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刻漏,从很久以前就在这里了?”阿努缇斯小心翼翼地问道,仿佛怕自己说错了一个字,然而白茕点了点头,表示他没说错,阿努缇斯深感疑惑,问:“那又有什么问题?”
白茕小声地说道:“我鉴定过那个刻漏,结果是它一直都在正常运作,没有丝毫差错。”虽然现在他们正在一间小房间里,根本不会有人听到他们说话,但白茕还是故意放低声响,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要交谈一般。
阿努缇斯还是不明所以,说道:“那很好啊。”
白茕说道:“好个屁!你不记得了吗?领头人说过,玻尔将军来到这里,是四十年前的事。”
蓝跃察觉到白茕所指的问题所在,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了那个刻漏,证明村民们不可能不会计算时间,那就是说,他们说那件事发生在四十年前,是真的了?”
白茕凝重地点了点头。
阿努缇斯挠了挠脸颊,说道:“会不会,是村民们记错年代?”
白茕摇摇头说:“不可能,那是一百二十年前的事,要说记错,这错误跨度也未免太大了点。”
蓝跃喃喃道:“这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茕说道:“要弄清楚四十年前,或者说一百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一个办法。”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办法?”
白茕说道:“我初见传教士时,他叫我去找一个叫做老石的村民,说他是当年参与其事的其中一个村民。”
蓝跃问道:“但时隔这么久,他还会活着吗?”
白茕说道:“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四十年而已,他很可能还活着,而且,你还记得乌石吗?”
蓝跃点点头,阿努缇斯说道:“这么说来,曾曾祖母的年纪的确非常大了。”
白茕说道:“如果她真是乌石,毫无疑问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既然她还活着,而且身体依然康健,那么......”
蓝跃接口道:“那么,他的父母,这里的村民,也很可能还有那么大岁数还活着的人。”
阿努缇斯点点头,说:“即使老石已经不在,也有可能跟曾曾祖母同岁,或者比她年纪还小的当事人健在。”
白茕站起来,说道:“去找领头人吧。”
三人刚想出门,房间便响起敲门声,蓝跃应道:“进来吧。”
门开处,一个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得几乎跟死人无异的妇人走了进来,手上还托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三杯冒着白汽的热茶。阿努缇斯和蓝跃接过托盘,道了声谢,白茕盯着她,感到异常疑惑,因为他从没在村子里见过这个妇人,他自信绝对不会记错。白茕接过蓝跃递过来的杯子,对那个妇人说了声:“谢谢。”
他刚想问她是什么人,那妇人却像体力不支一般坐了下来,刚坐下来,便紧紧握住蓝跃的手,慨叹道:“村子里很久没来过客人了。”
蓝跃被她的热情搞得不知所措,问道:“这位......大婶,您是?”
那妇人说道:“对不起,我太高兴了,都忘了介绍,我是......”
她还没说完,房门又被打了开来,领头人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是想进来找白茕等人的,但刚见到那妇人,就快步走到她身边,说道:“夫人,你怎么在这里?你身体不好,应该在家里好好休养。”
那被领头人称为夫人的女人说道:“天天都要躺在床上,快把我闷死了。你也是,村子里来了客人,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领头人说道:“这不是怕你操劳嘛。”
那妇人说道:“今天的祭祀顺利完成了吗?”
领头人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蓝跃观颜察色,替他说道:“当然顺利完成了。”
那妇人问道:“你们也参加祭祀了?”
白茕接口道:“是的,仪式举行的时候......”
他还没说完,领头人就打断了他,对妇人说道:“你该回去休息了。”
那妇人摇摇头,站起身来说道:“祭祀完成了,我要去湖边了。”
领头人略带责备地说:“这么多年了,一天都没间断过,今天就别去了吧。”
那妇人软弱无力,却坚定无比地摇了摇头,领头人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放开了手任由妇人离开。
蓝跃问道:“那位是你的夫人?”
领头人不好意思地道:“是的,她这人就是比较热情和神经质,没吓着你吧?”
蓝跃抚摸着被抓出红印的手腕,笑着说:“没有,我自小就没了父母,其实这种感觉还挺好的,好像突然间有了一个关心自己的长辈。”
领头人说:“那就好,我就是来跟你们说,房间安排好了,今晚你们大可安心睡一觉,等到明天,我会安排人送你们走。”
白茕说道:“这倒不急,反倒是尊夫人,有点让人不放心。”
领头人笑了笑,说:“不打紧,她就这样,都好多年了。”
白茕说道:“但今天不一样,湖边有很多尸体,她那个样子......”
