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残上次以幻影剑法迎战小泽奇骏,却没有起到以往般无所不利的奇效。据小泽奇骏而言,幻影剑法乃是类似于他所修习的一种忍术,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所以此次张残弃剑不用改为用刀,严格来说,在心理上已经输了半畴。
并且剑法始终是张残的强项,现在抱佛脚般的以刀迎战,于战术上又输了半畴。
小泽奇骏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自然将张残的顾忌以及劣势琢磨得一清二楚,次战必胜的信心,已经因此而升。
他笑了笑,进一步打击张残的气势:“张兄最好速战速决,不然时间过长的话,说不定万利商会的人齐齐赶来,会将张兄瓮中捉鳖。”
小泽奇骏恶毒的提醒,其实是想有意无意的增加张残的焦虑和紧张感。毕竟张残现在算是见不得光,大同府里势力最大的万利商会,正要摩拳擦掌般誓要击杀张残。如果张残在此地久久盘亘,只会有害无利。
张残却不太在意,甚至他为什么敢以己之短迎战?原因就在于——
“小泽兄最好出手稳重点,因为张某身后的聂兄弟是不会坐视在下受到伤害的!甚至如果小泽兄过于嚣张的话,我相信聂兄弟并不介意随手取了老哥你的性命。”
小泽奇骏的脸上,登时略微有些不自然,有意无意间还看了聂禁一眼。
聂禁此时很会配合,朗声道:“张大哥何必浪费这个力气,便让聂某一刀宰了他如何?”
小泽奇骏本就悍不畏死,被聂禁如此小视,怒色刚刚涌上眉梢,张残却及时将他的义愤填膺压在了喉头:“聂兄为张某压阵即可!今日张某誓要取他首级,以告慰宋笑以及所有惨死在他刀下的无辜百姓之英灵!”
小泽奇骏双目涌出无尽的杀机,点了点头,咬着牙道:“很好!”
说完之后,在小泽奇骏一声厉喝的同时,张残同样大吼一声,两人之间相去的五丈,根本就经不住两人的大步流星。
张残真气尽皆灌注于武士刀内,挟着无匹的劲风,一刀劈向小泽奇骏迎来的刀刃上。
是的,张残所取的并不是小泽奇骏,而是小泽奇骏手中的刀。
总有一些爱抽烟的男人,会受到女朋友的抱怨。但是她们不太理解,在很多男人认识她们之前,陪伴着自己度过漫漫长夜的,正是那略微苦涩燃着的寂寞。
而对于武者来说,手中的兵器同样如此。有些人甚至爱惜陪伴着自己度过无数风雨的兵刃,或许更甚于女人。
所以小泽奇骏根本没有料到,张残一上来,竟然是抱着互相损毁兵器的打算。
反正这把刀又不是张残的,他自然没有理由去爱护。而且张残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如果两人手中的武士刀同时损毁的话,相信无论从招式和心理上,张残便能占据绝对的上风。
小泽奇骏不得不暗叹了一声,终究还是不忍手中的宝贝损毁,变招格挡,化攻为守。
张残哈哈一笑:“所谓的武士道,不是有进无退么?”
前文也说过,东瀛武士最注重气势。在与之交手之时,只要拼死挡住他们的前五刀,待其一往无前的势头化为乌有,便是从容反击的绝佳时机。
而像张残这般一出手便迫得东瀛武士变招防守,足以称得上是中原武林史上的首例。
好吧,虽说张残有投机倒把钻空子取巧的嫌疑。
当的一声,张残几乎灌注了全身真气的一刀,劈在了卸字诀的小泽奇骏身上,只见一抹嫣红在小泽奇骏的脸上一闪而过。
张残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小泽奇骏已经受了内伤,如此先机又岂能错失!
一连劈出三刀,使得小泽奇骏刀刀格挡,手足无措,毫无还手之力。
除非是修为差距过大,否则同等实力之间,一方占据主动之后,几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坐享其成即可!剩下的,只是看对手能够守住几招。
就像是前天晚上,张残一招被小泽奇骏所破,便沦入下风,再无还手之力被他吊打一样。
不过此时,两个人的位置互换了一下而已。
剩下的几名东瀛武士瞧得真切,不约而同朝着战局而来,想要围攻张残以化解小泽奇骏的被动局势。
可惜,军营第一高手聂禁在帮张残坐镇,又岂能如他们所愿。
照张残的估计,同辈之中,除了冷光幽和赵擎云,又有谁是聂禁的一合之敌?
