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柴桑从云都回来,虽是仍着麻衣,但脸上却是满足而自信的笑容。
回来见到天羿,自然是热情洋溢,听了他们说开令子铺的事后,点头说道:“嗯,这个点子很不错!但既然是生意,天阜号也不能白帮忙,天羿,你的这些贱玉要全由天阜号来打理!同意的话,铺子我就帮你们开起来!”
“好的!只是伯父,你怎么说这些是贱玉,扶笛都说是宝呢!”
“哥,看你!这是行话,收货的哪可能说别人的东西是宝呀!”丫丫在一旁解释道。
“哈哈哈!”柴桑和扶笛都不禁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事情就算定了下来,柴桑便又问道:“天羿,我想问下,你急着要那么多令子做什么,能不能说给我听下?”
“我要邀人打抢匪,找回爹娘!”天羿语气坚决地说道。
柴桑沉默了半晌,长叹一口气后说道:“唉-,天羿,你的想法我懂,这浴阳,没几个不恨抢匪的,但打抢匪真不是想的那么简单。你看都多少年了,剿匪檄勇都养了几千,但抢匪何曾少了几个?天羿,我劝你还是经营好铺子,过安份日子得了!”
“那不行!反正我要打匪,杀光他们!”
柴桑又沉默了好长一阵子,最后站起来说道:“好!天羿,既然你主意已定,叔一定全力帮你!但是天羿,这不是一两天的事,你要有长久打算!”
“嗯!只要能扫清抢匪,哪怕十年二十年,我天羿也要干!”
“好!天羿哥,我也一定帮你!”
很快,浴阳城中就出了两位名人,一位是天阜的少东家扶笛!才十岁,就自己开铺子了!而且是专门做令子生意!而且是在云瀑、浴阳、歇云、停云一下子连开了四家!取名为“天易令庄”!据说,这几个令庄是连地底下都埋满了令子!
眼红不?眼红!敢抢不?不敢!捧场不?捧场!因为谁都心里清楚,站在这庄子背后的是稷轩!谁叫人家能沾上轩后的边呢,哪怕是八杆子打不着的边!
还有一位,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年青人,叫天羿!据说是趟到了宝,一夜暴富,十二岁就在浴阳城外买了一大片邑庄,有着花不完的令子!
这不知激起了多少宝月人趟宝的梦。这年头,发财要趁小!
但是,年青人暴富也不见得是好事。扶笛,咱不敢说,但你看天羿,成天游手好闲,东游西荡,邀一帮年青人骑马射箭搞玩耍!另外还不断地买进奴隶,将他的邑庄叫成“天荡部落”!
“天荡部落”的名字是扶笛起的。在宝月,只有贵族才可以组建部队,而且规模受到限制,平民即使再土豪,也不能越权。但部落就不一样了,这“浪荡部落”里除了十几匹马有点越格,其余都是简弓长矛蓑衣兽裙,你说不上他们持有的是武器,而且这些人个个将身上涂得像花猫,并有许多是女人,这更不能说他们是部队吧。
所以,浴阳城守呈上去的官牒,针对天羿,写的是:“令子多,任性,没事干,想过下‘酋长’的瘾!”
……
天易令庄和浪荡部落能够出现,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一位重要人物的首肯,稷轩。话说术循和术焱,离开浴阳,直奔迎都,毕竟一别又近八年。
起先一路都很顺利,可刚近迎都城,却被一伙长枪蒙面人在路上给围住了,为首的是位彪形大汉,站在路中间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术焱,我们是不是碰到抢匪了。”术循看了看,若无其事地问道。
“好像是的。”术焱也若无其事地答道。
“你俩在墨迹些什么呢,还不快将东西都交出来,不然要了你们的命!”
“哦?那我可不客气了,术焱,你一个人去包围他们!”术循说着将法杖递给术焱。
“什么?一个人就包围我们?哈哈哈!”匪首一听,顿时大笑起来!
可还没笑完,就见那术焱接法杖,身法如魅,十几个抢匪就感觉到处是身影,蒙不愣蹬,几下就全被打趴在了地上!