领头人“哎哟”一声,一拍脑门,说道:“对对对,那些东西可不能让她看见,要不然又要想起那丫头来,几天几夜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蓝跃刚想问“那丫头”是谁,领头人就急急忙忙追出门去了,白茕连忙站起,说道:“快跟上去。”
阿努缇斯问:“我们又去凑什么热闹?”
白茕说道:“呆子,到了湖边就会想起的女人,近年来人们唯一被以为死在湖里的女人,是谁?”
阿努缇斯直如醍醐灌顶,叫道:“曾曾祖母!”
白茕骂自己道:“该死的,跟一直想找的人相处了这么久愣没看出来,我这脑袋。”说着还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三人争相夺门而出,领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但他们都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于是急急赶往湖边。
到了湖边,只见那瘦弱妇人蹲在地上,以手拭泪,抽抽噎噎,领头人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只是呆站着,无计可施。
三人静悄悄地来到领头人身旁,白茕轻轻叫了一声:“老石。”
领头人错愕地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
白茕深吸一口气,这人果然是乌石的父亲!他反问道:“这位......真是你夫人?”
领头人说道:“废话,夫人还有假的吗?”
白茕又问:“你只有一位夫人?”因为据他所知,在某些文明落后的地方,人们还是实行着一夫多妻制的。
领头人却被他问得不耐烦了,吼道:“你有完没完,滚!”
蓝跃走过来,说道:“领头人,您先别怒,因为据我们所知,乌石小姐的母亲,应该是个更加......结实的,壮妇。”
领头人仰首兴叹,说:“原本就是,只是小石头死后,她就茶饭不思,一天比一天消瘦,结果就成这样了。”
那妇人忽然转过脸来,直勾勾地盯着蓝跃,目光炯炯,整个人忽然像有了生气,蓝跃都被她盯得有点害怕,她站起身来,跑到蓝跃跟前,紧紧抓起蓝跃的手腕,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小石头的名字?你见过她,是不是?她现在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
蓝跃被她逼问得不知所措,领头人过来拉开了她,说道:“夫人,冷静点,大概是村子里的人告诉他们的,小石头已经......死了,我们都已经在湖里找到她和玻尔将军的尸体了!”
白茕想了一想,说道:“我们的确见过乌石,虽然没有见到玻尔将军,但是这个人。”说着,把阿努缇斯拉过来,说道:“他就是玻尔将军和乌石的后人。”
领头人直愣愣地望着阿努缇斯一会儿,阿努缇斯对他点了点头,领头人破口大骂道:“鬼扯!我女儿早就死了,玻尔将军也是被我们的无知害死的,怎么可能还有后人!”
那妇人却不顾他大吼大叫,又跑到阿努缇斯跟前,抚摸着阿努缇斯的脸颊,说道:“你是小石头的孩子?”
阿努缇斯轻轻地抓住她的手,说道:“我是她的曾曾孙子。”
那妇人呆了一呆,笑着道:“傻孩子,小石头能有多大,就有了曾孙子?孩子,告诉我,我的小石头还好吗?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在责怪我们?”
阿努缇斯当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曾曾祖母在世之时,跟他关系甚是疏离,甚至都没有直接见过面,如今曾曾祖母更是葬身海底,这叫阿努缇斯怎么开口,对这个忆女成痴的妇人道出真相?
领头人大吼大叫:“鬼话连篇,鬼话连篇!莫说我女儿已经死了,就算没死,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孙子?更何况,我们亲自打捞起了他们的尸体,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白茕趁机问道:“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想起到湖里去打捞他们尸体的?这不是很危险吗?”
那妇人泫然欲哭,接口道:“是我要求的,我不能让小石头一直躺在那种地方啊。”接着又破涕为笑,说:“但是如今可好了,小石头没死,我的小石头没死!”
领头人又骂道:“胡说八道!”
白茕说道:“你们打捞起的尸体,真的确定是他们两个人吗?”那妇人抢着道:“不确定!当时打捞起来的,只是......只是残缺不全的残骸而已,当时我们是凭着尸体上的穿着打扮断定他们的身份的,现在看来,我们都猜错了!”
领头人吼道:“错什么错!当时其中一具尸体还穿着我们给将军换上的衣服,除了他还能是谁!”
白茕等三人互望一眼,异口同声高呼道:“那个副官!”
领头人一愣,问道:“什么副官?”
从海盗“零”,或者说是海军上校“图灵顿”的口中,他们知道了玻尔将军进村时候的事,那个时候,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他还带着一个助手,只不过那个助手很不幸地死在了进村的途中,所以村里的人并不知道。
白茕并没有立刻回答领头人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另外的一具尸体,是穿着你们村里的服饰吗?”
