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尖峰,一览众山小,周围尽是连绵不尽的青翠林海,随风泛起波涛。
那山顶上,站了两个人,身上罩着黑袍。其中一位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递给另外一个人,开口道“这一路艰辛,有劳了。”
那人接过木匣,打开一看,惊的低叹了一声,忙道“谢谢夜窟大人!谢谢大人重赏!”
夜窟摆了摆手“这都不算什么......你们几个跟着我去追查血墙的线索,损失惨重,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这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手下点了点头,沉声道“能为大人办事,是我们的荣幸,还好没有误了大人的事,说到这个......小的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讲。”夜窟倒不介意。
“咱们在那里遇上的那个怪物,要不要告诉冥皇呢?毕竟,连您都拿不住他。”手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夜窟淡淡道“这一切,都守口如瓶就行了。那东西,我们谁也没有见过,还是少招惹的好。更何况,他也不知去向了,我们现在,还是要好好办血墙这件事。就像你说的,连我都拿不住那怪物,现在人间界越来越躁动,我们再不多派强手出来,以后的事就难办了。”
那手下垂首称是。
“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注意我交待你的事!”
“是!大人!”
焦土之地,猛火吐息,天地空旷,烧干行云,飞鸟走兽无迹。
湖水黑暗,激烈翻涌,暴怒咆哮,叫人心骇。
黑暗大山千丈高,怪石嶙峋,好似妖兽骨骸成山。
山崖之上,风势凶急,灼烈窒息,烛原和乌尔萨二人被眼睛的景象惊的头皮发麻,脚难挪地。
“这是什么地方啊!”烛原的语气里透着少见的恐惧。
“咱们走了几天......”乌尔萨犹疑道“应该没走多长时间吧?”
“没走多久......”烛原道“我心里都计算着呢。”
“是那地道有问题啊......”他低叹道“以双马镇为中心,就算是咱俩全力而行,不跑个几年,咱们也跑不到这样的地方。如果这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象的话,那就是那个地道本身有问题了,把咱们传送到了这里。”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去了什么地方。”乌尔萨看着烛原皱眉道“可我们干了这么多年的游侠,也算走过了不少地方,四境八荒,都有涉及,这地方别说看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我们罗睺部落,远在边境,我也没听过长老们提起过这样的地方。”乌尔萨继续道。
“为了活命,逃开追杀,多凶险的地方我躲进去藏过。”烛原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没来过这里。”
“那一定就是这里了吧......”乌尔萨看向烛原“焚海城的秘密,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吧。”
“咱们被条歪门邪道给带过来了。”烛原环视四周“纯粹是误打误撞啊!”
乌尔萨往前探了几步,直走到山崖的边缘。他低头一看,高度眩目。烛原谨慎,生怕那青铜大门悄无声息的关闭,把他俩困在这里,赶忙回撤,守在门边,径直倚靠在了滚烫的门上。
“这地方能藏的东西太多了!”乌尔萨道“能藏的地方也太多了,地底下,湖里,山上。咱们怎么个找法?”他回身问烛原。
“咱俩是不是得想辄把这大门给稳住了?”烛原问道“这要是关上了,再从这边还打不开,咱俩就闹笑话了。”
“是哈......”乌尔萨笑了起来,见一旁立着块巨石,起码千斤分量,便走上前去,蛮力一起,轻松将那巨石抱了起来,正卡进门缝。
“这回没问题了。”乌尔萨笑道“想把这块石头碾碎,也得费点儿劲了。”
俩人沿着山崖边缘走了一趟,烛原眼尖,寻到一条黑石小径,不过一人之宽,百转千回,歪歪扭扭,通到黑暗平原之上。
两人顺着小径下到平原,黑沙冒烟,热浪滚滚。烛原蹲着抓了把沙土,细细端详,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挖挖?”乌尔萨问他。
“大哥,挖哪儿啊?!”烛原哭笑不得,黑暗平原一眼无尽,处处平整无奇,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他起身望向黑湖,不由咧了咧嘴,转首对乌尔萨道“走吧!估计得先下水去看看了!”
黑暗蔓延,沙海成湖,远处翻涌,似地火破土而出!乌尔萨和烛原走向黑湖,谨慎警惕。
“如果他们的力量是在这里得到的,咱们不如也去夺取一份怎么样?”乌尔萨突然问了烛原一句。
“别想......”烛原摇了摇头“千万别动这心思......这东西都不是好来的,跟那隧道一样,歪门邪道,你都不清楚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在双马镇是初次交手,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妖怪。”烛原道“这一次,哪怕是现在遇上了,结果也不会一样了。”
他看向乌尔萨,拍了一下他胳膊笑道:“咱们几个人里,你是最不该动这个心思的了。在双马镇,就只有你亲手杀了一个神赋武士啊!”
乌尔萨却没接他的话,突然停下脚步,低声对烛原道:“你看看,那是个人么?”
