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能参与者都是京中颇有声望的贵人。
能在这等面见天颜的日子里,坐到上首,可见其人能力。
用着宫中御膳,池锦龄砸吧砸吧嘴,却感觉不如以前教导小皇帝时的味道好。
说起来,她和陆封安两人的口味当真是南辕北辙。
陆封安喜好清淡,这会御膳送来的食物,他占用了左边桌子,全是清淡口味。
池锦龄占用了右边桌子,全是辛辣和甜食,时而还吃两口小酒。
不远处的乔尔嘉。
“将这清淡口味撤到一边吧,我从来不爱这些东西。”乔尔嘉小声道,身后的丫鬟连忙将清淡菜放到桌角,她够不着的地方。
若是细看,便能瞧见她的口味与池锦龄大致相同。
甚至其中很多菜都是重叠。
“姐姐你的口味与那位未来世子夫人当真是……你瞧瞧,你二人若是相交,必定会成为极其交好的朋友。”乔公子笑着道,他身子还有些羸弱,身后还披着厚披风。
乔尔嘉吃着吃着,便剧烈咳嗽起来。
玉纺呆看着乔公子,竟是看直了眼。
身后的丫鬟轻轻挤了她一下,连忙上前给乔姑娘递上热水:“姑娘小心些。”
玉纺这才惊慌的收回眸子,不敢再看乔公子,想要上前接过茶盏,但乔尔嘉皱着眉头避了开去。
抬眸望去,只见池锦龄正夹起一筷子红彤彤的辣椒,全塞进了嘴里。
“你可知道,这辣椒就着黄金馒头最好吃,这辣椒炸的酥脆,特别是御厨还往这辣椒中塞了菜,吃着口感更好。说起来,这些御膳当中,就数这辣椒深得我心了。”池锦龄吃的美美的,夹起那黄金小馒头,不过是拇指大小,让她一口辣椒一口馒头,竟是吃的极其开胃。
陆封安瞧着都有些吞口水,他从来不敢沾惹辣椒。
吃了第二天能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会让他怀疑人生。
乔尔嘉一见池锦龄那吃相,心头猛地震了一下。
手中的银箸啪嗒一声便掉在了地上。
胖乎乎的十王如今没有半点威胁,仿佛丝毫不为自己如今的处境担心。很是坦然的吃着酒,一见女儿的失态,连忙担忧的问道:“嘉嘉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眉宇间满是担心。
乔尔嘉低着头:“不曾,让父亲担忧了。不过是这除夕夜,想念母亲罢了。一年前的今天,女儿正开开心心的跟在父亲母亲身边,承欢膝下。”年后她便启程上京了,那便是她噩梦的开始。
十王神色怔了一下,手中酒杯微微撒了一些,乔尔嘉却并未发现。
乔尔嘉眼角余光撇向池锦龄,她依然吃着那酥脆的辣椒段,神色间的喜爱不似作伪。
她心中难言的难受。
她依稀记得,那是世子上辈子最喜欢的菜色。那时候宫中日日给他送菜,其中最少不了的便是这道菜。
可如今!
竟是池锦龄吃的开心,世子那神色看着恨不得远远避开,哪里还有半点喜爱的样子。
乔尔嘉嘴唇都抖了抖。
从头至尾,世子如今的喜好都跟她记忆里的半点不同。
甚至找不到丝毫相似之处。
她之前以为,池锦龄不知从哪知晓了世子的喜好,不断与他靠近。可问题是……、
世子他这一世的喜好完全不同!
那池锦龄从何处得知他的喜好?她也半点没看出她重生的苗头,甚至她有几次隐隐试探,发现她根本对此一无所知。
乔尔嘉越想越心慌,总觉得其中出了巨大的差错。
可她不敢想,不敢深想,往下多想一丝,她都觉得自己要命了。
乔尔嘉此刻再也没看陆封安一眼,反倒是眼神灼灼的看着池锦龄。
看着她习惯性的双腿交叉,盘腿坐在软垫子上,右手执银箸,左手在桌子上轻点,吃着喜爱的食物眼神都发光了。那左手点桌子的频率也越发快了。
乔尔嘉嘴唇煞白,死死的盯着她。
见她端起温热的酒杯,喝着味道极好,便眉头轻佻,眼眸都弯起来了,然后一饮而尽。
再看陆封安,喝着酒,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半点情绪。
仔细看他饮食,全是清淡之物,这也就罢了。
他用膳时丝毫没有前世的那种美味,前世他好像吃什么都极其美味,让人见了胃口大开。
她那会最后悔的,就是没在死之前好好尝尝世间美食。
每次陆封安在身边无人之际,吃的食欲大开,简直能将她口水都馋出来。
可如今,这一切,全都落在了他身旁之人的身上。
乔尔嘉心尖尖都在颤抖,一瞬间脸色惨白,近乎疯狂的看着池锦龄。
“怎会呢,怎会呢,这太荒谬了,简直荒谬啊。”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这怎么可能呢,这,这简直天方夜谭!”乔尔嘉脸色惨白,手中的筷子都在抖,见弟弟投来诧异的目光,连忙放下银箸低着头不敢再看。
“玉纺,姐姐都在哆嗦了,将备用衣裳给姑娘披着。莫要受了风寒。”乔公子蹙眉道。
乔尔嘉心神不宁,乔公子顺着她方才的目光看去。
正好瞧见陆封安的模样。
心下微冷。
这会陆封安也吃的差不多了,天色也黑了,心里还惦记着那羡慕值。
“待会用膳完,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待会陛下要放烟火,我寻了个好地方。”陆封安轻声道。
小姜在身后小声的提醒:“世子爷,对女子说话要尽量甜言蜜语,这是您在书上看到的,忘了吗?譬如什么心上人,什么宝贝之类的。”小姜记得世子看了不少坊间的小书本,自己还看了不少呢。
就是为了在世子忘记时提醒他。
这会见他语气冰冷不由提醒了一句。
陆封安一拍脑袋。
“二姑娘,我寻摸了一个宝贝好地方,等会我带你去瞧瞧。”陆封安语气带上了几分亲近,也多了几分诚恳。
小姜……
听着是加上了个亲昵的词儿,可怎么听着都不大对啊。
池锦龄手中的馒头都差点惊掉了,傻傻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