
正说着,他突然脸色一变,压低声音急声道:“你快走,二爷的大夫人回来了,要是被她在这里碰见你,你就死定了。往西走,快!”
街道东边驶来一辆马车,正是钱通路的正房夫人钱李氏的座驾。
钱王氏闻言吓的脸色一白,不敢再在门前多做逗留,慌忙朝西边急走离去。
“那妇人是谁?”
马车停在门前,钱李氏自马车上下来,望着钱王氏匆匆远去的背影皱眉问道。
“禀夫人,一个问路的。”
那侍卫回道。
钱李氏点了点头,没有怀疑,由婢女搀着进了府门。
“还好。”
那侍卫待钱李氏进去后,不禁松了口气。
因为若是被钱李氏知道钱王氏找上门来,而他没有第一时间将其轰走,肯定要挨责罚。
“你与她啰嗦那么多干嘛,早该轰她离开,差一点给咱哥俩惹了祸事。”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侍卫不悦道。
“哎…”那侍卫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是苦命人,何必互相为难?动动嘴皮子的事,能帮就帮一下呗。”
“你呀,就是心善,早晚给自己招祸。”另一人摇头道。
钱王氏没有走太远,而是在远处的墙根处蹲了下来,眼睛望着钱府府门方向,准备在这里等钱通路回来。
……
张小卒和叶明月回到今世缘客栈的住处。
刚刚在客栈门外,他被数十人拦住了,都是来求他帮忙炼丹的。
他没有拒绝,答应帮他们炼丹,不过不是今天,要等明天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
求丹者喜出望外,各种赞美之言毫不吝啬地送给了张小卒。
张小卒乐得哈哈大笑,心想要是把这帮夸他的人和考场上骂他的那帮人放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主子,这是城北王家送的。”
“这一份是城南张家送的。”
“这是……”
回到住处,管事阿娇和六位婢女把一份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搬到张小卒的面前,并告知张小卒都是谁送来的。
原来在张小卒离开的这段时间,许多想结交他的势力都派人来登门拜访,可是左等右等张小卒始终没回来,只能失望而回,不过临走前都把礼物留了下来。
不是阿娇等擅自帮张小卒收礼,是那些人强行留下的。
“这是钱家茶铺送的。”
阿娇指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
张小卒闻言道:“打开来看看。”
他大概猜出木盒里装的是什么,多半是凤尖儿和碧血蓝两种茶叶。
阿娇当即把檀木盒搬到张小卒身旁的茶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
檀木盒里又装了两个做工精美的玉盒,打开玉盒,不出张小卒所料,果然是那两种茶叶。
非但品质极好,而且每样差不多有一斤重。
张小卒向叶明月问道:“收不收?”
“你有时间把这些东西一一送回去吗?”叶明月反问道。
“没时间。”张小卒摇摇头,看向面前的一大堆礼物,说道:“那就全收了,反正在极乐城开丹阁,早晚都得和他们打交道。阿娇,你把所有礼物都拆开,然后记一下谁家送的什么,最后把单子给…你把钱若昀叫出来,这种事他擅长。”
后一句是对叶明月说的。
叶明月祭出三界之画,拿在手里轻抖了下,就把正在修炼的钱若昀从画里扔了出来。
钱若昀从修炼中惊醒,睁开眼看清四周的环境后,立刻向张小卒和叶明月见礼。
他的修为恢复的很快,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达到了海之境九重天。
不过外面一上午的时间,三界之画的茅草屋里其实已经过去一个白天。
再加上三界之画里面灵气充裕,丹药充足。
而且他对力量法则的理解不仅还在,反而比失去肉身之前更加精进,因为他的神魂有幸在张小卒的战门空气里感悟了一段时间。
所以他的修为恢复起来非常轻松。
张小卒把事情讲了一下,钱若昀虽然还对三界之画里的修炼空间恋恋不舍,觉得再给他一天的时间,自己就能恢复星辰境的修为,不过还是欣然领命。
大概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钱若昀才和阿娇七女把一堆礼物统计完毕。
张小卒见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就让钱若昀把所有东西和阿娇七女一起分了,乐得几人连连谢恩。
“公子,我想回家一趟,那晚我急匆匆地从家里跑出来,两天没有回去,我娘她恐怕会非常惦念。”钱若昀见张小卒没有其他事情吩咐,提出想回家一趟。
张小卒闻言道:“我和你一起,去拜访问候一下令堂。”
有些人的忠诚需要以奴隶契约强行夺取,而有些人的忠诚只需把他当朋友对待即可获得,如果做得足够细心,后者的忠诚度甚至会高于前者。
钱若昀显然就属于后者。
“啊?”钱若昀闻言大为意外,惊喜之余又支吾害怕道:“我家简陋不堪,唯恐…唯恐沾染了公子贵足。”
“怎么,不欢迎?”张小卒问道。
“欢迎,当然欢迎!只是怕…”
“走吧。”张小卒打断了钱若昀的话,看向阿娇吩咐道:“备车。”
……
下午三时左右,一辆马车从钱家门前街道的西边驶来。
蹲在墙根处的钱王氏还以为是钱通路回来了,激动的站起身来,就要跑着跟上去,可是她的两只脚早已蹲麻了,以致于整个人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坐在马车里的人听见了钱王氏摔倒后吃疼的叫声,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恰与钱王氏焦急抬起的脑袋对视了一眼。
钱王氏望见马车里坐的不是钱通路,顿时松了口气,转头去揉捏麻木的腿脚。
然而马车里的人却望着钱王氏皱起了眉头。
很快,马车在钱府门前停下。
钱若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向守门的侍卫问道:“那个妇人是不是钱若昀的小娘?”
他去年的时候见过一次钱王氏,因为钱若昀的长相有六成随他娘,所以钱若鸿对钱王氏的印象稍微深一些。
“小的不知。”侍卫装不知道地回道。
钱若鸿带着几分狐疑走进府门,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跟在身后的家奴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家奴领命离开。
一会儿后领着另一个家奴从府里出来,直奔钱王氏而去。
二人在钱王氏的面前停下脚步,张口即问:“你是不是钱若昀的小娘?”
“是,我是。”钱王氏立刻点头应答,还以为有钱若昀的消息了。
“快滚,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那家奴冷着脸呵斥道。
“我…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二爷回来,求求二位差爷行行好,宽容一下,就假装没看见奴家行吗?”钱王氏哀求道。
“贱妇,休要自讨苦吃,你若不走,等下我哥俩架着你走,猪狗一般丢在远处的大街上,丢人现眼你可别怪我们。”家奴恶言恶语恐吓道。
“不,我不走。除非…除非你们告诉我若昀在哪里。”钱王氏一边说着,一边往墙根处缩了缩身子。
两个家奴对视一眼,当即冲上前去,一人抓住钱王氏的一条胳膊,轻松就把钱王氏架了起来,然后往西边街口拖去。
“啊--放手,奴家不走!”
“你们快放手!”
钱王氏剧烈挣扎。
但是她的挣扎对两个壮年家奴来说根本不当事。
咚!
其中一个家奴朝钱王氏的肚子上打了一拳。
钱王氏立刻疼得窒息,喊叫声卡在喉咙口,一时憋不出来。
踏踏踏!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从对面驶来,到三人跟前停了下来,钱通路挑着车帘,探出脑袋皱眉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