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云如梦呓一般的述说缓缓地结束了。坐在高处栏杆的东云仿佛是来自天上的降临者在给下面的凡人布道一般。她的裙摆随风飘动,脸上带着无喜无悲的虚幻笑容,东云的面容仿佛就是她故事里面的已经死去了的少女,遭受着莫名的苦难,却又无可奈何。
“怎么了,老师,呆站在那里,是在吃惊吗?在现代社会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没有,我在等着下文呢。你不是说故事有点长吗?”
“还不够吗?十几年的事情,我还为了节省时间特地尽可能用简短的语句来概括呢。”
“你知道吗。如果这段回忆剧情要是在漫画或者小说上连载的话,可能一章都拖不过哦。”林悦成非常严肃地说道:“这方面你倒是非常良心,没有恶意拖剧情的倾向。”
“连载?老师?你要拿我们的故事爆出去当八卦杂志的噱头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果拿去当狗血情感剧的素材的话,应该能赚个盒饭的钱。”
“我觉得我是不是把自己的信任拿去喂狗了?”
“啊,玩笑就开到这里吧。”
“希望你下次能够开个符合教师身份的玩笑。”
“东云,这时,你应该说‘开个为人师表’的玩笑。顺带一提‘为人师表’的意思是指在人品学问方面作别人的榜样的意思。你是个留学生,多了解点中国的成语不会吃亏哦。”
“老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东云冷冷地瞥了林悦成一眼,从栏杆上轻巧地跳了下来,抬腿就要走。
“你是真的没有说完,东云。”林悦成用手指的指节敲了敲黑色的金属栏杆,发出了宛若风铃一般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仿佛是在说,请留步。
“你说了铃鹿的渊源,说了他来这里的原因。但是你呢?东云。既然你和铃鹿都是铃鹿家族的人,为什么你姓东云,他姓铃鹿呢?”
“我只是个下人而已,陪伴着少爷、侍奉着少爷从本国来到这里的下人。至于为何我不姓铃鹿,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因为我随母姓。”
“你的母亲是……”
“东云珀。这是我母亲的名字。我的父亲是具有铃鹿血脉的远方亲戚之类的人,他整天花天酒地,根本就是个不负责任、不顾家庭的贱人。然后,他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而我的母亲也天生体弱多病,没办法一个人抚养我,所以就让铃鹿家族收养我了。然而,在前几年,我的母亲也去世了。为了悼念我去世的母亲,我把自己的姓改成了母亲的姓,从‘铃鹿凪’变成了‘东云凪’。”
谈到自己的身世的时候,东云凪的目光是无情而又冰冷的。她那双黑色的眼睛和嵌了黑色钻石的大理石一样,渗透着尖锐与凉意。
这是东云第一次在林悦成面前出现这种情绪。平时的东云要么是一脸哀愁可怜兮兮的样子,要么是一身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样子。现在终于能够看到不一样的东云了。
那就是愤怒的东云。
在述说铃鹿的故事的时候保持着微笑的东云展现出了愤怒。
能够冻裂大地一般的冰凉的愤怒。
“你对你的父亲很不满吗?”
“怎么说呢,老师。如果他还在世的话,我多半会恳求少爷把他咒杀掉。”东云背向林悦成开始移动了,她想就这样把话题结束掉。
非常平静的谈话即将以稍带火花为尾结束了。
很明显,如果就这样让东云走掉的话,下次的谈话会非常尴尬。所以林悦成在最后朝东云的背影问了个问题:“东云,你手臂上的花纹呢?昨晚你不是说那就是诅咒吗?怎么今天不见了。那个东西对你本人的身体造成多大影响?”
林悦成在最后提到了一个关乎东云自身的问题。实际上他想表达他对东云本人的关心。
“啊,你说这个啊。”东云背朝着林悦成抬起手,暗色的花纹符咒在她的手臂上若隐若现:“如果这东西整天浮现在身上,会让我很难度过正常生活的。所以这些符咒只会在我情绪激动的时候浮现。”
东云凪稍稍回过一个侧脸:“老师,再见。”然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把林悦成一个人留在原地。细细地回想着刚才的谈话,林悦成觉得自己可能稍微弄懂了些东云凪这名少女。虽然还是想和铃鹿冬见直接面谈一下,但他不来上学找不到人也没有办法。
而且林悦成下午还有课呢。赶紧要在中午睡一觉消除昨晚的疲劳,然后精神抖擞地进行下午的工作。
放学后。
林悦成拉起在桌子上睡觉的伊泉,走出学校,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的公寓离学校很近,所以他们并肩走在路上,并不需要在中途搭乘交通工具。
“伊泉,你这样光明正大地在我的课上睡觉,会不会太不给面子了。”
“我本来就听不懂。而且你不是说过了,我只要完成当天的写字练习就行了。”
所谓的写字练习就是指小学生学习写字用的字帖。伊泉能够说中文,能够听懂中文,但是她既不会写又不会看,所以林悦成就每天安排了练字任务给她。不过她一直没写过。今天是她第一次学习写字,然后写了一、两页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你这也能叫完成任务?其实我真的很佩服啊,明明透着一层薄纸,下面就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楷体,你到底是怎么才能写成那种就像和皱巴巴的纸巾一样毫无章法的玩意呢?而且说到底,你明不明白你写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啊?”