一股浩瀚无边的气势,有如最凶猛的火山爆发一样,磅礴而出。
天地之间,只剩下呼啸着的飓风,肆虐着世间所有生灵的颤抖。
这便是张残感受到身后的聂禁,出手的威力。
而小泽奇骏就像是看到最恐怖的凶相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残的身后。不用想,一定是被聂禁出手之威所摄。
张残一声暴喝,趁着小泽奇骏肝胆俱裂的这一刻骇然,成功突入小泽奇骏的身前,在他左胸破出一道鲜红。
同一时间,四颗滚圆的脑袋已经被聂禁斩下。
张残和聂禁的战果同时得到回报。
小泽奇骏腾腾退了两步,以刀拄地,半跪了下来,一双不甘的眼睛随着一口鲜血喷出,旋即失去了不少的神采。
张残淡然微笑:“小泽兄还是免礼,张某一向是赶尽杀绝的主,即便敌人下跪叩首,也绝不可能给他们留下生机。”
小泽奇骏脸上怒色与凶狠更甚,但是张残的刀气已经破了他的内脏,中气不足,岂能说出半个字!
摇摇晃晃的,小泽奇骏拄着刀艰难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张残,却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脑袋一沉,耷拉了下来,再无任何生命的迹象。
对于小泽奇骏这样的高手来说,掌控身体的平衡,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所以保持着死后不倒,轻而易举。
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老实说,张残的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些敬意,聂禁也点头道:“一条汉子!怎奈是个倭寇!”
张残无话可说,将手中的武士刀一抛,叮地一声,插入地下半尺之深。
手上的暗劲震颤之下,打破了这个平衡,下一刻小泽奇骏扑通一声,尸身伏地,结束了充满着罪恶与杀戮的一生。
“有人来了!”聂禁提醒之后,张残才听到了动静,然后骇然道:“是有一大批人来了!”
“风紧扯呼!”聂禁道。
不知为何,张残就忍不住拿聂禁和冷光幽作比较。
在上次被万利商会围剿的时候,同样是被一群人追击,冷光幽的做法是很简单的,手持着长剑,淡然自若的问还有人吗?
来几个杀几个。
然后再问,还有人吗?
再来几个又杀几个。
直到没有人敢继续追击,没有人敢再说一句话,冷光幽才施施然的收剑回鞘,若无其事的离开。
还没有比较完,就见一袭大红色的韩芷柔一马当先,看见张残,俏脸上满是愤恨和无尽的杀意:“畜生!”
要不是看她身后那么多人头,张残肯定停下来和她对骂。毕竟只是吵架的话,张残自认第二,没人敢称自己是第一。
聂禁一边疾驰一边问:“张大哥做了什么坏事,怎么这个美女这么一副苦大仇恨的样子?”
张残还未回答,聂禁脚步一停:“糟了,前面也有埋伏,咱们被瓮中捉鳖了!”
张残刚刚停下脚步,便觉得后心一冷。
转身一掌劈了过去,袭来的弓箭被张残格开,张残被弓箭上蕴含的阴柔真气震得微微一荡,脑海中也浮现出韩芷柔咬牙切齿的模样。
也只有韩芷柔的内力,能驱使弓箭破空如此远的距离。
毫无疑问,在射出这一箭的时候,韩芷柔正是张残脑海中这般的表情。
由此也可以得知,张残的精神力确实进步得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这种仇恨好像有点过分了!因为两者之间,分明张残是受害者才对!毕竟,张残是被韩芷柔摆了一道,并诬陷他是杀害周处的真凶。
女人果然是演技派的!张残暗想。
她肯定是在表演给万利商会的人看!
当然,现在更值得考虑的,是眼下的形势。如果张残再被韩芷柔他们拉近距离,可想而知无数的箭矢就像漫天的飞蝗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不得已之下,张残正准备钻进民宅中作暂时的缓冲,虽说如此一来,可能会有无辜百姓伤亡。但是值此生死关头,张残虽不愿也不行。
街角处忽地探出一张国色天香般的动人脸庞,并朝着张残招手:“张兄随我来!”