领头人回道:“是啊。”
白茕又问:“那能断定是男是女吗?”
领头人说道:“废话,我女儿当然是女的。”
那妇人却接口道:“不,虽然她穿着我们女儿的服饰,但是尸体太过残缺不全了,根本无法分辨。”
白茕低声喃喃:“那就是了。”
领头人说道:“嘀咕什么?就算无法分辨,但是她穿着我们女儿的衣服,难道还能有错?”
白茕摇了摇头,说:“既然你认定那是你女儿,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那妇人却拉着阿努缇斯的手不肯放,并且说道:“别理这老头子,他就是顽固不化。来,跟我说说小石头的事。”说着,便拉着阿努缇斯往村子里走。
阿努缇斯向白茕投来求救的眼神,白茕在他经过身旁的时候悄声道:“适当应付一下吧。”
那妇人之后好几天一直缠着阿努缇斯不放,要他说说关于乌石的事情,还替他做饭洗衣,阿努缇斯和领头人想按都按不住,那妇人直把阿努缇斯当成了自己的孙子一般,阿努缇斯感到盛情难却,加上白茕说有事要在村子里多留一些时日,便干脆安之若素了。
蓝跃和白茕从湖边回来后,蓝跃就不停地往白茕脸上直瞟,白茕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蓝跃说道:“只是觉得有点不像你罢了。”
白茕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问道:“什么意思?”
蓝跃说道:“在湖边,你说自己无话可说了,但是以你的性格,应该会一直辩下去,直到把领头人辩倒为止才对啊。”
白茕笑笑,说:“因为我心里还有疑问未解。”
蓝跃问道:“什么疑问?”
白茕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问道:“那穿着粗布麻衣的,应该就是那个副官,你认为另外一个人是谁?”蓝跃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白茕说:“应该是那个船夫。”
蓝跃“啊”地一声,恍然大悟地道:“所以你才问他们能不能分辨男女。”
白茕说道:“结果不出我所料,但如果真是这样,新的问题就来了。”
蓝跃接道:“谁替他换的衣服?”
白茕说:“在这之前,谁把他们扔到湖里?你可记得,他们并非是在湖里遇害的。”
蓝跃点点头道:“是在进村的芦苇荡里。”
白茕以手扶额,说:“我总觉得,玻尔将军的诅咒,乌石的后人,芦苇荡里前所未有的意外,村子里的时间跟外界的时间不吻合,这几件诡异绝伦的事情,背后都有同一条线在牵引着。我想,找到那个不知有什么企图,要把两条尸体扔到湖里作伪装的人,就能解开所有的谜团。”
蓝跃点头同意,并问:“那下一步我们怎么走?”
白茕说道:“你去找领头人,让他派人到芦苇荡里去打捞,看看能否找到尸体,先确定了我们的假设再说。”蓝跃应了一声,转身出门,白茕支颐着,喃喃自语:“看来我还得去一趟湖边。”
之后几天,盛大的打捞工作开始了,村民们知道乌石可能还没死,工作起来都特别认真勤快,看来这个小姑娘在村子里也挺受到大家的关爱。其实刚开始蓝跃去找领头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领头人是不答应的,觉得只是徒劳无功,浪费人力,但是领头人的夫人一听到她说起这件事,就像浑身上下充满劲头,不但是大力支持,还要亲自出力参与打捞工作,领头人好说歹说,才终于安抚了她,让她替自己的身子着想,在家里待着等消息,但是打捞工作却因此而变成板上钉钉的事项了。
打捞工作正在进行的同时,白茕和蓝跃来到了聚龙湖边,阿努缇斯却还是被闲在家里的石夫人抓着不放,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几乎令人难以忍受的家庭温暖。白茕在湖边找到了几具比较完整的野山猫尸体和几条热海蛇的残骸,准备带回去研究,蓝跃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好钻研的,但是看见白茕那眼中闪烁着智慧和好奇的神色,也大感开怀。
在白茕收拾尸体的时候,蓝跃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话说回来,那些中了陷阱的海军哪里去了?”
白茕正在捡拾的手停了一下,然后说道:“全都处死了。”
蓝跃惊道:“处死了?!”
