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久居高位,真的可以培养出一种特殊的气势吧。
墨家曾经有位少爷,不知是二长老还是大长老的孩子,铠因不记得了。天赋稀疏平常,实力也非常一般,墨家百余同龄人之中,他至多不过排名中等。却因为其父在墨家中有实权,导致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明明实力不高,却比大多数比他天赋还好的族子更有气势。
便如眼前这人,铠因可以感觉到他的力量并不强,感觉……还不如苏烈给他的冲击力强,虽然他看不透这人的具体实力。可却有一种似乎蔑视天下的气势。即使是站在这里,不与之对视,凯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压抑的气场。
这……便是荣耀王朝的皇帝吗?
“臣,明世隐,见过陛下!”
明世隐带着奕星与铠因,走到那正兴致勃勃观看演武场上打斗的中年男子面前,拱手行礼道。只是奕星和铠因离得远,再加上他们两个没有“资格”直面皇帝,倒是只在远处拱手欠身,却未行跪拜之礼。但很显然,对他俩根本不在意的皇帝压根儿就不会去看这些,闻听明世隐的声音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明世隐一人身上,哪里还看得到几个随从?
“哦?竟是隐卿至此?”
周围人数颇多,明世隐等人又是从侧面而来,再加上那通报的士卒走得慢,倒是还没让皇帝做好准备,明世隐等人便到了。
“昔日隐卿离京,一去多年,倒是让寡人甚是挂念啊。”
男子嗓音浑厚,与他那略为粗犷的外表倒是相得益彰,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模样,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而看到你明世隐的时候,他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作势便要过来搀扶。模样,倒不像是惺惺作态。
“陛下如此厚爱,隐甚是惶恐。”
见陛下如此模样,明世隐颇有些欣慰,虽然当年因为一些意外导致陛下将他驱逐离京,但今日看到陛下这般厚待于他,以往的愁愤,倒是也该烟消云散了。
“隐卿莫要这般,昔日确是寡人做的有些过了。”
男子叹了一口气,“本该是一件小事,寡人却小题大做,给予隐卿如此大的惩处,事后寡人也后悔莫及,如今隐卿既已归来,当真是我王朝之幸,以往的事,便就此烟消云散,还望爱卿莫要再怪罪寡人才是。”
“陛下说的哪里话。”
皇帝如此“情真意切”,倒是让明世隐有些不能自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如此厚爱,臣感激不尽,日后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哈哈哈……”
男子仰头大笑,上前几步将明世隐搀扶而起,“爱卿此言,寡人甚是欣慰,我荣耀王朝繁荣昌盛,还需仰仗爱卿才能啊。”
“陛下谬赞。”
明世隐顺着皇帝的搀扶站起身,但却是先了一步,又岂敢让皇帝真的费力。
“隐卿今日归来,实乃我朝大幸,来人,快为爱卿赐座。”
这场中桌椅倒是颇多,可未曾经过皇帝允诺,又有谁敢私自坐下?而皇帝既然如此“厚爱”明世隐,自然把他的座位要离得近了,龙椅右侧离得不远,第一张座椅,便是明世隐的座位。而在明世隐的右后方,才是奕星和铠因这些“随从”的座位。
“爱卿一去数年,定然经历了一番趣事,择日若是有空,定要听爱卿细细讲述才是。”
“是!”
诸位再次落座,皇帝似乎真的与明世隐有很多话要说似的,竟连演武场上的打斗都不看了,频频回首明世隐所在的地方,倒是让铠因和奕星憋的有些不自在。
“凯兄可是不太适应?”
见铠因左右张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奕星笑了笑,轻声问道。
“这宫廷的规矩,确实有些繁琐。”
铠因微微颔首,“怕是也就奕兄和隐兄两位的性子能适应的了了,换做是我,断然是不会待得长久的。”
“呵呵。”
奕星轻轻一笑,却是摆了摆手,道,“凯兄应当说是隐兄一人才对,奕星性喜静,宫廷的喧嚣不是奕星心之所向,若非为了助隐兄一臂之力,奕星断然是不会与朝廷沾上瓜葛的。”
哦?
奕星这么说,倒是让铠因有些惊讶了,照他这么说,他与明世隐结伴同谋,竟只是为了那什么“陨星位”所对应的人不成?
“隐兄可看一看现如今的陛下。”
似乎是看到了铠因的目光,也许是没有看到,反正奕星倒是没提,反而把目光投向了与明世隐对话的皇帝,示意铠因也去看。
“陛下之名,唤作嬴政,算一算,如今也有四十多岁了吧,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外有魔物侵扰之患,可人族内部却依旧从未真正平定过,二十年前,陛下正值年轻气盛,征六国,荡蛮夷,花了五年时间奠定荣耀王朝根基,倒是也称得上是一位乱世枭雄。可惜这些年的安稳日子过的久了,陛下也不再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也会担心朝局不稳,也会担心有人谋朝篡位。眼下魔物大患未治,陛下却留了相当一部分力量贴在周身,只为稳固自身地位。若非如此,纵然魔物确实横行无忌,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抵挡的如此吃力。”
看看眼下这演武场中的浑厚实力,再想想身处边境的长城守卫军,凯缓缓地摇了摇头,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边关将士舍生忘死,帝王却如此贪生怕死,宁愿把力气花在稳固地位上,也不愿意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着实让人有些心寒。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当真是说的一点都不假。”
凯摇头晃脑自言自语一番,便将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皇帝似乎真的是在演武场上来看戏了,桌子椅子一应俱全,甚至每张桌子上还都摆了一些瓜果与水酒,安排的倒是挺不错,铠因伸出手去,准备接一杯水润润嗓子。却不想,他的手还尚且停留在半路上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小子倒是胆大的很,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议论皇帝的过错,难道就不怕被株连九族吗?”
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听不出恼怒,也听不出怪罪,就好像只是朋友之间的调侃一样,但却来的太突然了,铠因完全没有察觉到,下意识的手一抖,便碰倒了桌子上的茶壶,“当啷”一声,歪倒在了桌子上。
“是谁在……”
而被吓了一跳的,似乎并不止是铠因一个人,坐在他旁边的奕星似乎也被吓得不轻,以他那般恬静的性子,竟也受惊似的站起了身,一脸惊讶的看着说话的人。
铠因眼疾手快,倒是在吗茶杯落地之前及时的接住了它,没能阻止这茶水一滴不露,但总归是没冒出什么大动作来。
扶好茶杯,铠因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突然出声的不速之客。
一袭粗布衣衫,倒是没什么稀奇,奇的是此人竟是一位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人,驼着背,身高不足铠因站起来的胸膛位置,长长的白发与白须,讲他的脸和下巴都遮住了大半,实在无法看清楚他的真正容颜。
这老头……
铠因皱了皱眉头,这老头他居然看不透?也就是说,起码也是个铂金二的高手,又能那么悄无声息的接近这里,也许铂金二都不止。铠因这边心里正估算衡量这老头有多强,一旁的奕星却是突然变了脸色,一抹哭笑挂在脸上,在铠因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竟向老者拱手抱拳,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
“奕星,见过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