“不明白。”伊泉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膛。
“都二十岁了,还连字都不会写……”
身为伊泉的语文老师,林悦成差点都想抱头痛哭了。然而他刚想抬起手,那只紫黑色的左手就开始发出骨肉仿佛要裂开一般的疼痛。
“嘶——”
林悦成吸了口凉气。伊泉在旁边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她斜着眼牢牢地看着林悦成的左手:“你还有心思关心我写字的问题吗?再这样下去你的手真的会废掉的。”
“无所谓。反正还不到需要慌张的程度。”林悦成轻笑一声。
“那就随你了。反正你不至于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吧。”伊泉收回了视线,用同样的轻笑说。
“哈哈,这可说不定。”
“你可别随随便便地就死了啊,这样我在这边就没人给我饭吃了。”
“放心吧,我的上司会做替你好安排的。”
“别,我可不喜欢换人。硬要说的话,我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无论是谁,只要想要破坏我的生活,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别露出那么可怕的脸嘛。”
伊泉的蓝色发丝在空中飞舞着,宛如蓝色的火焰。
“如果你死了。我会让那两个人陪葬的。”伊泉冷淡地说:“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掉的。”
伊泉的话刻在了林悦成的心脏上,让林悦成的心脏留下了除了血丝之外的痕迹。眼前这带这带着一头蓝色火焰的女人让他想起了上午满腔愤怒的东云。
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好惹的人啊。
林悦成在心中苦笑着。平时遇到一个都够受的了,没想到在同时遇到了两个。
走过了学校到家的一段路,然后通过一小片森林,林悦成和伊泉的公寓出现了。公寓上有个金色的金属门牌,上书:朱雀馆。
两人同时搭乘电梯上到十八层,吃完饭稍作休息后又下到了地下一层。朱雀馆的地下一层是个空旷的长方体空间,地面上铺的是厚重光滑的黑色石板,而天花则是铺满了足够照亮整个空间的白炽灯。
在林悦成的要求下,平时两人吃完饭后总会做一下剑术练习。虽然说是练习,不过实际上就是伊泉在帮林悦成陪练而已。
林悦成看上了伊泉的剑术,因此向她学习。
伊泉随意地站在原地,肩膀上扛着那把银色的大剑:“我说,你的左手真的没问题吗?其实我不觉得带伤训练有什么意义。”
林悦成则是拿着一把银灰色的剑,剑身通体银白发寒,却又在周围环境的映照下显现出细腻的灰度层次,让人觉得犹如剑身中蕴藏着所谓的“无限”。
“今晚估计还要和女鬼打一次呢。如果不好好练习的话,身上又要挂彩了。”林悦成摆好架势,便一个冲刺朝伊泉一剑刺去。
两人的剑都已开锋,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利器。不过按照伊泉的说法,因为两人的差距太大,所以伊泉并不会被林悦成伤到,同时伊泉也不会伤害林悦成。那么还不如用实战的兵器来练习更加有用。
伊泉身形矮了下去,并往侧边一滑,意欲闪过这一刺然后一剑朝林悦成的右手腕砍了过去。然而林悦成的那一刺却是虚招,本来剑路直指伊泉的喉咙,但是在中途却缩回了手腕,并抬臂往下侧劈。伊泉本来要砍掉林悦成手腕的剑招只能是收回防守,“锵”的一声两剑架在了一起。
“……”林悦成单手施力,想要压制伊泉。然而伊泉一脸轻松地说道:“据我的观察,你的力气是比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要大上不少,但和我比还是差了一点。”
说完,伊泉用力把剑一晃,便甩开了林悦成的剑身。
林悦成在感受到伊泉的力气的那一瞬间便收剑后退,刚好躲过了伊泉的一剑腰斩。
“……我感觉刚才我差点没命了。”
“我来来去去都用这几招啦。都这么久了,你还不习惯吗?”伊泉慵懒地说道:“没用力气和速度欺负你算不错的了。说实话,我觉得你需要锻炼下基础体能。”
“的确,我会考虑。”林悦成想起了昨晚被东云凪从围墙上接住的“奇耻大辱”,不由得在心尖上渗出了些许血泪。
这次轮到伊泉进攻。她朝前跨步,脚趾往地上一蹬,并使上腰部的力气,反手从下往上地朝林悦成的腹部劈了过去。
林悦成单手持剑,用力往下一架,险险挡住这一剑。伊泉就顺着林悦成弹开剑身的反作用力,单手抡了个圆圈,在头顶用上另外一只手,双手往林悦成的身体中线朝下砍去。
伊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林悦成来不及反应,似乎他就要这样被伊泉手中的银光劈成两半。
