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祈祷嘱咐之后,秦烨终是鼓起勇气,爬上那玉牌之上。
不错,他的确是小心谨慎爬上去的,并且因为这“交通工具”实在“简陋”,除了一个底板啥也没有,心慌之下上了法宝也没敢起身,就那么趴着。也幸亏此时乃是夜晚,后山有只有他一人,不然让田不易瞧见自己寄予厚望的弟子,御物竟是这般德性,怕是要气得提起“赤灵”清理门户!
“呼,很好,很稳!”
不过,等他上了法宝,却发现其实先前所虑十分好笑,那灵宝停在半空非常稳固。毕竟,若是初入“御物境”,还可能法宝操纵不稳。他似乎忘记自己已经玉清五层,虽是法宝初得,却已经操纵得得心应手了。
真正作怪的,不过是他心里那些前世拙劣的短见罢了。
“那么,接下来便试着动一动了。”
心念之下,“雾隐”玉牌随之而动,缓缓在那唯有清幽月光的后山移动。片刻之后,秦烨发现以自己御物之能,似乎不用这般担惊受怕。便鼓起勇气,慢慢站立起身。又在后山逛了一阵之后,他总算放下心来。
以前他还担心,若是法宝偏斜,自己没站稳从上面掉下来怎么办。可真正御物之后,他才发现曾经的想法何其可笑。法宝通灵,又与他心神相通,御使法宝之下其实跟使用自己的双腿没有什么差别。常人以双腿走路,虽然有摔倒的时候,可你何曾见过某个人会在奔跑时担忧自己双腿从身上脱落?
御使法宝飞行,便如使用双腿奔行一般。
纵然有诸多倾斜、甚至倒转之势,只要真元不绝,神念不断,那法宝便如身体的一部分,完全不会脱离。知道这一点以后,秦烨终于胆子大了起来,不必狼狈趴在法宝上,也无须小心翼翼保持平稳,而是逐渐加快了速度。
“哈哈哈,好玩!”秦烨终于不满足只在光线暗淡的后山瞎逛了,他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心中忽地生出一股豪情,宛若前世那些运动达人踩滑板一般,玉牌之首微微翘起,“嗖”地一下化作一道流光,直往夜幕苍穹而去!
“哇喔~”
“哈哈哈!”
“爽,太爽了!”
人类飞天之梦想,不管在哪一方世界,都是铭刻在骨子深处的执念。可能够如飞鸟一般自由自在翱翔苍穹的,却唯有此时秦烨这般,驾驭法宝,御物飞行!
随着御物越发熟练,秦烨终于彻底放开,学着前世某位剑仙模样,双手背负身后,真元催动法宝在夜幕里划过一道道耀眼的黄绿豪光。高空俯瞰地面,大竹峰仍旧巍峨,却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感受。只是此时已然深夜,除了隐约可见的孤峰,别处深涧沟壑,都只是黑漆漆一片,即便如此,他也兴致高昂,飞了半天却没有半点疲倦厌烦之色。
忽地一朵云飘飞而来,竟是从秦烨身边而过。
他伸手触摸了一下云雾淡淡的湿气,放声一笑,猛地继续拔高,竟是像要直冲明月而去!豪光迸发间,他距离地面越来越高,夜幕里的圆月仿佛越来越近,变得如同一轮巨大的玉盘,好似触手可及!
秦烨飞行不停。
他俯身往身下看去,原本巍峨的大竹峰越来越小。同时渐渐有一座巨大山脉,其仿若巨龙盘卧的身姿慢慢浮现,秦烨知那正是整座青云山脉。其间最为显眼的几团黑色山峰,正是一一对应青云七脉,尤以通天峰为最。即便他此时飞了这般高,通天峰仍似笔直巨剑一般,直指夜幕之上!
“糟了!”
正自俯瞰出神的秦烨,忽然感觉到一股凛冽如刀的风吹拂而来。猝不及防时,差点没能稳住身形,连忙停下了继续往高空飞掠的行为。早就听闻九天之上,有罡风横行,此时亲身经历,秦烨方才感觉到罡风之烈!
忙不迭运起一门“真元护体”的法门,将那逼人罡风隔离在外,方才感觉舒服些。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飞了多高,只是身躯四周罡风烈烈,硕大明月孤轮,好似就挂在身侧一般。御物飞行其上,如同与明月相伴,当真无比惬意!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胸中豪迈陡升,秦烨不禁有感而发,念出几句前世记忆深刻的诗句,又自大笑一阵,道是,“哈哈哈,我辈修士,当快意如此啊!”
