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秀宁对澜衣和绿芜不设防,可有些话她还是会藏在心里,毕竟在她的内心隐藏着一个到死都不可能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会因为先知的一切影响她的一生。
她明知事情会随着时间和各种原因而变化,却还是忍不住在遇事之时结合上一世的标准或者信息去分析事情。现在也一样,她明知这一世的乌拉那拉氏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却依然用上一世的看法和想法去揣摩她的一切,难怪直到现在她都无法真正站在上方。
武秀宁从浴桶里出来,披着寝衣扶着绿芜的手进了内室,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她不由地伸手轻抚自己的脸颊。
绿芜见武秀宁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说话,不由地放下手中的梳子,轻声问道:“主子,可要奴婢将美颜膏拿来。”
“暂时不用。”恢复的太快容易让人忘了她究竟付出了多少。
绿芜见武秀宁拒绝,略有些不懂,没经历过男女之情,绿芜根本不懂其中的缘由,更不懂其中的弯弯道道,“为什么?主子这般美貌,如何能被糟蹋?”
武秀宁见她一脸疑惑的模样,转过身,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绿芜‘呀’的一声,忙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一双大眼满是委屈地望着武秀宁。
武秀宁知道她是在撒娇,转过身的瞬间,目光落在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突地扬起一抹笑意道:“自然是不能被糟蹋,但也不能因为太过心急让人忘了你主子我为了今天到底付出了多少。”
她终究还是变了,曾经的天真早已被现实磨得消失殆尽了,现在的她终究还是学会了算计,特别是算计这段她求了两世的感情。
镜子中的她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转了转,红唇下意识地扬起,勾勒出的却是一抹淡漠,也许从她决定斩断这段感情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那个凡事以感情为先的她了。
绿芜眼珠微转,好似反应过来一般,一脸高兴地道:“主子说的对,有些事还真需要表现,奴婢之前可是听澜衣说了,有些事情吃力不讨好,若是还不让人知道自己的辛苦,那就白做了。”
“是,你知道就好,以后做事多留个心眼。”武秀宁笑了一声,低头的瞬间突然意识到澜衣和绿芜的年纪也不小了,上一世她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这一世她既然过好了,那她自然希望澜衣和绿芜能有自己的幸福。
“是,奴婢一定好好学。”绿芜呵呵直笑,那没心没肺的模样让武秀宁一阵叹气。
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真心为澜衣和绿芜她们打算的,虽然揽月轩不少人都是忠心于她的,但亲疏远近还是有的,她只能说跟了她两世的澜衣和绿芜终究是不一样的,她可以尊重其他人的选择,却执着地想要给她们两个一个幸福。
那是她欠她们的,且她明知这紫禁城是个什么地方,自然不可能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再让她们跟着自己一起被埋葬。
绿芜不知道武秀宁的心思,侍候她躺到床榻上后,见她闭上双眼,便以为她睡着了,于是放轻手脚慢慢地退了出去。
武秀宁闭着双眼,看似睡着了,可思绪却没停,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把一切都想通再休息的时候,谁知没一会儿,她便陷入了睡眠之中。
次日武秀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昨天下午回来,她本是打算小憩一会儿,等起来再去胤禛那边看看,没想到这一觉起来,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也是起来才知道,昨儿个晚上苏培盛过来了一趟,听说她还在睡,也不让人打扰,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主子爷心疼主子这段时间的辛苦,不想打扰主子呢!”绿芜一面让人准备午膳,一面笑着说道。
“虽说如此,可有些事情经不起消耗。”武秀宁拿着筷子夹了自己喜欢的菜吃,睡了这么久,她是真的饿了,脑子里不断地想让自己注意,甚至催促自己去书房,可是一看到这些吃的,她觉得自己就走不动路了。
这么多年来,很多地方她都变了,唯有怕饿和怕冷一直未变,甚至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严重,这一点旁人不明白,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内心的恐慌从来都不曾消失,甚至因着肩上的担子变得越来越重,而产生了恐慌。
不然她如何会下定决定斩断这段她盼了两世的感情,还不是因为胤禛给不了她安全感,她的第一步又像是在走钢丝么?
皇家后院,无论是后宫还是后院,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且为此付出代价的不仅她一个,还包括她的儿女和家族。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还天真地认为自己的一片真心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让咱们院子里的人注意点,最近不要轻举妄动,都老老实实地呆着。”武秀宁神情略显思索,但筷子一点都没停下的意思。
绿芜已经习惯自家主子凡事以食为天的风格了,站在一旁侍候,因着知道她的口味,往往送到她碗里的菜都很合她的心意。
等用过午膳,武秀宁喝着消食茶,有一下没一下地望着窗外,绿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出去打探消息了,武秀宁对此睁一只闭一只眼,并不在意。
胤禛的病情稳定了,接下来要面对现实和考验的可不是她,她一个尽心侍候的人能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正该担心的是做了什么却未能如愿以偿的人,毕竟这些人可是拿胤禛的性命在做赌注,胤禛就算再有度量也容不下,更何况他这人历来就是睚眦必报之辈。
她的怀疑和揣测早早地就说了,苏培盛会怀疑,那胤禛肯定也有想法,毕竟她都能注意到的事情,凭他的才华和睿智如何能注意不到。
“主子,不好了。”绿芜一边跑一边喊,等进了屋,便喘着气儿道:“主……主子爷要……”
“爷要做什么能,能让你慌成这样?”武秀宁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笑意地问。
绿芜拍了拍胸口,为自己顺了顺气道:“主子爷居然召了钮钴禄格格前去书房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