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族首都聚隆的夜景是十洲所有国家里最好看的,因为这里聚集了太多的高科技,与之相反的是莲族的首都,同样以高科技发展为重的太玄(官方称呼,当地居民称自己的首都为“玛戈尔”mughal),但一到夜里几乎看不到什么灯光,可能因为莲族人民对环保有着超越常人的执着,毕竟他们的宗教体系里人人平等切勿浪费等都是他们的核心思想。
借着黑夜的掩护,冯薪朵、谢妮、张怡一行人驾驶着“渡鸦”在低空尾随着三辆货车,这里是太玄与聚隆的交界处。
“所以赵粤拉着你去了凤临三个小时到底给你看了什么。”谢妮率先提问。
“我们刚到凤临就见到了鸫族王子切廷蒂尔克。”冯薪朵一边操作着“渡鸦”一边说道。
“呃……我一直对鸫族取名字的发音感到不解,真的不觉得拗口吗?难道就不能跟他姐姐学习一下,弄一个简单容易记住的通用语名字,比如他姐姐叫做张雨鑫,他就叫张风垚什么的。”张怡一本正经提出了疑问。
冯薪朵摇着头笑了笑。
“哈哈哈哈,张风垚这名字我喜欢,以后切廷蒂尔克的通用语名字就叫这个了。”
冯薪朵和张怡的耳机里传来谢妮的声音。
这时的谢妮正在“渡鸦”的外面悬挂着,等待行动指示后跳到货车上。
“其实这个切廷蒂尔克也是一个悲剧。”冯薪朵将“渡鸦”上的自动飞行系统启动:“如果不是赵粤让我看到她眼中王子的生平,我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对自己充满自信的家伙内心里竟然是这么自卑的。”
“那可以说来听听哦?”谢妮的声音。
“我们的任务是将这一批作战用隐形眼镜截胡,如遇抵抗,就地正法。”冯薪朵将“渡鸦”的驾驶舱打开。
此时的“渡鸦”正处于三辆货车最后一辆之上,平稳的飞行着。
“这些人不是地底人,就是半地底人。”冯薪朵跳上了货车。
谢妮与张怡紧跟其后。
当车里的守卫发现三人时,她们已经将所有的“货物”放到了“渡鸦”上,只留下空空如也的货车。
“看来切廷蒂尔克造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张怡扫描着这些军用战斗隐形眼镜,以及她们这次行动的意外收获——疫苗。
十洲人如果注射了这些含有地底人dna的疫苗,便会成为“半地底人”,身体素质变得更强,但情绪却更容易激动,寿命会急剧缩短,会异常渴望十洲人的血肉,据说他们如果“吃够”足量多的十洲人,就会变成真正的地底人,不死不灭,除非燃烧至灰烬,否则只要他们的肉体回到“元洲”,就一定会在十年之后卷土重来。
“看来切廷蒂尔克是在制造更多的……叛徒。”张怡。
“用十洲人来对抗十洲人,再以永生作为噱头来激励这些战士,挺聪明。”谢妮把玩着疫苗。
“你们知道么,切廷蒂尔克小的时候曾经是张雨鑫的小跟班。”冯薪朵说道。
“张雨鑫不是很正直的一个人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小跟班。”谢妮。
“因为嫉妒。”
冯薪朵将“渡鸦”开回了她们的秘密的基地。
所有的疫苗都被张怡抬进了生化隔离室进行检测,谢妮则跟在冯薪朵的后面一直叨叨着要听这个“嫉妒到变形”的王子的故事。
冯薪朵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小话痨,喋喋不休打听着大话痨张雨鑫的弟弟,这或许也算一种奇怪的巧合。
在鸫族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有四名贵族从小就天赋异禀,她们分别叫做张雨鑫、张茜、卢天慧、颜沁,这四个人年纪轻轻对宗教的理解就早已超过大多数家主,然而张雨鑫家更是特别。
千百年来张雨鑫的家族都是鸫族权力的制高点,尽管鸫族从未有过女性教皇,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张雨鑫会成为新一代的教皇,其余三位会成为鸫族的枢机主教,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人们完全忘记了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弟弟。
切廷蒂尔克从小就非常努力的仰望着自己的姐姐,姐姐不管干什么都比别人要有天赋,但和切廷蒂尔克不同,姐姐看上去几乎什么都不想要,成功两个字对姐姐来说只是轻轻松松就能唾手可得的东西,小的时候他不懂,只觉得有这样的姐姐是他的榜样,他爱他的姐姐。
切廷蒂尔克努力的学习一切知识,天天埋身于书海之中,可人就是这么神奇的动物,当你努力的追赶一个身影的时候,你可能并不觉得这样的追赶是痛苦,或者自己内心深处实际上是嫉妒着那个身影所拥有的一切,并不是嫉妒那个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切廷蒂尔克逐渐发现,自己真正向往的正是姐姐的拥有,一群死党,年纪轻轻的成就,父王的夸奖,人民的爱戴,这是一种多么令人振奋的追逐?姐姐的光芒那么耀眼,自己从小就沐浴在姐姐的荣光之下,这是一种幸福。
直到有一天。
姐姐背叛了所有的人,包括切廷蒂尔克。
姐姐拒绝父亲让她成为教皇的要求,拒绝用自己的智慧去领导爱戴她的人民,拒绝和她唯一的弟弟一起去寻找“自由”,却和其余三名枢机主教人间蒸发了。
身为张雨鑫的弟弟,他一直知道姐姐并没有消失,而是摒弃了自己皇族的身份,跑到平民居住的地方搞起了音乐,每天不停的在不同的酒吧里表演,这是皇家所不能接受的,所有艺术明明都应该服务于皇家,为什么姐姐要去做这种取悦他人的人?她明明是无可争议的王啊!
