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连几日,徐润除了待在院落内修炼及研究手上的印记外,并没有随意走动。
当然,也是因为他出不去。
庭院中,徐润躺在摇椅上。再一次尝试着将灵气引导至印记中,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也并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徐润就发现了这天平印记除自己之外别人却是看不见。
且就连通过灵气召唤而出的界面亦是如此。
“啪嗒啪嗒~”
踩着青石板上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晚霞由远及近的传来。
一名身着天青色长袍,面容憨厚,整个人收拾的异常整洁的中年人捧着一方木盒来到徐润近前。
先是对着徐润躬身一礼后,才道:“少爷,明日便是你的弱冠礼了,老爷吩咐我将明日您受礼时要穿的衣冠先试试合不合身。”
徐润望着眼前这名负责父亲庭院的孙管家,点点头,便见其打开木盒,从其中依次取出三套衣冠,摆在徐润摇椅旁的桌岸上。
细细看去,这三套衣冠虽样式相同,但材质却是不一,入眼的第一套便是由麻布所制成,而这麻布自然也是由灵性材料所制成。
衣冠上俱是纹有亮银色的日月星辰,映衬在黑底的布袍上霎时好看,同时有一股灵力从上荡漾开来。
这套衣冠代表的便是徐润自此有着参与族中祭祀的资格。
两外两套则是大差不差,一套白色的代表着参与族内政务的资格。
一套天青色的代表着族中对他修炼一途上的期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徐润在简单的试过之后,俱是合身无比,才欣喜的开口问道:“这是谁做的?竟如此合身。”
孙管家笑看着徐润来回的试穿着,接过话道:“这些衣冠乃是老爷亲手所制,上面这些纹绘有阵法隐于其中,水火不侵,尘垢不加是起码的。”
“哦?那这是法宝吗?”听得是徐铎所制,徐润兴奋的问道。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除了爱酒外,一手炼器的本事在族内可谓是首屈一指。
“哪来的法宝啊,但也是最最上品的法器了。”孙管家继续道。
“法器也好。”徐润并没有失望,就他所知,这世间法宝之流共分五等,仙玄宝灵法,由高至低,层次分明。
摸着衣冠,感受着其上传来的法力波动以及温润细腻的手感,徐润吩咐管家将其放回木盒后。
还没来得及说话,管家便对徐润道:“少爷,明日就是您的弱冠礼了,按照规矩,您现在要开始净身沐浴了。”
“净身?”徐润大惊,末了又补了一句,“是干净的净吧。”
“嗯,水已经打好了,就在您房内,您回去就可以开始净了。”孙管家说完之后,又是躬身一礼,而后捧着木盒向外走去。
……
躺在大半个人高的木桶里,徐润无语的看着漂浮在水面的杂物:“松柏枝、艾叶、梅干菜、冬笋丁……”
而一旁的侍从还在不断的从木盘里将一些物品放入水中。
当徐润看见其拿着一条足有二三十斤重的火腿放到徐润面前时,才连忙喝止。
“你们要干嘛?这是要把我炖了?火腿炖甲鱼?”而后又算了算时间,看看水面后,接着道:“清明粿?”
“少爷您在说什么,这条火腿是明天答客时要您亲手切给礼宾们分食的,小的只是拿来给您过过目。”
侍从甲疑惑的望着从水中跳出的徐润,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停留在中部,笑着说道。
有些时候,人是能感觉得到他人的目光的,尤其是徐润这样不穿衣服的时候更为明显。
他迎着侍从的目光,重新迈入木桶中,道:“小了,本少爷的要大,就算要切掉也要大,明白吗?”
侍从听令后连忙前去准备,而徐润则在侍从乙的服侍下从傍晚洗到三更时分,只觉整个人都被泡浮囊了。
正当徐润换上一声燕居服饰准备歇息的时候,却又被侍从开口制止:“少爷,您现在不能休息,明日会问询族规,所以您现在dei先做准备。”
说着话,侍从来到桌案前,焚上一炉香后,指着摊在桌案上的一摞族规,躬身做请状。
无奈之下,徐润只好从榻上起身,来到桌前。强打起精神翻看着族规。
一直到侍从换了三炷香后,徐铎的声音才从门外响起:“小润,可准备好了,随我去祖庙吧。”
听得此话如同解脱般的徐润连忙站起身来,换了一声礼服之后,推开房门,跟着等候在门口等徐铎,匆匆向祖庙赶去。
而此时不过刚刚五更天而已。
一路上,徐铎一言不发的走在前方。徐润见他不说话,只好也闷着头跟在身后。
望着徐铎那有些瘦弱的背影,眼前不自觉出现了自己那普普通通的包工头爸爸,随后二人身影随着眼眶的湿润逐渐重合……
忽然,走在前方的徐铎仿佛是感觉到身后的异样,没有回头,只是问了一句:“小润,你想飞吗?”
