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也不见凯明回来,安琪急了,这一天去了两趟派出所,他们都说正在调查中,无法按排探访。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见一辆警车亮着灯,在小区里巡逻,外面静得可怕,发生凶杀案后,平日喜欢出来走动的人都躲在家里。
她的目光转向对面的邻居,这家人总是紧闭着窗帘,而且男人总呆在家里,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闻不问。
有蹊跷!
等警车离开了小区,安琪穿上外套,在夜色中悄悄接近对面的别墅。
她躲在窗台下,听到里面播放着摇篮曲,有女人在轻声和唱。
安详的气氛突然被一个刺耳声音打破,像是什么东西碎在地上,女人开始抽泣声,偶尔传出一声男人的嚎叫。
似乎遇上了家庭暴力。
安琪不能坐视不管,报警。可一起身,肩膀碰倒窗台上的小盆栽,咵啦一声碎在地上。随即一个手持尖刀的人影在窗帘上显现,吓得她拼命往家跑。
关上家门后,她背靠着门喘气,想到邻居家正发生不好的事,赶紧按报警电话。
咚咚咚
电话未拨,门急促响起,她吓一跳,手机差点掉地上。从门眼里看出去,女邻居惊慌地拍打着门。
安琪看见只有她一人,周围也没有危险,于是开了门,女人直接扑进怀里。
“发生了什么事?”安琪问。
女人全身颤抖地说:“我丈夫疯了,所有事情都是他干的。”
安琪把她带到沙发上,“别怕,我现在就给警察打电话。”
女人点点头,“能给我一杯水吗?”
“请稍等。”
安琪起身拿出玻璃杯,倒了一杯热水。可一转身,女人已经不在沙发上,整个客厅也没踪影。
她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听到厨房有动静,悄悄走过去,发现女人手拿刀子在厨房里削苹果,一圈圈的果皮向下垂,脸上竟露出满足的笑容。
看到女人如此怪异的举动,安琪不敢靠近,连忙掏出电话报警,但一个苹果飞来,打落了手机。
女人带微笑,拿着小刀走过来,“宝贝,来吧!投入我的怀抱来。”
安琪一步步退到客厅,转身就跑,女人发疯似的追出家门,安琪大呼救命,不料脚下一滑,倒在院子里。
隔壁有一户人家听到动静,男主人往窗外张望。安琪正要向他呼叫,女人冲上来,一把将她的头按在草地上,她手脚乱蹬,但一把刀子架在脖子上,吓得不敢吭声。
在花丛的阻隔之下,男人没能看见什么,随后关上了窗户。
安琪被挟持到对面的院子,疯女人拉开门,用力一推,安琪倒进屋子里。
屋内昏暗,只有副灯发出微弱的光线。安琪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给我进去。”女人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拖行至客厅。
客厅满地杂物,打碎的杯子,倒歪的落地灯,一条皮靴在地上像蛇一卷着。墙角还蹲着一名男子,光着膀子,骨瘦的身体上全是一道道伤疤。
“求求你,放了我吧。”安琪的头皮被扯得疼痛,声声哀求。
女人把她推到地板上,慢悠悠点燃一支香烟,“等明天天亮,你身上的皮就会挂在电灯柱上。”
“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安琪抽泣着问。
女走到一架婴儿车前,抱起一个橡塑做的男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有孩子?这倒底为什么?”嘶吼之中,女人把假婴扔在地上。
“这不是我的错,求你放我走。”
女人指着角落里的丈夫,对她说:“谁让你跟他眉来眼去。”
“误会,我根本没见过他。”安琪看看那个一直在颤抖的男人,当时只是隔着窗口瞧见这个男人,觉得他古怪罢了,根本谈不上眉来眼去。
女人扔掉烟蒂,捡起地上的鞭子。安琪看见这个架势,赶紧双手抱头,缩着身子。
啪啪两下,声音让人一颤。
鞭子没打中她,而是抽在男人身上,嚎叫两声。
“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回房间去。”
女人一说,丈夫急急忙忙爬起身,冲进房间。女人回头捏着安琪的脸蛋说:“瞧这水嫩的皮肤,真让人不舍得弄伤,你放心,我会完整地把它挂到灯柱上,供人瞻仰。”
她疯了。
“不,求你放我走。”