最后伊泉的银色大剑在林悦成额头大概五指宽的距离停了下来。
她说:“你不考虑下让我去干掉那两个人吗。在我以前的世界里,基本上所有的诅咒只要杀掉了施咒者,诅咒就会自动解除了。”
“吓我一跳。原来你认真起来速度这么快啊。”林悦成后退两步,让自己与伊泉的剑锋拉开距离:“至于你的提议,我当然不会接受。我是他们的老师,怎么可以随意地处置学生的性命呢?难道在你的世界里杀人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吗?”
“当然。估计我那边还在准备着战争吧。”伊泉的手腕轻轻一摇,银色大剑再次回到她的肩膀上:“我反而想问了,你们这边杀人是件不常见的事情吗?班上的学生有个金色头发的吧,金色头发白皮肤的不都是杀人恶魔么。”
“怎么会呢。金发的……我记得是一名叫做安洁儿的女生。来自英国。一个普通的孩子。怎么,你对白人有什么奇怪的误解吗?”
“在我的认知里面,大多数金色头发白皮肤的人都是杀人恶魔。”伊泉耸耸肩膀:“他们杀了我那边的好多好多人。所以我觉得在你们世界里,杀人应该也不算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事情吧。”
“停,我要纠正下你的想法。先不管你那边的情况,起码我们这个国家是和平安全的。杀人是一件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口。”林悦成严肃地说:“无论你是从哪里来的人,既然站在这片土地上,就要遵守这片土地的‘规则’。”
林悦成没有使用“法律”这个词,而是使用了“规则”。
“放心吧。只要你还没死,我就不会动这个念头。”伊泉笑了,那个笑容好像是猛兽的微笑。
她的言下之意或许就是:如果林悦成死掉了,她马上就会让东云和铃鹿去陪葬。那时候林悦成也已经死掉了,林悦成对伊泉干了什么也管不着。
“所以说,”伊泉举剑摆起架势:“现在好好训练。我会稍微认真点哦。你可别晚上就被那只女鬼在梦中给杀掉了。”
“……希望能够手下留情。”林悦成刚才接了伊泉一剑还觉得右手虎口发震、发疼。
“如果你不能保护好自己的话,那也不亏,一换二。反正那两个死定了。”
“……我会拼死努力的。”
林悦成并不知道伊泉这么肯定自己能干掉铃鹿和东云的自信在哪,不过在林悦成看来,这三个人都是自己的学生,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学生在自相残杀。
于是,今晚的地下室,乒铃乓啷地响到了很晚。从练习的开始到睡觉前,地下室一直回荡着剑戟相交的声音。
半夜,是梦。
林悦成第三次于梦中苏醒。
这次苏醒的地点和前两次的都不同。这里不是在建筑里面,而是在一片山林中。林悦成眼前的是一块平滑的大山岩,而女鬼则是已经在倚坐在那块山岩那里等着林悦成了。
梦中的环境也和之前有着天渊之别。之前的环境都是昏暗无光的,然而今天的梦,却是在朝阳的照耀下。
阳光飘洒在那块巨大的山岩上,女鬼正惬意地靠坐在岩壁上晒着太阳。这种情景让林悦成想起了伊泉之前所提到的回忆,那名铃鹿的母亲或许曾经就是坐在这么的一块岩壁上,优哉游哉地享受着美妙的时间。
然而那段时间并没有持续到天长地久。
讽刺的是,如果她没有在那块岩壁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或许就不会与铃鹿重贤坠入情网,最后英年早逝了。
女鬼发现了林悦成的存在,她咧嘴一笑,站了起来。阳光照到她的身上,投影出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她依然衣衫褴褛,不过此时女鬼手中却握着之前她所没有的长刀。那是一把带着金色刀锷的日本刀,其刀身长度长到吓人。
理所当然。女鬼的身高在两米五上下,她所使用的的兵器必然不会是那种普通的兵器。
而林悦成却和昨天晚上一样,一人一剑。
彻底地输了。
无论是装备、身高、还有凶狠的力量。
“哇——我想报警了。”
本来林悦成就处于劣势,而且林悦成那只一开始就消失掉的左手依然是保持着被切断的状态。
胜负一目了然。
“这时候,我该怎么说好呢。”林悦成思考着现在该说的台词。
然而女鬼却不会给林悦成这段悠闲的时间。如果女鬼的目的是在梦中陪林悦成晒太阳喝茶的话,她就不会拖着那把长刀过来了。女鬼双腿奔驰响如震雷,那把反射着阳光的长刀在瞬间已经朝着林悦成当头劈下。
好在经过睡前的训练,林悦成的反应也不差,猛然侧身后撤便躲开了这一刀。好在梦中世界和现实世界好像是不一样的,林悦成与伊泉训练时的疲劳并没有带到梦中世界里。
“啊,这时候该说的台词,我想到了。”
在岩壁面前,一人一剑与一人一刀相互对峙。
“堂堂正正,决一胜负!”