“呵呵,怎样!看见了吧,你可以出来了!”术循冲着旁连的树林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从林子中出来,见面就笑着打招呼道:“呵呵呵,果然了得,几年不见,连术焱都这么历害了!”原来那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稷轩的三儿子稷安!
“呵呵,我猜到就是你,打劫的台词居然这么烂!”
“呵呵,让子循见笑了,快走吧,从云他们一带信来说你要回,父后就在等了!”
到了稷王府,果然稷轩和智书都在厅中等候,一番寒暄自是不说,晚上的待宴,稷轩叫了所有的儿子到齐,高兴地说道:“难得你们几兄弟全聚在了一起,今天就都放开喝几杯,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父后,有你在,我们哪放得开呀!”稷仁笑着说道。
“哈哈哈,稷仁说的是,那我们就不多参和,你们自便!”
要说稷轩好久没开心,有一半也的确是真。自从嬴熊升为大后,稷轩就不得不从宝都慢慢退出,从稷福到稷康都窝在迎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轩后的势力已被压缩了不少。当然了,这也是他和智书定下的,以退为进暂避锋芒的策略。
宴罢,稷轩和智书照例叫了术循单独说话,稷轩倒是开门见山道:“术循,这些年没见到你,你看,这院里的桐柏都长这么大了,我怎么还没感觉到动静呢!”
术循一听就明白了稷轩的意思,他是在着急天下第一府的事,便笑着说道:“呵呵,父后不用着急,该来的总会来。只是天下即将大变,父后得要着手散些令子多备人手了!”
“哦?我正和你师叔在为这事犹豫呢!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呵呵,父后,可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其实让稷安他们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更好!”
“哦?这又是为什么?”
“哈哈哈,稷轩,术循的意思是先避嫌行事,该来的总会来,咱们只要花令子出去就可以了!”智书笑道。
术循点头一笑。
“好!我知道了,有你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天道师,果是能推会算。没过几天,柴桑就亲自到了迎都,请术循定度开令庄和天羿准备打抢匪的事。
这两件可都不是小事,术循便找了稷轩和智书商议。开令庄的事不用多说,稷轩当即表示支持,但对于打抢匪,他却些犹豫,毕竟涉及的利益和势力都太大。
这时智书说道:“稷轩,你也知道,这几年檄巡的队伍是一年年扩大,但匪患并未减少,平民们早有微词,嬴熊现在也不怎么支持了,我看不如趁此机会,再暗中支持天羿,相信他既然是术循的徒弟,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说不准他可以另辟蹊径!”
稷轩一点就通,当即说道:“好!只是不能让旁人知道天羿也是我们这边的!”
“嗯,这个是一定要避嫌的,还有,父后,我也不能在迎城久留,明天就带从云他们回幽都,以后有什么事我会叫术焱过来。另外,禹安叔后那边,设法带个信去,叫他大张旗鼓扩备人马;鹿后那边广储矿备,这样就都足以应付将来之需。”术循说道。
“好!我全都听你的!术循,你现已恢复神姓,而且是神司了,要回好好经营下知道庄,需要令子我一定支持!”
“术循,在宝都你也要选一处宅子,这样我们有事找你也方便!”智书补充道。
“好!”
……
转眼两年过去,一直也没什么大事,浴阳人也习惯了扶笛的富贵和天羿的土豪。要说,抢匪起先也打过这两位新贵的主意。扶笛,明里暗里是轩后的人,一出行,那些檄勇简直是当爷一样护着,抢匪们不好动他。
而天羿呢,刚开始时抢匪们很难遇到他,“天荡”就是怎天游荡的意思,而现呢又觉得晚了点,因为天羿土豪了没多久,令子就花光了,只剩了个不三不四的邑庄。
这“天荡部落”,在抢匪们看来,就如鸡肋!抢人吧,那些庄民不仅丑,还都精于打猎,就跟土民一样,带刺得很!抢东西吧,也不见种出过什么庄稼!天羿本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城里城外晃荡,很难逮得着。试探过几次后,都没捞到好处,便都算了。
于是在这样相安无事下,天羿竟然将他的“部落”训练得真有些部落样了。“天荡部落”,一共有两百来人,除了几十个是平民,其余全是天羿买回的奴隶,男男女女,都是他从生奴中特别挑的。生奴,就是九黎土著卖出来的土民,现在都统一是天荡部落的邑民了。
平静往往是混乱的前兆。正在天羿都准备不安份了时,这天,突然一骑红尘,传来檄文,有如惊雷,再一次震动九黎,甚至惊动宝月--灵云殿遭劫,疑匪胡三!
