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绝先生瞧那一把剑,是一把奇特的剑。闪出的光芒透出一股寒意,连整间屋子在陡然间都寒意猛降。如天降冰霜,又如冰霜临头。
齐兰格儿不认识这位公子,连见也没见过。只当是一位过路人,现在是路见不平而拔刀相助而已。她这样想着,有了这么一位帮手,可以瞅准时机逃了去。去了野狼谷,再也不用返回了,也不需再同这两个老家伙理论,那关于把蓝衣社毁掉的事了。
岂料,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位公子转身过来盯着她瞧,眼光生柔,眸子也红红的。嘴里像是包着话,却欲言又止。他像是找到了勇气,终究把话说出来了。很简短,猛来的温柔。
“格儿,”他说,温柔地说,“你坐下,我来对付他们。我想,我想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一定能打败他们!”
中绝先生瞅着他俩,自己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么狂的话。在这儿,还是从一个年轻人口里吐出来。尽管那把剑很神秘,也诡异。但像这样的武器,这天下实在太多了。自己碰见不少,打斗下来也没把人怎么样?
齐兰格儿变了,的确变了。头脑更狡猾,心思更缜密了。少了往日里的,高傲和嚣张跋扈,把什么都漠视一切。现在,她听了这位公子的话。把自己的名字唤了出来,而且是语音中充满了柔情。她当即想到,这位公子和那位魏长柯一样。把自己当成了自己的姐姐,肯定是同姐姐交情深厚的人。同他欠了欠身,送上一副温柔的,含蓄中带有期望的眼光。望他能打败两个老家伙,最好是就地肢解。
诸葛南像是读懂那眼光,心神领会,点头转身,面对两位老人。
“感情二位是想杀了她?”他问,声音冷冰冰的,“在这儿还要联手对付?”
“呵呵,”中绝微微的一笑,朗声回道,“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也?同她关系很深厚?”
“在下诸葛南,”公子道,“可以这么说,以前是而今也是!还望二位早些离开,免得骨肉分离,血肉模糊。”
“哈哈哈……”中绝是放浪大笑,笑道,“公子为何不首先问我的名儿,你要知道,口出狂言的下场。见你同她关系深厚,定是蛇鼠一窝。我言这话,是意为你死不足惜!”
“那还啰嗦?起功吧!”
“嚯!”中绝一摸胡须,撇着嘴,虚起眼睛把诸葛南瞧着。鄙视他,也当是初出洞穴的小魔鬼。学会了一点妖法,同那位女魔一样。自以为是,傲视天下人,漠视一切功。结果呢?狼狈逃窜,连窝儿也丢了。
中绝在鄙视着,立在那儿动也不动。
老太太按耐不住了,怒火攻心,杀意出怀。
“哟!”她嚷道,“魔头还有个帮手呀!”
话音未落,把银拐一个横扫。在生出那道光芒的后面,紧接着,举起拐杖,朝诸葛南的头劈了下去。
诸葛南见那道光来,身子朝后一仰,几乎贴着地面。同时,在仰倒的同时一剑斜划过去。剑锋化着一道寒光,透过那道银拐的光芒直奔老太太而去。
诸葛男顺速地又挺了起来,像弹簧那般的机械。把长剑竖面,立在原地,用一双冷峻的眼睛死盯着剑刃。
老太太像是已经躲过了那道寒光,身子安然无恙,表情倒也自然。然而,却不进招了。更奇怪的是,令人不解的是拉起中绝先生要朝门外走。
中绝先生瞅不明白,怎么?才过一招就不斗了?这是何意?
“你像是有些累了,”中绝跟老太太道,“一边去歇息吧!”
这话音刚落,老太的太身子突然抖了起来。牙齿碰牙齿,像是冷到了极点。面色惨白,转而成冰状,又接着成青绿色。像中了毒那般。
陡然明白过来的中绝恼羞成怒,把身子一挪,形成一道圆形的光圈朝诸葛南滚去。
诸葛南往左一纵身,在墙上斜走了起来。几乎把整个房间转了一圈。那光圈跟着撵,所过之处,墙上均是深深的,脚踏出来的洞孔。
诸葛南回到了原地,旋转而来的光圈依然没停。
诸葛南一纵,如燕抄水的那般飞出了门外。可不是逃去了,立在那门楣外。在红色灯笼的映照下,那副模样像是神色荡漾,如稳操胜券一般。
中绝望了一眼老太太,比刚才严重多的了。面无人色,身子已经缩成了一团。
“必须除掉那小儿方能平安离去!”
中绝抽出长剑,运气三抖,身子跟着生出的三道剑锋朝门外窜去。一闪,便到了门楣下。
诸葛南正使“寒冰剑法”,与来光正好相迎,各自的剑锋已缠绕在一起。
中绝先生已经贴到了诸葛南,在举掌连劈间,头脑里像起了风暴,人已不能自己掌控自己。如同风暴中的一片叶子,仍凭暴风揉捏,割扯。自己毫无力量,眼前已经变得无形了,看不见一切,四周是一片混沌的世界。
但是,即使这样也力求逃命。
中绝先生仿佛还有一点儿意识,并在意识里用尽了全力。手中的长剑如被雷电拉扯着,令人浑身发麻。现在他只有弃了长剑,把身子往后一纵,如拉糖丝般的飞身进了屋。顾不上停留,把老太太朝怀里一挪。窜进了小屋,破窗而出了。
窗外是一个小园子,没门,一道围墙外面便是一条巷子。过了园子越墙而出,来到巷子里,中绝发现老太太的鼻息和心跳已经全无了。自己的体内像是有一股寒流正在涌动,肌肤冰凉,头重脚轻。
巷子里一片漆黑,只能摸黑乱窜。头脑是昏沉的,眼睛是迷蒙的。到了巷尾,一坨儿灯火从一扇小窗里透了出来。进屋一瞧,是一对夫妻在做豆腐。他来不及解释,给了一锭银子。让人家帮升了炭火,自己赶紧发功为老太太驱寒。同时,也把自己体内的那股暗涌的寒流逼出来。
彼此对坐在一张草席上,并以四掌相对,发阳功。丝丝缕缕,阳气顺掌而入,灌入老太太的体内。
突然,老太太的双掌滑了下去。头朝后猛地一仰,双目望空,气息全无。
老太太死了,死在诸葛南的剑下。那了无消息的孩儿,将是她心头永远的遗憾和悲痛!
中绝先生沉痛着,千呼万唤也终究是徒然。背着她,应该好好的背着她。一步一步地,踏着沉重的脚步,朝一个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