作为已经主动看完整个书房的男人,徐润自然知道身怀流珠境修为的徐铎是可以飞的,听得他的话,连忙激动的道:“想的想的。”
“不行啊,宗族之内,只要是去往祖庙,只能步行。”
“???”听得徐铎的话,徐润有些郁闷,但又不敢顶嘴,只好闷哼一声。
听得他的哼声,前方的徐铎哑然失笑,道:“不过啊,只要你的修为超过祖先,或是立下大功,那就不同了。为父很期待能见到你的那一天。”
“父亲放心,我一定可以的。”徐润听着父亲的话,有些激动,连忙道。
“可是,你不会飞啊。”
……
随后二人一路上默然不语,待得天色微明之时,徐润及父亲才刚刚穿过祖庙山下的牌坊。
与族内其它院堂不同,祖庙独居于宗族之后的一座高山之上。
徐润抬头迎着晨曦望向矗立在山顶的那座重檐叠瓴的宫殿。此刻三座宫门俱是大开,但里间的情况如何却是受目力所限,无法看得清楚。
待二人行到近前后,位于天边的朝阳此刻也是显露出原貌,正正的悬于祖庙后方,而祖庙则仿佛从太阳中跳跃而出。
收回目光后,徐润轻轻摆袖,便随着徐铎迈步踏入大殿之中。
方才步入殿中,徐润便感有无数人正在注视着自己。
而抬头向前方高起的殿台望去,有一名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立于那里,只是隐于柔光之中,看不清面目。
正准备仔细看时,那中年男子也是看了过来,目光与徐润一触,徐润便觉周身上下被其看了个通透。
就在徐润感到不适之时,那人却是一转目光,对着旁边的徐铎微微颔首,温和的道:“你先回去落座吧。”
徐铎躬身行礼后,才向一旁走去,同时嘴唇微动,传音给徐润道:“此乃我徐族族主,你莫要殿前失仪。”
虽不知声音从何而来,但却听得出是徐铎的声音,于是便点点头。
而位于高殿那人注视着徐润,和煦的笑了笑,道:“我名徐楴,乃宗族之长,是你的族主,亦是你的长辈。今日是你的弱冠之礼,在座诸人皆是族内宗老长辈,还不行礼?”
听得徐楴的话,徐润便知其是与自己太爷爷同辈之人,连忙躬身称是,向其行礼。
接着环顾四周,向众多坐在两侧的数十人,行了一个抱团礼后,才转回身来,继续躬身对着徐楴。
“既知晓礼仪,也当知晓族规,就先在诸位族老面前,背诵一遍吧。”
徐楴整理了一会服饰,而后坐下,好整以暇的望着徐润,待其开口。
而徐润此时却一脸懵逼,此前虽然侍从和他说过会考校族规,他就挑了几条较为重要的背下,怎么上来就要背全文?!
嗫喏半天之后,徐润索性一咬牙,一闭眼。大声喊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按以往的子弟的弱冠之礼而言,背诵族规兼职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故此诸位族老乃至台上的族长根本没有当回事,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也没准备仔细听。
谁知徐润这一开口,简直是不同凡响啊,瞬间将方才散去的目光又汇聚到身上。
其中更是包括徐铎那一脸的难以置信以及生无可恋。
台上的徐楴也被徐润给惊到,正欲斥责徐润,却发现其所说的仿佛蕴含至理。
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很好,这便是你对族规的总结吗?不错,哈哈哈。”
有了族长的肯定之后,台下诸人自然是随声应和。
喧闹过后。便开始了弱冠之礼的正题,先是在族长的带领之下,众人祭告先祖及天地后,再由三位族老上前来为徐润加冠易服。
接连三次之后,才算完成。
由于是三位糟老头子为其举行的冠礼,徐润在此劝我不要多加赘述。
加冠完成之后,在族长的一声令下,无数的侍女小厮不知从何处冒出,端上无数的美酒佳肴,开始了筵席。
“诸位,此杯为徐润贺。”一名年纪颇大的族老端起酒杯对着在场的诸人,说起了祝酒词。
而徐润则在徐铎的示意下,放下手中的碗筷,停止了嘴里的吞咽,扔下了手里只咬了一口的鸡腿。
端起酒杯,被徐铎牵着向众人一一道谢行礼,良久之后才回到原座,饮下杯中美酒。
“按照礼制,该为其取一个字了,诸位有何建议?”族长笑着向众人询问道。
“依老夫见,不如取富强如何?”一名对徐润刚才背诵的族规记忆犹新的族老说道。
“不妥不妥,富强太过功利俗气,老夫以为文明不错,文才斐然,明德天下。徐文明,怎么样?”
“在下倒是以为徐友善更为和睦。”
……
就在众人纷杂不休的喧嚣中,族中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才望着徐润道:“不知你觉得哪位族老取得好啊?或者你自己有什么想取的字吗?”
方才诸位族老所说,让徐润一阵恶寒,按照自己所想,以后自己定是要干大事的,万一传出名号,这可怎么在这山山水水间混?
于是沉吟片刻,向族中行礼后道:“孙儿以为我徐族既是举族问仙,而孙儿也有志于此,希冀日后能得成大道,不如就唤‘成仙’二字如何?其实孙儿觉得‘大道’也不错……”
还未等徐润说完,族长便皱起了眉头,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询徐润自己的意见。
而旁边一名有些急躁的族老更是来到近前,打量了一番嘲讽道:“我来瞅瞅,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近日族中传闻此子遇袭之后便一直神志不清,看来果真如此啊。”另一名族老摇摇头,叹息道。
“就是就是,还成仙?大道!他倒是一点都不认生啊……”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徐铎脸色或青或红,不断的来回变幻。沉吟片刻后,才对着族长说道:“还请族长为我儿赐字。”
“成仙大道这些过于自大,听着实在不讨人喜,你这性格今后在修仙一途上万万要不得,希望你能像你名字一样,温润如玉,这样吧,便唤你之润如何?”
族长思考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嗯,之润,不错不错,此名听着使人顿觉光辉渐生,如沐春风,就叫之润吧。”
听着族长的话,徐润有些慌张,还有些难过。
这样的字怎么能让自己行走江湖?
“在下徽州徐滋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