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墙外，一望无际的荒野之地，三千精兵在此聚首，由花木兰带兵，逐渐把长城边线遗落在身后，花木兰果然是敢想敢做，昨日才提出的想法，今日便已经要出发，但此刻，所有人的内心还都是有些茫然的。

不是恐惧，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需要面对的是什么。

成千上万的魔狼群吗？

也许吧，但这些他们见的太多了，就像猎户看到野兽一样，整日在山中打猎，终日与这些猛兽作伴，猎户当然也知道这些猛兽的威胁，也知道自己可能会有一天死在这些猛兽口中。但一天天，一年年，见的多了，这个道理虽然心里还很清楚，但最初的恐惧却是已经很淡了，也许只有真的发生了意外，真的在死亡的前一刻，才会感觉到那已经被淡忘了很多的，最初的恐惧吧。

怕到极致，便是疯狂，怕到极致，便是空虚，压力大到极点，便是一种仿佛灵魂出窍，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的空灵状态。

这三千精兵虽然没有抱怨过什么，也没有表露过什么恐惧的神情，但铠因和花木兰他们都知道，这些人，不是不害怕，只是没办法，或者说已经有些麻木了，从踏上人族与魔物的战场那一天开始，就成了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见惯了生死，也看开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早已经活的空洞。

“你为什么不怪我？”

骑乘着一匹马，铠因和张岩离的很近，这少年也不知是真自信还是如何，虽然他个子低，可像他这样直接仰躺在马背上的，倒还是古往今来第一次见。而更诡异的是，不管张岩在马背上做什么，哪怕翘个二郎腿或者翻个身，也不见马儿有什么动作，仿佛没了灵魂一样，走的都非常平稳。

“怪？我为什么要怪？”

今日阳光倒是好，甚至都有些热，只是这些热度却对他们没什么大影响，张岩全当晒太阳了。嘴里叼着一根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根小木棍，吊儿郎当的样子，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翘着腿，微眯着眼。面对铠因的疑问，他只是这样回答。

“我知道你跟那女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具体是什么，我也懒得问。虽然这一次你还是很奸诈的通过打感情牌，诱惑了我妹妹，但是如果我心里不想帮你们的话，你觉得小梦梦最后是听我的还是听你们的？”

这话……说的倒也是，虽然说张岩平日里对小梦梦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可相同的，小梦梦又何尝不是对张岩分外依恋？娜娜或许曾经的确帮过他们，或许还是大忙，但如果张岩坚决的拒绝的话，铠因相信，小梦梦绝对还是听张岩的。

“那么，你为什么要再一次帮我们？”铠因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张岩说道，“小梦梦有一句话说的倒是没错，除了我，那女的便可以说是她最亲的人，昔日我伤势还未痊愈的时候，那女人照顾了我们三天三夜，虽然也没做什么，无非就是简单的看护，以及做了几顿饭，为小梦梦讲了些故事而已。但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越是这种平凡的事，其实越是让人觉得温情。我生平觉得有好感的人不多，小梦梦除外，那女的，算是唯一一个。”

唯一……

评价这么高吗？

铠因多少有些惊讶，这道理，说明白也明白，说不明白也不明白，他明白张岩说的话的意思，也大概能想到描述的一些场景，但唯一不能理解的，便是他们当时的心境。

只是说到，唯一，这话，对张岩这样的人来说，着实有些让人惊讶了。

“所以虽然那女人实力不高，但我想她应该会尽力去保护，照顾小梦梦，再加上长城守卫军怎么说也是一支军队，安全问题应该算是有保障。所以，我就答应了，也算是还她一个人情吧。”

“即使自己身处险境，也无所谓吗？”

“险境？”

张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一声，“何为险？十八层修罗地狱，可算得上是险？九霄云外天上天，可算得上是险？西天极乐漫天佛，可算得上是险？妖祟邪魔魑魅鬼，又可算得上是险？你跟我谈险境？真是好笑！”

这家伙……

又说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铠因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大致也猜到，这家伙兴许以前经历过很多，可能他所经历的还都是一些“大场面”，所以对当下，倒是不那么在意了吧？

看着铠因一副无奈的样子离开，张岩又是一声嗤笑，这些人，根本无法与之沟通。兀自闭上眼睛，便去假寐了。

……

“整理好队形，不要乱，长枪兵布防最外侧，刀盾兵跟着策应，不求杀敌越多，只求尽量保存我们的力量。”

这长城，便是人族与魔物的分界线，长城之外，便是魔物的领地，离长城的距离越远，他们所碰到的魔物便越多，一个早上行进了近百里，他们现在碰到的，已经是大堆大堆成千的魔物群了。只是好在这些零零散散的魔物并没有太强的汇聚力，再加上实力普遍也都不高，自然斗不过比它们整体实力强，又懂得使用计谋战术的人族了。

“花将军。”

又清除了一波大概在五百数量的魔物群，赶路的疲乏，烈日的灼晒，已经让那些士兵有些负面状态了。奕星看到这些情况，自然是无法再保持沉默。

“昔日在下曾在古籍中看到过，封魔渊，距离人魔分界线大概有千里，我们便是日行两百里，也差不多需要一周时间才能赶到，而两百里，已经是我们的一个极限了，毕竟我们还要保证人员的精力，装备等一系列问题。所以我们不能一味的追求速度，何况越往后面越是难，或许我们到了最后，一天行进五十里都是个奢望。所以依我看，倒不如再行进五十里之后，便找个地方驻扎吧。”

他们只带了三千人，人不算多，相对于魔物百万来说，但毕竟他们不是来讨伐的，只是来试探的，所以也用不了那么多人。

五十里吗……

花木兰站在一处较高的地方，举目远眺，但除了一忙无聊的荒原之外，她什么也看不到。

“正面和侧面，五十里内怕是没有适合我们驻扎地地方。”

平原？便是放在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也是很危险的，因为无险可守，人族的骑兵对其威慑力可是非常大的。而魔物种族，他们现在还没有见到过不能冲的存在，若是敢在平原上驻扎，只怕他们都活不到第二天。

“一直前进吧，五十里之后，寻一处差不多的地方，便驻扎歇息了吧。”

花木兰叹了一口气，却是希翼能碰到一座山就好了，挖些山洞，沟渠，再驻扎在半山腰，就算夜间魔物大规模进攻，他们也有信心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