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欢回到客栈已是暮色时分,身上充斥着浓浓的酒味,刚坐下歇息。推门进来一位穿着青袍的店小二,手里提前一壶正冒着微烟的茶水。
“小二哥,”杨欢起身客气道,“今日可曾有人找我?”
“未曾有人找过客官。”小二揭开大茶壶的盖子,边冲茶边回道,“怎么?客官丢失着东西?”
“哦,”杨欢忙回道,“未曾,只是随便嘟囔而已。”
店小二离去,带上了房门。杨欢注意着屋子,觉得有种邪杀之气隐于无形之中,弥漫而来。不去管它,依旧步行于小窗之处。掀帘外探,空中满月正升,繁星点点。眼下灯火通明,或亮于街上,或明于林中。远点的灯火,如穿飞之萤虫,如火树之银花。应安城在一片灯烛辉煌,朗月华光之中,如同回光返照,亮丽无伦。城中,湖水中那倒映的灯光,被风一吹,颤悠悠地互相叠推,光芒耀目,令人倏然清朗。
一种隐隐的丝声,打断了沉思,扰乱了欣赏。他不回头,也知道有人进了屋。尽管是那么悄无声息,也尽管做得如无人般的隐蔽。可是,隐藏者错了。如若,是在别人的房间,或许可以在等待中给人致命的一击,一剑、一刀便可以结束性命。可眼前的这位少年,听任何声音都宛如在寂静中听见了响亮的铃声。
还好,来者并未出那致命的一击。拔剑时,故意露出了声响。仿佛这世界里,她并未遇见敌手。也可能是想要一个人死的明白。
“你似乎并不知道你的屋子里进了人,而且,这个进来的人在此刻便要杀了你。”来者身着黑衣,戴着红色的面具,手持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口里吐出一种阴阳分不清的声音。她站着,在杨欢的背后,面具正迎着小窗外的夜空。
“是吗?”杨欢笑道,“有很多人都想杀我,可杀我的人都死了。而我还活着。”
“可是你现在背对着我,在你转身之际便是你丧命之时!”黑衣人沉声道。
杨欢淡淡地笑道:“希望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杀掉我的人。然而,你做不到。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我会杀了你!”
双方静默着,像是一场约战,需要一场风起的信号。
他继续探着窗外,她继续面对他探着那扇小窗外的夜空。
她开始进招了,举剑齐眉。
他无任何反应,继续欣赏。
她进招了,身形一串,如风般的吹了过去。
他微微动了一下,抬手处,黑衣人的咽喉中插着一把小刀。
取下面罩,大惊失色,杨欢颤音道
道:“右,右值卫?怎么是你?”
小刀太狠了,进入咽喉一半。浮萍儿的面孔上却是那么从容,仿佛对死,她是那么的淡定。她的一只手,靠在胸前,手指动了一下。便再也没了任何气息。
轻轻拉开她的手,在鼓囊囊的胸前有一个精致的小包,里面装着一封密函。上面写道:我主恩洒四海,惠泽九洲。却以人料为食。圣上所食金丹乃婴儿为料。天涯臣民无不悲泣惊恐,所生之儿均藏匿于洞中。望圣上勿信妖道谗言,此丹乃是乱臣贼子达到茶毒圣上龙体之目的。望圣上授臣权益之职。臣定不负龙望!臣叩拜万岁!
杨欢失声痛苦,抱着浮萍儿的尸体,来到昭月台请罪。
齐兰格儿看上去十分伤心,满脸泪痕,移动颤抖着的身子。来到浮萍儿的遗体前,打呼小叫失声痛苦一番,一番之后对杨欢哭诉道:“右值卫名唤浮萍儿,乃大侠十九妹的徒弟。我家爹爹同十九妹是师兄妹。十九妹习武,我家爹爹习文。十九妹去了塞外,念着萍儿身子单薄,故留在我家爹爹身边。我常日里对她照顾有加,她便做了我的右值卫。数日以前,让她去京城送信于皇上。她何故没去?而今,又丧命于你的手上。我怎向我家爹爹交待?我家爹爹又怎的向十九妹交待?”
“杨欢在此等候,身家性命拿去便是。以我之命抵萍儿之命!”杨欢诚恳的道。
“昨日里,你来这里问起我诸多问题。我不能透露,便是保她性命。人多耳杂,如若走漏风声,歹人定将追杀她不可。你自以为大,自以为英雄,非逼我道出不可。现,她死了,我就现在给你道道。”齐兰格儿继续哭诉道。
“格儿小姐!”杨欢躬身道,“杨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下,躬身致歉!”
“不成!”齐兰格儿娇声道’“你得往京城向我家爹爹致歉。道明原因,否则,我必死于我爹爹的家法之下。”说完,齐兰格儿掩面痛哭。
“格儿小姐,”杨欢道,“杨欢手上尚有一些事情未处理,等处理好后,便同你进京!”
“不成!”齐兰格儿厉声道,“即日便须前往,日子长久,谁知你这武艺超群之人欲逃何方?”
“来呀!”齐兰格儿颤颤巍巍晃荡了一下,姣喝一声:“送杨公子进京,一路多加保护!”
杨欢垂着头,任由她处置。
随即跑来一伙卫士,在齐兰格儿的眼色下,推来一辆加固的囚车。
“谁让尔等用囚车,用大骄将杨公子抬进京,之后,原路抬回来!”
其中一名卫士对齐兰格儿躬身道:“杨公子武艺高强,要是逃脱了。我等会成无辜的刀下之鬼。路途遥远,谁知会不会生着变故?”
“就用囚车吧!”杨欢沉沉地道。
话音刚落,过来几个军校,欲要将杨欢绳捆索绑。
刚一动手,突然从房上纵落一个人来。抬手起剑,几位军校皆是光身。
齐兰格儿羞红了脸,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梅林老祖?”杨欢惊呼一声。
“快走吧!”老祖大喝一声,拉起杨欢纵步飞扬而去。
“老祖们何时来到应安?”二人来到客栈,杨欢问道。
老祖朗声道:“我在梅林收到了两位自称是金刀马良的属下递给的信,第二天便起了身。来到应安已经三天。我们四人皆住在鞍马客栈。正好路过,看见你抱着一个人出去。正心生好奇,便尾随于你。”
“死的那位姑娘怎么回事?”见杨欢未出声,老祖紧跟着又问道。
“我无意中杀死了她!”杨欢说完之后,便把所有的过程向梅林老祖陈述了一遍。
老祖听后,叹道:“目前婴儿案要紧些,想想那些无辜可怜的孩子。若,真是心愧于她,今后还有机会!或许,是另外一种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