白茕说道:“领头人当天就下令把他们全都处死,我和阿努缇斯也觉得那些海军狗仗人势,做了不少歹事,死有余辜。但我们都知道,以你的性格,一定会于心不忍,所以就没告诉你。”
蓝跃心里的确感到难以抒怀,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追究无益,而且那些海军的所作所为她也看在眼里,村民们这样做确实无可厚非,也就不再言语。白茕把装着残骸的麻袋负在背上,两人一起回到了村子里。
村子里静悄悄的,大部分的村民都去参与打捞工作了,白茕事前曾经跟领头人知会过,需要一间独立的小房间,领头人就把村口的小茅屋借给了他。白茕把从湖边带回来的“战利品”带到小茅屋里,蓝跃跟着他进去,却不知他在搞什么鬼。只见小房间内只得一张桌子,连把椅子都没有,桌子上放着小刀,一块小小的正方形木板,还有一块不太完整的镜片,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找来的。
白茕把一条几乎完整的热海蛇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木板上,左手轻轻按压蛇身,右手紧紧执起小刀,打横一划,利落地剖开了整个蛇身,挑开了蛇腹,开始仔细检查内脏。蓝跃在一旁看着,自从执起小刀那一刻起,蓝跃就感到他的感觉完全变了,变得比平时更加冷静睿智,眼中迸发出银白色的冷光。
白茕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忽然发出一声兴奋的呼叫,说道:“蓝跃,快过来看!”蓝跃依言走过去,低下头仔细观察,白茕问她:“看到没有?”蓝跃只有点点头,实际上她只看见一堆动物内脏,那些不知名的器官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白茕却轻快得手舞足蹈,指着那些器官兴奋地问:“看见头部附近的这些毒腺了吗?”
蓝跃瞪大眼睛在白茕指着的地方观察了一会儿,看见几条黝黑得散发着湛蓝色调的东西,说道:“看见了。”
白茕惊叹道:“多么伟大!”
蓝跃眨巴着眼睛,问:“伟大?”
白茕向她解释道:“我曾在镇长的家中看过一本叫做《蜿蜒》的书,是专门记述蛇类的书籍,里面介绍过,现今为人所知的蛇类之中,最具毒性,也是最美丽的一种蛇,叫做丽纹蛇。它们的背部是紫褐色的,头尾却是鲜红色,很是美丽高雅,引人注目,但却不利于捕食,人们至今都没有办法解释,它们为什么会进化出这种肤色,这对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来说,是很大的异数。”
蓝跃虽然不知道这些知识究竟跟眼前的状况有什么关系,但看见白茕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却情不自禁地一声不出,想要继续听下去。
白茕续道:“根据作者介绍,丽纹蛇能够产生神经毒素,比一般的血液性毒素猛烈得多,接触到毒素的人,会在极短时间内失去一切活动能力,外表像是睡着了,但其实非常痛苦,旁人却无法知晓,而这种蛇的毒腺,能够到达皮下三分之一的长度,堪称世上最长最大的毒腺。”
蓝跃一直不答话,只是脸带微笑地点头回应,偶尔发出“嗯、嗯”的声音。
白茕又指着木板上的热海蛇躯干,说道:“但是你看,这热海蛇的毒腺,竟然几乎直贯全身!”蓝跃看了一下,发现那条湛蓝的黑色脉络,的确从头部附近一直延伸,几乎直达尾部。白茕说道:“热海蛇的躯体长度虽然比不上丽纹蛇,但是这毒腺跟身体的长度比例,却远远超过世界上任何一种已知的蛇类,这是生物学上的重大发现啊!”
蓝跃被他的兴奋雀跃所感染,笑着问:“你打算在学术界发表演说吗?”她本以为白茕听见他这话,会很开心地骂她是个小傻瓜,但事实却正好相反,白茕听了他这话,竟然满脸严肃,怔怔地出了神,蓝跃心想:“该不会真的想要发表吧?”
过了一小会儿,白茕叹了一口气,说:“我是肯定不会发表的,但是我想,既然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发现了这么多古怪的、在文明世界里无法解释的事物,是不是总有一天,其他人也会发现这里?他们要是发现了这么多事情,会不会像我们一样默不作声?要是他们把这里的事全都说出去,村民们平和的日子可就到头了。”
蓝跃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竟然惹得他惆怅起来,于是说道:“我们是机缘巧合才到了这里,其他人未必有这个机遇,你就别太担心了。”
白茕说道:“那楚冷穆呢?现在这家伙渺无音讯,要是让他活着离开了这里,村子不知道会遭到怎样的报复。”
蓝跃勉强地笑道:“他要离开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领头人也不可能收不到消息的。”
白茕轻叹一声,说:“但愿如此吧。你我都见识过,在‘文明世界’里,人们是如何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