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妃娘娘到。”内侍一声高唱。
鹂妃微扶着几分腰进了储秀宫宫门。
这会前面已经站了好几个清秀佳人,正微垂着头看向殿上的台阶,不敢看座上的贵人。
“袅袅妹妹今儿可来晚了,这般大喜的日子可不能缺席啊。”鸢贵妃笑着道。
皇后端庄贤淑,看着便是母仪天下的模样,仪态万分。
鹂妃进来时只扫了一眼,眉毛微皱,眼神在她腹部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了眸子。
鹂妃将手绢拿在身前,正好将肚子遮挡住。
“有各位姐姐在,袅袅急什么呢。况且,这三年大选一次新人,众位姐姐都经历过好多回了,袅袅新进宫,又帮不上什么忙。”鹂妃上前拜见了皇帝和皇后。
皇帝点了点头:“赐坐。”
池娉袅便坐在了鸢贵妃下首。
“也是了,袅袅还小。比起这些秀女也大不了多少。”皇帝笑着道,这还是个小丫头呢。
鸢贵妃轻哼了一声:“我可没见过几回,自我进了宫,陛下当时就免了那年选秀,可遗憾了呢。”贵妃抚了抚额间头发,似乎有着万种风情。
她说了个我字,仿佛在撒娇一般,皇帝都笑了。
当时他强将人带进了宫,被众臣弹劾。正好三年一次的大选到了,他便直接免了。免得众臣说他昏君。
鹂妃嘴唇微勾,似乎并不生气。
这明里暗里嘲讽他笼络不住陛下的心,她似乎半点不在意。
鸢贵妃颇有几分惊讶。
“好了,先选吧。”皇后淡淡道,扫了底下秀女一眼,内侍便高唱起了每个秀女的名字和家世。
其中一个是十王麾下的柳家女儿,最后被留了牌子。
池娉袅一连看了好几批,也发现一个规律。
除了因着家世不得不留的那些,似乎看起来格外无害单纯的女子,被留下的几率大一些。
“妹妹似乎很是疲惫呢?不过姐姐看着你好像丰腴了一些……瞧瞧这脸颊都快长出软肉了。”趁着空饷,几个贵人闲聊,贵妃娘娘突然指着鹂妃满是惊讶道。
皇帝也抬起头看了一眼:“是胖了一些。胖了好,显得有福气。”
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不过如今太子地位已稳,她对此也并不在意。
鹂妃半点不生气,反而略带挑衅的看着贵妃娘娘,这个她曾经的姨母。
“这个时候该长了。”说完,笑出了声。
正好,下一批秀女上来了,鸢贵妃也没来得及问。
太子姗姗来迟,宫人禀报时,鹂妃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
“父皇,儿臣来迟了。”太子年少有为,早已长成一个俊俏男子汉。
“咱们太子果真是不喜女色的,瞧瞧,给自己个儿选妃都不积极。”鸢贵妃一话惹得众人发笑,连皇帝都直点头。
太子对着两个娘娘点了点头,与一般人无二。
鹂妃心里突然就有些难受了,大概是怀孕情绪不稳定吧。
“哎呀,这不是鹂妃娘娘的妹妹?这怎么也进来选秀了?本宫差点看错了,以为是鹂妃娘娘站在那呢。瞧瞧,两姐妹多像啊。”鸢贵妃此话一出,众人全都看过去。
可不正是,虽说三姑娘面容差了一头,但到底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刻意打扮下来仿佛是缩小版的她。
又多了几分异样的韵味。
池娉婷听众人议论,脸色微红。
不敢去看右上角的姐姐。
太子一眼扫过,在她脸上停留的多了几分。
鹂妃几乎捏紧了手绢儿。
“你那耳坠倒是别致,竟是茉莉花,朕有些乏了,闻见这味道倒是清醒了几分。有心了。”皇帝淡淡道。仿佛丝毫想不起上次的事,就像未曾发生一般。
“留牌子吧。”这一批只留了池三姑娘一人。
直到午时,众人才停下。
“今日都在宫中用膳吧,太子你许久不曾进宫,便留在皇后殿中用膳吧。”选秀要持续好几日,太子只需要偶尔露个面便是了。
太子点了头,便随着皇后出了储秀宫。
鸢贵妃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儿几次三番挑起话头,那鹂妃都不发火,这倒是有些让人捉摸不定了。
池娉袅状似无趣的在储秀宫走了几步,便瞧见前方太子的身影了。
皇后已经回了宫,太子似乎在搜寻什么。
穿着白色披风的女子匆匆忙忙跑出来:“太子哥哥,方才瞧见太子哥哥还吓了娉婷一跳,娉婷以为你今天不来了。”池娉婷满眼小星星,那羞涩的样子,池娉袅何曾见过。
听着那意思,似乎两人在宫外就见过了。
鹂妃什么时候见过他们如此亲昵,就像对待曾经的自己一般。
太子瞧见池娉婷身上的白色披风,眼眸微暗,略带了几分深意的看向池娉婷娇羞面庞。
池娉婷脸红的越发抬不起头来。
“这件披风很适合你。”太子说完一句,便笑着抬步走了。
池娉婷捏着衣角,眼神带着水光,听到身后脚步声才猛地回过神来。
“本宫的好妹妹,真是有出息啊。若不是本宫今儿瞧见你,怕是都不知晓你进宫了呢?怎么也不来姐姐这里,让姐姐帮你呢。”鹂妃带着几分笑。
眼神扫过池娉婷身上的衣裳,池娉婷眼神微微一缩。
“姐姐,妹妹不敢给姐姐添麻烦。池家一门荣辱都在姐姐身上,姐姐担子太重了。妹妹也想替姐姐分担。”池娉婷缓缓道。
“姐姐一人在深宫中,妹妹夜不能寐,却不能替姐姐分担半分,妹妹心中难受。”池娉婷带着几分热泪,眼神直直的看着她。
“身上这件衣裳,是临进宫前丫鬟取来的,新来的丫鬟不懂事取错了。姐姐,你顺便带回去吧。”池娉婷说着就要取下来递给她。
横竖已经发挥过它的作用了,留不留,有什么区别呢。
方才太子看她的眼神,可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她无数次羡慕太子看姐姐的那种眼神。
鹂妃眼神微冷,走上前去。
“送给你了。”
“我倒要看看,你是替我分担压力,还是分担……”池娉袅声音压低,凑在池娉婷的耳边上,唇角微凉,刺的池娉婷连忙退开了一步。
嬷嬷没听清她说的什么,池娉婷却是嘴唇轻咬。
她说的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