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微笑道:“婉儿虽说只是雨儿的侍女,但是一直以来,老身都把她当作亲孙女看待。希望张将军在将来可以善待她,莫要如我和萧破般,只是名存实亡的夫妻。”
婉儿的名声张残也是听过的。这丫头确实是古灵精怪,生性活泼,最爱捉弄人。不过因其只是无伤大雅的小小打闹,再加上貌美如花,反而更因此而讨人喜欢。
张残忽地一愣,问道:“婉儿小姐不是要在将来陪小姐出嫁出去么?”
萧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张残一眼,不疾不徐地道:“现在不是了。”
张残还没明白过来,忽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过头,只见天龙道场的王少华昂首而来。
王少华一直以来都在负责萧府的保卫工作,天龙道场出身的他,手上自然硬朗的厉害,同时也是萧府的第一高手。
他的双眼很小,因此便显得十分有神。圆圆的脸,有失男儿的庄重,不过看上去性格极为随和,也给人容易相处的感觉。
王少华先是拜见了萧老夫人,然后才笑着对张残道:“圣上有旨,召张兄入宫面圣。”
张残对此并不算太过意外,萧破临死前陪伴他的几人中,似乎也只有自己眼下在临安。于情于理,皇上也要过问几句。同时也只有自己最听话,能让当今天子招之即来,挥之则去。你让赵括试试下旨给传天,传天不把传旨的人宰了的话,算传旨人的祖辈烧高香了。
萧老夫人慈眉善目地道:“张残去吧,莫失礼数。”
张残点了点头,便跟在王少华身后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张残像是忽然之间回过神来,为何会是王少华来传旨?再者,他刚才似乎根本就没有向萧老夫人征询的意思,而是直接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把自己给“抢”走了。
只看王少华此刻已经不把萧老夫人放在眼里,张残隐隐觉得应该是萧家失宠了。此刻心中不免更是后悔,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还要好不好的非得跑来临安做什么!张残这时也是暗中拿定了主意,找个时机,一定要远离这是非之处。
走在街上,看着不时来来往往仗剑而行的武林人士,王少华随和地笑道:“神器出土的异象骤显,倒是令京城更加热闹非凡。”
张残正做着思想斗争,没有听全王少华的话,条件反射般问道:“什么?”
王少华讶然道:“张兄竟然不知?”没等张残答话,王少华笑道:“一个月前,一道红光自西湖深处直指天际。凡夫俗子自然将之视为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祥瑞。实则却是有一天地至宝,将于近期觉醒出土。”
张残恍然,那道红光张残于泗州城外,丐帮大会之上也见到了。当时传天也是说此乃神器出土的异象,不过传天却判断最快最快也要三五年后,神器才可能会真的降临世间。
对于传天的话,张残自然深信不疑。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传天一样的见识,所谓笨鸟先飞,在京城守株待兔自然是为了不坐失得宝的机遇,这也就能很好的解释了为何这么多武林人士争先恐后的蜂拥而至。
张残随意地道:“既然知道此宝在西湖之内,就没有人下水搜寻么?”
王少华洒然笑道:“自然是有!不过这些精通水性的高人,却永远消失在了风景如画的西湖之中,无一例外。”
张残哈哈笑道:“这感情好,没有血祭,神器哪会这般容易便轻易揭去它神秘的面纱,现身尘世。”
王少华微笑道:“然而,这远远不够。”
抵达宫门外,王少华微笑道:“竟是魏公公亲自前来,张兄的面子非同小可。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别过王少华后,魏公公似乎已经习惯了弓着身子,带着张残细步走向宫内。
一边走着,张残一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应接不暇地观察宫内的布置。却听魏公公说道:“皇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召萧老元帅回京,可惜,萧老元帅一生为国为民,到头来却无法安养天年。”
张残一听这话莫名来气,反问道:“听魏公公所言,似乎并不反对萧老元帅回京?”
魏公公阴柔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塞外诸族,勇猛好战。扪心自问的话,你我皆知道以大宋的兵力,远不能够主动出击,永绝后患的……”
张残只感到不耐,再不愿意听魏公公的啰嗦,故意瞄了他的下身一眼,点头打断道:“这么看来,还是魏公公高瞻远瞩有先见之明,早早的永绝了后患。”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张残这么说,真的是一点面子都没给魏公公留。不过伴君如伴虎,魏公公似乎真的习惯了迁就,听了张残的话后,毫不动气,反而低眉顺目的闭口不言。
张残微微一笑,又道:“失去了双腿间话儿的累赘,魏公公是否感觉走路都轻飘飘的?”
魏公公把头垂得很低,张残见了,便觉得他应该真的被自己气了个不轻。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一样,张残虽不敢于宫内放肆大笑,但是感觉颇为舒适,真正的走路轻飘飘的。
必要的礼节,张残还是懂得。被告知允许进入御书房后,张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道:“草民张残,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残纵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不敢心生杂念。因为听萧破说过,赵括的武艺也是相当高明。倘若自己心中稍有不敬,万一被他察觉到,肯定小命不保。
然后一把厚重的声音悠悠响起:“平身。”
张残谢恩以后,站了起来,不过却只能低着头,不敢失礼至正视赵括。
赵括却是和善地道:“朕特意恩准张将军携刀至此,张将军可知为何?”
张残听了连赵括都喊自己“张将军”,没来由的感到有趣。不过答话时倒也没有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恭敬地道:“草民不知。”
赵括笑道:“宫内的神兵利刃,数不胜数。然而朕自小便对这把厚背刀有着浓厚的兴趣,视若珍宝。闲暇之时,更是朝夕相待,片刻不离身。三十年前,朕临别萧元帅,将此刀赠予于他,实则更是将朕满腹的希望与情义一并付出。”
说到这里,赵括略微停了停,颇有感慨地道:“原来,将希望寄予他人之身,真的只是傻瓜才有的行为。”
张残一听,浑身一紧。然后又听赵括慢悠悠地问道:“现在,请张将军告诉朕。默郁的焚经诀,是否真的是萧元帅所授?”
这一刻,张残面临着最艰难的抉择:出卖萧破?还是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