安琪的哀求没能阻止女人,她被拖进浴室,头按进洗手盆里,脖子暴露在尖刀之下。
女人找出她脖子上的主动脉,“别抖,一下子就完了,等我放干你的血,就不会感觉到痛苦。”
安琪感觉到刀抵在脖子上的冰凉,呼吸变得急促,她绝望地闭上眼。
嘭
客厅传来一声巨响,女人停住手,拿着刀一步步走近浴室门口。
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打碎了玻璃,伸进浴室之中,女人吓得退了回来。血手摸到门锁开关,扭一扭,门开启,一个全身没有皮肤的女人走进浴室。
安琪看到这个血人,吓得瘫坐在地上。
血人一步步逼近,疯女人退到墙边,无处可逃,“不,你明明死了,我亲手埋在了后院。”
血人没有眼皮,眼睛几乎瞪出眶外,“我从地狱里回来,找你报仇。”
疯女人胡乱挥舞小刀,“别过来。”
血人无视插进身体的小刀,双手掐住女人的脖子。女人的双脚离开地面,在空中乱蹬一阵,断了气。
她像沙包一样被扔回地,嘴巴张得大大,舌头伸出外面,一双翻白的眼睛正好死死瞪着安琪。
血人面对镜子,瞧见容貌尽毁的自己,失声尖叫。它的眼睛突然瞧向安琪,“我要一部手机。”
安琪赶紧给它递过去,只要不是要性命,什么都可以给。
血人的手指没有皮肤,在屏幕上划动,却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不如我帮你吧?”安琪怯怯地问,毕竟人家刚刚救过她,这点忙还要帮的。
血人把电话还给她,“我想给丈夫打一个电话。”
安琪按照它的说的号码拨出,等电话一通就交给血人,默默退到一旁。
“老公,是我。虽然难以置信,但请听我说,这不是恶作剧。凶手将我埋在后院,也许是上天怜悯,我爬了出来。不,你不能来找我,我不想让你看见现在的样子,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是一具行尸。别难过,以后要好好生活下去,这是我最后的遗言。老公,永别了。”
血人把电话交给安琪,但听筒中仍然传出男人的呼唤,血人决绝地背过身去,安琪明白它的意思,点了点挂机键。
声音消失了,整个房子变得死寂。
“走吧,人生苦短。去找你爱的人,告诉他你爱他。”血人摆给安琪一个侧脸,然后又转过头去。
安琪看了一眼血人的背影,然后跑出屋外。
她回到自家院子,给警局打去电话。
对面的别墅突然着了火,开始只是一间房子冒出火苗,最后整间别墅燃起熊熊大火。
居民自发拿水桶去灭火,大家往返于家和火场时,一个女人却傻站在院子里,面对冲天的火光,她泪流满脸。
凯明趴在桌子上,经过警察数轮问话,早已经筋疲力尽。不知怎的,这些人突然把他晾在一边,半小时过去竟没人进来。
这次会被关进大牢吗?他又掏出项链来细看。
门突然开了,两个警察匆匆走进审讯室,“先生,你可以走了。”
“呃.....”
他又糊里糊涂地回到大街上,独自走了一段,街上全是牵手的情侣,途经一个食市,他被阵阵香味吸引过去,吃了一天的牢饭,看到一串串的羊肉时,才明白自由的可贵。
“老板,来五串,不,来六串,打包。”他想起安琪也好这口。
老板是一位年近花甲的男人,一个人照看着烤店,客人很多,他有点忙不过来,“小伙,不好意思,你的订单可能要稍晚一点。”
“没关系,看你挺忙的,干嘛不多请一个人?”
老板见这个客人也挺通情达理,于是多聊一会:“你有所不知,原本烤店是我和儿子,还有儿媳三人照看,但昨晚儿媳给客人送东西,一整晚都没回来,第二天一早就接到警察的电话,说她被害了,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他又指了指一个拿着手机的男子,“我儿子因为这事,整天茶饭不思,只对着手机发呆,真是造孽,如果连他也有个三长二短,我也不想活了。”
老板说着,不禁流下眼泪。
凯明在埃及时,也尝过失去妻子的痛,特别能体会他的感觉。
老板擦干眼泪,又去为客人烧串。让人意外的是,他的儿子突然想通了,主动上前帮,老板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结账时,凯明好奇地问那男子,为什么突然想通了。男子回答:“因为我听到一个来自天堂的电话,她想让我好好地生活下去。”
真有这种电话吗?凯明表示怀疑,但有一点却是真的,此时天堂上一定有人眷念着你。
回家的路上,凯明想起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