只是秦烨畅快御物飞行,却不曾想过,在大竹峰有修士来往不停,不断飞掠而过。作为大竹峰修为最高之人,他的那位矮胖师父,又怎会感知不到?此时守静堂后院,临窗之处便站着个满脸怒气的胖子,一双眼定定地望着天幕上明月之影中不断划过的那道豪光。
“岂有此理!”田不易身着睡袍,面带怒容,“这逆徒莫不是要闹上一整晚?还有没有一点尊师重道的心思,不知入了夜便该歇息了吗?且把宋大仁找来,明日不必下山了!就这分毫不顾及他人感受的逆徒,我给他庆祝个屁!”
苏茹半倚着床,身着袍服、睡眼惺忪的她,月下观看竟有种颠倒众生之态。她自然也感知到天上那飞来飞去的灵光,只是作为师娘,她心思毕竟细腻些,便劝道:“小烨也是初次御物飞行,难免激动了些。他其实也有考虑,以为飞得高了便不会影响到你我,哪里知道大竹峰的动静,都在你我注意之下!哎,你听,他好像还在吟诗呢!呵呵,以他惫懒的性子,这般意气风发倒十分少见呢!”
“哼,念的什么玩意儿,狗屁不通!”田不易恼怒地“砰”一下关上窗户,“不过是御物飞行罢了,你瞧瞧他那得意忘形的德性,哪里有半点修道之人的稳重!明日再要他好看,睡觉!”
苏茹一笑,也不理会。
她知田不易不过是说说气话罢了,真计较起来,这大竹峰最为护短、宠溺他的,还得数他自己了。不过心中也暗自计较,明日得叫来小徒弟好生叮嘱警告一番,不然每晚都这般折腾,还要不要休息了?
又听那夜幕之上传来毫无遮掩的灵力波动,苏茹叹息一声,竟有点羡慕其他人修为低下来。没见隔壁田灵儿,早就熟睡,根本没有半点被惊扰到的模样。
翌日。
众大竹峰弟子拜见两位师长时,明显看出两人神色之间隐隐有所疲乏,像是一夜没睡的模样。众弟子虽然惊讶,但都藏在心底,不敢去问。秦烨也奇怪,不过吃饭之后,师娘苏茹叫住他,一阵数落之下,他才知道原来昨夜自己飞了一夜,竟然惊扰得两位师长一夜没睡,顿时尴尬无比!
等他出来时,厨房里只剩杜必书还在收拾碗筷。
秦烨便上前相帮,一面收拾桌椅碗筷,他也注意到今早用饭里少了一人,不由开口问他:“六师兄,怎的今日没见大师兄来用饭?”杜必书闻言惊讶,此事不早已通知到所有人那儿了吗,怎地小师弟这位主角却还未知?不过他马上想起,昨日小师弟好像在房间里闭关,故此没去打扰。
“大师兄被师父派下山采买去了。”杜必书又把师父之前所说的话,给他讲了一遍,秦烨这才知道,原来田不易竟是为了他,而派大师兄下山买些丰盛物资,以作庆祝。不由心中一暖,也有些不好意思:“师父他老人家,看起来顽固古板,没想到对我这么要好!”
杜必书笑着道:“小师弟,你这算说到点子上了。师父虽然平日总板着个脸,说话也没好声气,不过对咱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却颇为关怀。便是之前老四突破,师父也让弄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以作庆祝鼓励呢!”
两人谈笑之间,很快便收好了厨房一应事务。
走出厨房,两人简单谈了一些修行之事,忽然话题转到宋大仁身上,那杜必书赌瘾犯了,非拉着秦烨打赌:“小师弟,咱们来打个赌吧!也不赌别的,就赌大师兄此次下山采买,是在今日午时之前回来,还是午时之后回来,如何?”
秦烨眼珠一转,想到一招:“师兄,你准备选哪个?”
杜必书大笑:“我先选吗?哈哈,小师弟,你让我选的话,我当然赌大师兄今日午时之前便会回来,你不是输定了嘛!”
秦烨却觉得不会,他笑道:“师兄,你赌午时之前,那么我便赌午时之后算了——只不知赌注为何呢?”
听他这般说,杜必书反倒一愣。毕竟以往宋大仁下山采买,但凡清晨出发的都会在午时之前回来,这是大竹峰所有师兄弟都知道之事。当即他道:“小师弟,你确定赌午时以后?你可要知道,所谓‘赌场无父子’,切莫相让与我啊。”
“不是小弟相让,六师兄,我就赌午时之后。”秦烨心底暗笑,师兄啊,你可万万别忘了自己“逢赌必输”的光环,但凡与你所选相反,必然不会出什么意外!又道:“师兄你还是说说赌注吧!”
杜必书一听,兴奋起来。
暗道莫不是这回终于要赢一把?当即按捺住激动,认真想了想道:“那这样,小师弟你既然诚心相让,师兄也就不拒绝啦。赌注的话——我若赢了,你帮我洗一月的碗;你若是赢了,我帮你洗一月衣物如何?”
“哈哈哈,好!”
秦烨、杜必书两个击掌为约,齐声道了句“一言为定”!两个各怀心思的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必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