消息传出,宝月无数人当即是拍案大骂:“这胡三!简直是色胆包天!”
群情激愤中,拍坏的桌子都不知有多少,包括天羿面前的那张!
当即,天羿暗自找到扶笛,画了灵云殿周边的地形。对着地图,天羿沉思片刻后,自言自语道:“胡三,这回你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怎么?你想去打胡三?!”
“那是当然!你看这灵云殿,边上是歇云湖,胡三一定是会从湖上逃走!你想下,歇云湖东面是云屏山,由神母山到斜云岔,沿湖全是悬崖绝壁,他是翻过不去的;而歇云湖的西面,是歇云林,他们的老巢就在林子里,这次他们做下这滔天大案,肯定不敢回去,所以一定会到浴阳这边来上岸,我们只要在斜云岔守着,一定能逮个正着!”
“天羿哥,那你可能就上当了!”
“哦?”天羿诧异地问道。
“你想,他作恶二十多年,每次清剿都能溜掉,所以我想决不那么简单!”
“那快说说你的看法!”
“胡三从水上逃脱肯定没错,但不一定会到浴阳上岸!”
“那会从哪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有可能就呆在湖上!”
“不上岸?那在湖上不是很容易逮到?!”
“以前四城联剿,有去搜过,在湖上找到了一些空筏子,但一个人都没捉到!”
“空筏子?那他们是在湖上就溜了?”
“我现在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嗯,等我想想!”天羿边思索边说道:“空筏子!……那水上肯定有别的路!”
“嗯,很有这个可能!只是沿湖也没找到过,云壁山也过不去呀!”
见一下也想不出个明白,天羿便说道:“算了,暂先不管这个。扶笛,你说,他们才百多个抢匪,但据说还交战了近半个时辰,打死几十个兵勇,抢走百多个妇女,这就有些说不通了,就算抢匪再能耐,也不可能做到的,绑鸭子也没那么利索嘛!所以我肯定他们不止一百人!”
“是的!百来人不可能敢去抢灵云殿,有几百兵勇把守呢,更何况还离东陵城那么近,稍有动静,东陵的城勇也能赶到!”扶笛也赞同道。
“所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能做到突袭、绑人、对战、逃跑,一定要很多人配合才行!”
“鬼狰!抢匪一定是鬼狰!他人多,而且有打仗经验!”扶笛恍然道。
“对!知道这个就好办了,快,再看下地图!”
“虎口凼!”两人不约而同说出了这个地名。
虎口凼,卧虎山北部的一处林凼,东西有两座小山峰名为虎牙崮,再加上周围的一些丘陵,形成装如虎口的一片林地,也是卧虎山北边的入口。卧虎山,因抢匪之故,又被浴阳人称为饿虎山,鬼狰便是这山上的抢匪头头。既然判断出抢匪是鬼狰,天羿他俩很快就能联想到,饿虎山的入口,虎口凼!
劫案是在两天前的半夜,按水上最快的行速,再有一天,抢匪就会到虎口凼了!而天羿要赶到那里,还有百多里路。时间不等人,天羿当机立断道:“顾不得那多了,只能来个虎口夺食!扶笛,你留在城里,我带人去虎口凼,一有什么消息,及时派人通知!”
带着二十多人的骑队,天羿是先行急驰而发,后面跟着的是,是毛耳,现在改名为乐浪,打着旗号,带着天荡部落倾巢而出!一行人是矛旗林立,一路烟尘!
“酋长”终于带着他的部落开始“狩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