虽然不知道女鬼能不能听懂林悦成说什么,也不知道女鬼到底会不会说话,但林悦成还是从女鬼的脸上读到了“哑然”这两个字。
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女鬼是能够听懂林悦成说话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可以交流的。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杀人诅咒。如果是单纯的杀人诅咒,并不需要赋予杀人兵器情绪和思想,只要让这个女鬼执行行动就可以了。
得出了结论了的林悦成,趁着女鬼哑然发呆之际,猛然冲向女鬼侧边,然后一剑刺向女鬼的脚筋。
能够完美利用手臂长度和剑的长度的只有刺击了。只有最大化地利用自的臂长,才能让自己的刺击到达最快的速度。
如果这时候女鬼不顾自己脚筋会被挑断,直接选择用长刀把林悦成腰斩的话,那么林悦成就百分百会死在这里了。
但是女鬼并没有这样做,她起脚拉开一点距离,躲掉了这一刺。
“哦——?”林悦成的心脏怦怦直跳,刚才也是一种试探,试探的结果让他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笑意。
女鬼很介意自己受伤。更加证实了林悦成的想法。
女鬼并不是一个诅咒衍生出来的机械,而是有着自己独立人格的“鬼”。
“这个地方,我听东云说过。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东云凪,她是铃鹿冬见的小跟班。”林悦成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然后不断地发言试探。
如果对方具备交流能力,那么是否能够通过沟通来解决这个问题呢?林悦成想要为这一方案做下尝试。
听到林悦成的话,女鬼在原地愣了愣,旋即白毛飘散,女鬼仰头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呃……你是不认识她吗?”
女鬼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
林悦成发觉自己最近经常惹女性生气。早上是东云,下午是伊泉,然后晚上是女鬼。
或许最近有着女难之相?林悦成觉得自己需要去看下算命先生了。
姜先生对占卜略有心得,下次就找姜先生占卜一下好了。
林悦成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的时候,女鬼就已经宛如猛虎扑食一般扑了过来。她手中的长刀和清风摩擦,发出了好听的“咻咻”声。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五刀……林悦成左躲右闪,有时候通过手中的大剑辅助,还能稍微招架一下女鬼的长刀。不过那也只是把长刀的轨迹稍微偏离一点罢了,即使是让长刀稍微偏离轨迹,也让林悦成感到自己的右手的虎口生疼。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铃鹿杀人的理由真的只是为了泄愤吗?”
“东云为什么甘心侍奉着铃鹿呢?”
林悦成不断发问,然而女鬼却一声不吭,嘴里只是怒吼着给自己鼓劲,想要尽快把林悦成劈成肉酱。
林悦成问了很多问题,女鬼都没有反应。
直到林悦成说出了自己其中的一个猜想。
“看这个地方,你该不会就是铃鹿的母亲吧。以灵魂的方式诅咒别人,并不稀奇。”
林悦成所说的“这个地方”,就是指附近的这片山林,以及这块能够被朝日照到的岩壁。
这时候,女鬼的动作顿了一顿,暂停了一下。林悦成趁机在女鬼的大腿上抹了一刀。女鬼随即反应过来,继续与林悦成展开捉迷藏一般的白刃战。
林悦成与雌性的战斗,从晚上和伊泉开始,到深夜与女鬼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