然而姐姐却不以为然的说:“音符是不出鞘的神兵,它能够打破种族的隔阂,传递希望与信仰,它的威力超过了宗教。”
超过宗教?开什么玩笑!
宗教是鸫族最强的武器,身为教皇的候选人,她竟然如此践踏宗教!并且还告诉切廷蒂尔克人生而自由,应当去追寻自由且平等的世界。
不可能,人一定不能凌驾于神之上,人和人之间也不可能平等,总会有阶级,总会有制度。
“是的,所以去突破这些别人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才更符合我的个性啊。”
姐姐是这么说的。
但弟弟一个字都不认同。
然而姐姐的话并不是没有戳中弟弟内心深处的某个部分。
当一个人的追逐反过来变成了对一切拥有的践踏,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寻找新的信仰与依赖,哪怕这种信仰的本身是一种无可救药的自我毁灭。
终于切廷蒂尔克从对姐姐的不认同,发展到了对整个十州的不认同。
宗教的力量仅仅在鸫族的世界里还有深刻的影响,而在鸫族之外的其他部族几乎抛弃了令人引以为豪的传统,装模做样的“花之祭”不过是遮掩权力交换的过场,真正的权力,不需要交接,不需要如此不效率的做法,也不需要在六族中寻找一个王。
既然姐姐认为人生而平等,那我就给你看看平等是什么样的。
天底下没有比地底人更加“平等”的种族了,它们没有阶级的意识,所以它们的文化发展的极为缓慢,内战不断,争夺所谓的“自由”,不屈服于任何人的命令,大部分的它们仅仅靠生物本能活着。
在切廷蒂尔克的思想到达这个程度的时候,接触地底人的机会也来了。
鸫族的士兵们抓住了几个地底人,据说是菊族黄家新家主在本地所捉到的地底人头目,暂时拘留于鸫族地牢,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切廷蒂尔克第一次在地牢遇到了改变他的地底人。
原来这个地底人也从未被自己族人承认,因为他有“阶级”思想,他与切廷蒂尔克几乎是一拍即合,两个从未被世人承认却想要做出成就的二人在此时决定合谋,将两方的优势互通有无,地底人将他们的dna秘密交给切廷蒂尔克,作为交换,切廷蒂尔克将科学技术以及思想传递给地底人。
切廷蒂尔克发现地底人比十洲人更加忠诚,一旦灌输了阶级思想后的它们,简直就是无坚不摧的军队,而地底人也愿意跟随切廷蒂尔克的领导。
跟随他创造一个张雨鑫曾经说过的“自由与平等的世界。”
只是在创造之前,他更要毁灭陈旧的世界,而不是通过唱歌跳舞去“改变”去“取悦”它。
在遇到地底人当天的夜里,鸫族地牢失火,地底人尽数逃逸。
闻讯而来已经人间蒸发的姐姐张雨鑫带领其余三人潜行进宫殿,碰到了刚从地牢离开不久的弟弟切廷蒂尔克。
“你受伤了吗?”张雨鑫急切的问道。
“没有,放心吧姐姐。”切廷蒂尔克说道。
“你快回寝宫,我去看一下父王。”张雨鑫。
“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张雨鑫叹了口气:“应该不会了,这个国家,需要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那弟弟退下了。”切廷蒂尔克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张雨鑫知道弟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时的她却无力追问,毕竟对于整个鸫族来说,张雨鑫等人已经因为一场“意外”而丧生,为此教皇甚至举行了国葬。
切廷蒂尔克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里,锁上门,打开了自己的密室。
“我的最终目标是毁了十洲,建立全新的世界,你们愿意跟随我吗。”
切廷蒂尔克朝着空荡荡的密室说了一声。
随后他的声音不停的在密室中回荡。
此时,无数双深蓝的眼睛在黑暗中觉醒,看向切廷蒂尔克。
一般人站在这样的场景里只会觉得诡异和想要逃走,然而切廷蒂尔克并没有,他反而享受这样的目光,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被这么多人注视过。
“当然,地底人的新王。”
为首的地底人从黑暗中走到切廷蒂尔克面前单膝下跪,手里还拿着一瓶看上去晶莹透亮的蓝色瓶子。
越来越多的地底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单膝跪在切廷蒂尔克面前。
“那么,我们开始吧。”
切廷蒂尔克闭眼仰头将蓝色瓶子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当他再睁开眼睛之时,棕色的眼珠已经变成了晶莹的蓝色。
“原来这就是张雨鑫弟弟的故事啊。”谢妮听完故事以后若有所思着。
“是啊,谁能想到呢,一个国际话痨巨星竟然有一个这么狂热的粉丝弟弟,现在都成了十洲大反派了。”冯薪朵悻悻的说道。
“为什么说张雨鑫是个话痨。”张怡问道。
“如果你们跟她聊过天……不,如果你们被她聊过天你们就知道了,估计现在她也身在某处跟她们队伍里的人不停的叨叨一些冷知识吧。”
“你还真说对了。”谢妮将大屏幕投影出了张雨鑫一行人在夜里行走的实时画面。
“所以你知道天空中的蓝色是空气中灰尘对日光的瑞利散射导致的吗?由于水分子中的氢氧键对光的吸收,大量的水集中在一起后就呈现出了蓝色。”
张雨鑫走在队伍的前段,跟身后的颜沁说着关于天空的话题,然而对方俨然一副困意十足的样子。
“你看我说吧。”冯薪朵耸了耸肩:“她就是这么话痨。”
“阿嚏!”张雨鑫在镜头的另一端打了个喷嚏。
“肯定有人在说我坏话。”张雨鑫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