烛原脸色一变,再看正前方,黑湖边,炙流颤动里,慢慢走来一道身影。黑袍在身,从容不迫。
“焚海城的人么?”乌尔萨紧张道。
“确定不了啊......”烛原皱眉“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这回不会是幻象吧。”
“那正主而在哪儿呢?”乌尔萨背手握住斧柄,罡气破体,鹰目警惕。
便在此刻,黑沙之地猛然咆哮,喷起砂漩百丈高,将那身影一口吞没!事发突然,二人皆是一惊。烛原反应神速,顶着热浪身形暴掠,冲向砂漩!
那砂漩蓦然出现,蓦然消失,黑暗平原转瞬宁寂!烛原追它不及!
烛原停在原地,一脸茫然无奈,环顾四周,好似方才一切仅是海市蜃楼。
妖神尖啸!大地动摇!乌尔萨险些跌倒!烛原猛听身后黑湖炸裂,惊天巨响!一道尺寸骇人的血色触手轰然破水!撞裂空间!
“我操!”烛原脸色剧变,这巨兽绝非善类,气息凶煞至极!他返身疾奔,扯上乌尔萨逃向山崖!
而大地惊泣!砂漩千万道!此起彼伏!撕裂天地!两道身影无助,顷刻消失其中!
焚海之城,积云将崩。
暮色里,华灯初上,街上依旧人潮涌动,两边有高楼华屋,连绵商铺,焚海城繁华,北境二十二城里数一数二。
人流被道低沉无形的寒气分开,但见一位武士全身笼罩在黑暗里,被匹黑马驮着,慢悠悠地走着。顺流而下,逆流而上,最终停在焚海城中一角,深狱铁牢,血门外千步无人。
铁牢府门外,武士勒马,府门随即打开,有青衣焚海军自里面跑出来,甲胄在身,抱拳行礼。兵卒领马,小心翼翼,恭恭敬敬,进了铁牢府。
武士入府下马,铁牢狱长一众早已等候。狱长快步上前,行礼道:“卑职参见照寒将军!”
“嗯......”武士应了一声,待侍卫为他脱下黑云大氅,露出一身海蓝战甲,他未佩战盔,脸上多了一道长疤,铁护手未脱,一只手寒气散动。狱长就在他身边,不敢多看一眼。
“他怎么样了?”照寒面无表情,问向狱长。
“回将军,有了您下的禁制,犯人一直没有异动。”狱长答道。
照寒点了点头“领我去看看他。”
深狱铁牢,十八层地狱!囚人,囚鬼,囚妖魔,四境统一。照寒跟着狱长直下到最深之地,冰雪暴虐,极寒毒烈,这最后一层,竟是一片冰寒,更有狂沙疾走,削肉断骨!两人罡气护体,浑然不惧,走到冰寒深处,立着一尊巨门,玄冰构筑。照寒转身对于狱长道:“你上去吧!这儿没你的的事儿了。”
“是,照寒将军!”狱长行礼,飞快离去。
照寒摘下一只护手,露出寒冰魔掌,自掌心处,寒气凝集,铸成一枚冰匙,被他一掌推进门中,猛一转动,玄冰巨门轰然开启。
照寒冷哼一声,迈步走了进去。冰牢狭小,正中囚了一人,跪在地上,垂首不动,难见面目。
这囚犯被六道手臂粗的冰链困缚,手脚腰际脖颈,皆被寒毒压制,结出坚冰,若是强行扯动挣脱,便有四分五裂的危险。
照寒伸手,借寒气化出一把冰椅坐在那囚犯对面。
他看着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做。若是没有城主,便没有你我的风光。这世上,我们对谁都可以背叛,只有他不可以!”照寒怒目而视“只有他不可以!可你就真的这么做了,你啊!你是真有本事啊!”
那犯人低着头,默然无语。
“你做的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很大......”照寒起身,语气阴冷。
他看着囚犯,嘴角突然轻轻抽动,最终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呀......我还是得感谢你呀!要是不和你那一战,我还没不能把我的力量提升到现在这般,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厉害。”照寒环视四周,一脸得意“喜欢我为你打造的这个监牢么?城主可都拿你没办法啊,只有我打败了你!”照寒指着自己的胸口吼道“你是败在我的手上的!我终于不用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来风光了!现在我才是那焚海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嘿嘿......好啊!好啊......”那囚犯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虚弱,身子却直不起来,头还是低垂着“很痛快是不是,很享受是不是?你就是我的一条狗!你算个什么东西!”囚犯怒骂道“早晚别人也会踩着你的脸上来的!”
照寒冷笑一声“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好好后悔,好好愤怒吧!我来就是告诉你,你的处决日就在火灯节那天,那一天,城主和其他人都会好好看着!看着我,冰魇照寒!如何把你黑水李悠斩首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