张残嗯了一声,迈步前去,紧随其后的聂禁讶然问道:“这又是谁?”
张残同样讶然道:“我不认识啊!”
聂禁失声道:“那张大哥还跟过去?”
张残理所当然地说:“你没见她很漂亮吗?”
聂禁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别看聂禁率先吼了一句风紧扯呼,但是张残却相信,大同府又非无处躲藏的平原地带,以聂禁的实力,带着自己冲杀出去绝非难事。
试想当时襄阳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城外全是训练有素的金**兵,不还是被聂禁单枪匹马如入无人之境般杀出了一条血路。
要知道在本书的设定里,军营中的将士,很多都是丝毫不逊色名门正派的子弟的。
毕竟将士学的都是杀人之法,而不少名门正派学的是强身健体的修心之术,两者之间的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沙场之上何其残酷,将士们为了能够存活,更加会夜以继日的残酷修行。所以能身经百战存活下来的卓绝将士,即使某些一派之主遇见,也别想讨得了好。
所以有聂禁在身边,张残的底气也是格外的足,即便对方布下天罗地网,即便对方将自己带入龙潭虎**,相信最后也是有惊无险。
除非是宫照玉的师傅段旭日亲自出手,而他那样的武林前辈,虽说身处魔教,行事乖张诡秘,但是绝不可能拉得下老脸,随着这么一大波阿猫阿狗围剿自己。
那美女显然对大同府了如指掌,好像对这个包围圈也胸有成竹,左拐右拐,几个绕弯之下,便已经渐渐远离了身后的追击。
来到一所很偏僻的幽静小屋里,张残稍稍放下了一点心,至少目前为止,这姑娘的存在并不像是一个圈套。
屋子里的摆设有些古朴的味道,但是并不陈旧。如此格局,让人觉得屋子的主人一定是个不喜奢华的人。
“敢问姑娘芳名?年华几何?有了夫家……哦!”
还好张残收住了。
那姑娘一脸的恬静,姣好明艳的五官还是其次,关键她的身上有一种悠然安适的气质,令人尤其注目。
“妾身梦离。”
在这封闭的小屋子里,这么一个看上去娇弱淡然,又飘逸出尘的美女,并且声音如此之迷人,但是之所以不会令人生出任何异常与邪恶的想法,缘于她声色的甜美干净,通透简洁。
张残心中一动:“梦姑娘?”
梦离莞尔一笑,脸上更是浮现出一个醉人的酒窝,煞是可爱和乖巧。
当时金倩让张残去联系宋笑和王归,却把联系梦姑娘的重任交给了李越,还说以张残的定力不能在梦姑娘面前保持镇定。现在一看,张残也觉得金倩的话太有道理了。
不过梦姑娘讨人喜欢,却不会让张残生出旖旎的念头。她的气质太独特,恬静得更像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妹妹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就想去保护她不受伤害。
“还要多谢张兄,为宋笑报仇雪恨。”
梦离盈盈一拜,惹得张残赶忙做出一个虚托的动作,更是不由自主就把实情说了出来:“梦姑娘真是折煞小生了……”
“小生……”聂禁噗嗤就笑了出来。
张残没有在意,接着说道:“梦姑娘有所不知,宋兄之所以有此意外,其实还是被张某所害。当时张某……”
梦离打断道:“来龙去脉,宋笑已经向梦离一一道明。他没有任何怨言,只是做他想做的事情罢了!所以张兄无须介怀。”
张残默然了良久,才问道:“不知梦姑娘和宋兄的关系是?”
其实这个问题很唐突,梦离却并不在意,梨涡浅笑:“妾身曾经亲口说过,此生非宋笑不嫁。”
倒是没有出了张残的意料之外,因此张残心中的歉疚更深,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像道歉这种话,张残并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就说得出口。
梦离摆了摆手:“张兄切莫如此!或许是受了他的影响,妾身对于生生死死,也格外看开。我和他之间,曾经心心相印即可,并不在意形式上的朝夕相伴。”
张残也不知道梦离这话是真是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梦离还是处子之身。但是话语间却总以“妾身”自称,实则便是把自己作为了宋笑的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