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子正欲出手击毙萧寒,手掌已经高高举起之际,却忽听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鬼婆子急忙停手对奚云客道:“老奚,不好,又有神峰别业的弟子过来巡山啦,我听了听脚步声,最少有七八个高手,这次他们人多,恐怕不是他们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溜了吧。”
奚云客也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听声辨了一下,大约十六七人左右,而且脚步轻盈,大部分都是高手。奚云客点头道:“果然有人来了,如果此时动手击毙二人,必然招来神锋别业弟子围攻,到时候让他们发现这小子和简轻和尚的尸体,我们便原形毕露了。我们快走吧,反正这两个小子身受重伤,也活不了多久。就算我们我们不动手,神峰别叶的弟子也未必找得到他们。如今我俩顺利逃下山去才是正事。”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揣了解除封印的印章,再也不理萧寒和简轻和尚,向神峰别业弟子巡逻的相反方向仓皇而逃。
萧寒本以为在劫难逃性命不保,却不知徒生转折,化险为夷。他原本已经闭上双眼,就等一死,忽得绝处逢生,整个人从紧绷的状态松懈下来,眼前一黑就此昏死过去。
如此坠入无边黑暗,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迷迷糊糊中听闻谷口处传来一声长长的鹿鸣。说来也奇怪他本被埋在废墟之中,眼不能见,耳不能听,五感基本都丧失了,可这鹿鸣清朗哀恸,婉转幽怖,似从远方传来,又似近在耳边,听得真真切切。萧寒正不明所以,抬头看向谷口,只见一头高大健壮的白鹿正抬眼看着自己。
萧寒也看向那头白鹿,那头白鹿身形高大,通体雪白,身上遍布有黑色梅花斑点,两根长长的鹿角如古枝般向上耸立,只见白鹿前蹄在地上点了几下,便撒开四蹄,奔向自己。
只一转眼工夫,那白鹿便停在萧寒身前,双目流转,与萧寒对视,仿佛通了人性一般欲说还休。与刚才悲鸣时的凶悍不同,白鹿此时显出温顺乖巧的眼神。
看了萧寒一会儿,白鹿弓起前蹄,垂下脖颈,开始用四肢扒土,不久便把萧寒以岩土堆中扒了出来。
萧寒正在困境之中,这白鹿如雪中送炭般的施救让他心中感激,他挣扎着身体想起来施礼表达谢意,挣扎了一下却只有一只左手能动,只能伸出了左手抚摸了白鹿的面颊,道:“多谢鹿兄搭救。”
那白鹿眼神温柔至极,它两条前腿双膝跪地,低下头去,用嘴巴去蹭萧寒的脸颊,亲热的仿佛是遇见了自己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萧寒被白鹿蹭得痒痒,笑笑道:“说起来也奇怪了,我第1次见到鹿兄就好像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终究是鹿兄不能说话,不然我倒要问问何时交过你这样一个朋友?”
此言一出却见那白鹿眼神一变,从刚刚的温顺乖巧变为亲近感激,过不多时,眼眶竟然已蓄了泪水。
萧寒见状忙道:“鹿兄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话了吗?为何如此伤心?”
白鹿含泪摇摇头,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向远处奔去,就此离开。
萧寒急得大叫,想起身去追,却身不由己,不能动弹,想出声将鹿兄唤回,却发现自己明明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萧寒顿时急出了一头冷汗,蓦地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萧寒不住的喘息,心道最近怎么老是有奇怪的梦境出现?就像自己坠崖时那一个又一个清晰的场景,仿佛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如今自己梦中又出现与自己好像前世相识般的白鹿,醒来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究竟自己此时是身在梦中还是现实?到底哪个是现实,哪个才是梦境?恍恍惚惚中不清楚,萧寒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个时辰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身在何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萧寒回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是在中了鬼婆子和奚云客的暗算之后,昏迷到现在。只是不知道简轻师兄怎么样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记得以前是被深埋在沙土里的双手双脚,现在试着动了动居然都能活动了。他急忙再睁开眼睛,久在黑暗中的眼睛终于扑捉到一丝昏暗的灯光,萧寒向四周看了看,又把眼光收回到自己身上,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茅草榻上。而榻旁边蹲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自己在哪里?这老者又是谁?简轻师兄哪去了?萧寒脑袋里一串问号。问题太多,竟然不知道从何问起,只是呆呆着支撑起身子,望着老者如树皮枯枝般的脸。
老者见他醒来,微微一笑:“你醒了。”
萧寒刚刚被奚云客和鬼婆子一场骗局骗的好苦,心中起了警惕,心道,这符牢峰里,果真没有好人。哪怕救了你,也可能只是想吃你的肉,骗你的同伴。所以那老者问话他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灯光太暗,看不清楚。最后萧寒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前辈可看见我师兄了吗?”
老者指了指旁边远处的一副草榻道:“这不就是那简轻和尚吗?”
萧寒闻言忙站起身子去到榻旁,只见榻上躺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和尚,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手脚僵直,没有一丝活人的痕迹。见此情形,萧寒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难道减轻师兄已经不再人世,这草榻上躺着的竟然是一具尸体吗?他颤抖着用两根食指去探减轻和尚的鼻息,终于在一片冰凉中探得一丝余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问道:“前辈,我师兄怎么了?”
那老者道:“七八个时辰了,他还有气吗?我以为他撑不到现在的。”
萧寒道:“不,他还没有死,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虽然很弱。”
那老者道:“他现在只是剩一口气的活死人,我只等他咽气,便可一把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