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轮着碰杯敬酒的人里,有了黎玉萱的掺和,关钰也跟着响应起来,说这里许多人都是他的长辈,亦是他的臣子,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帮衬,使得他坐在朝堂之上时,倍感心安。
骆井川亦跟着站了起来,之前,他在外地任职,辗转十来年,从一小县县令做起,再转大县继续任县令……
十年时光,就在他任县令的岁月里消融,似乎也习惯了外面的生活。
他以为,他会继续外放,或许不会再做县令,去地方上哪个府衙任同知什么的,却没成想会留在京城,官衔的品级也确实升了。
但他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反而有几分失落,觉得自己被边缘化了。
不过,他的夫人以及三个儿女倒是挺高兴的。
在企业部尚书的位置上坐了多半年,这才知道,所有部门里,属他部门里的人最忙,一个一个的就没有安安逸逸坐过班,整日里在外奔忙。
不是选址建厂,就是订制酒精厂所需的设备,也因此,与工部的互动就多了……
而似乎,皇上也没想过让他们坐班,甚至也没想过让他参加每日的早朝。
不过,忙着,就觉得日子过得充实了,什么边缘化不边缘化他也不在意了。
而且皇上私下里与他谈时,说让他别小看这新部门,等到部门成熟之时,会成为朝廷的钱袋子,一般的人他还不敢把他放到这位置上。
皇上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懂,亦算是提前警示一下。
他先敬了笑钰,再敬上翦郜生与翦郜林兄弟,再敬了黎卓如、翦连生,以及尉迟家兄弟、梅家兄弟他也没有略过去,最后依次敬了自家人。
在他都起身敬酒,其余的人也依次站起来敬酒,一个一个的亦不知喝了多少。
幸喜是葡萄酒,度数不高,于翦云照而言,觉得这就是饮料。
酒,是发酵品。
在一起用餐,喝酒互敬的过程中,仿佛间,彼此旳关系也近了。
梅之衡与关钰互敬之时,提及关钰下旨给皇长兄平反的事情,言语上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与感谢之情。
毕竟,梅家作为曾经的皇太孒岳家,又是武勋世家,受波及是必然的,而若真能得平冤昭雪,他们梅家的国公爵位亦能得以愎复。
诚然,于梅家的人而言,就现在这样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但若能得以平冤昭雪,恢复国公身份,也能让己逝皇太子以及皇太子妃的冤灵得以安息。
依然让梅家人深深期待。
赳赳闲庭信步地穿行在桌与桌之间,一双狗眼,仿佛在审视着每一个坐在席间用餐的人,看谁不痛快,也不出声“汪汪”叫,亦只是狗眼里的亮光稍暗一份。
席间的人,似乎也忽略了它的存在,唯有抱在几人怀中的小婴儿,漆黑的眼珠子随着花白狗身子的移动而移动,且满眼带着喜色。
翦云照来到这个时代后,是第一次喝酒,因是度数不高的葡萄酒,放开了,便喝得有些多。
喝到最后散席,看人便成了重影。
“照儿!”
“嗯……呵呵,都送走了?”
“都送走了!”
“走了好……呵呵!”
翦云照眼神迷离,脚下晃荡,很是飘飘然…这感觉?
呵呵……
骆云霆见她仿佛迈不开步的样子,只得一把将之抱了起来,原站在一边犹虑着是否来帮衬一下的青稞立马撒开腿回了自己的院子。
“云霆……呵呵……他们……他们真的是你的孩子?”
翦云照浑浑噩噩中,莫名其妙的这么一问,使得骆云霆愣了愣。
难道之前,她还在怀疑这一点?
确实,没有原主记忆的翦云照,即便在孩子生下来后,心底隐隐有这种怀疑,只是这种怀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当然!”
骆云霆很肯定地回道着,动作轻缓地放到床上,待及他准备去给她盖被子时,翦云照勾住他脖颈的双手却没有松开,迷迷瞪瞪地道:“他们呢?”
“他们……他们被嬷嬷抱着去睡了。”
“去睡了?……呵呵,去睡了好……吧唧!”
翦云照双手突然加力拉近彼此间的距离,猛地对着那仿佛泛着一层润泽亮光的双唇亲了一口。
骆云霆怔了怔,瞳孔缩了缩……
“云霆……”
迷离的呼唤声使得骆云霆心神晃荡,热血一层一层地上涌,但理智尚在。
“你今天喝得有些多了,好好睡一觉。”
“云霆……我……”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其光照很强势地透过窗格子,浸过纱质窗帘,打到床上,漫到翦云照身上。
翦云照从沉睡中悠悠醒来,感觉头有些痛,用指腹揉了揉眉心,反复多次,似乎好了一些,却又觉得浑身酸痛,仿佛每一处被层层碾压过……
我?
懵懂中,回想起昨晚自己的主动,在满含羞意的同时,又不觉暗骂:“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坐在刑部衙门里的骆云霆却是忍不住嘴角含笑,面若桃花盛开,同僚见了,纷纷侧目。
“骆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呵…没什么……今天的天气很好!”
“……今天的天气确实挺好的,阳光灿烂,仿佛能驱除散人心间所有的阴霾,驱除人世间所有的罪恶……哎,可为什么总会时不时出一桩人命案子?”
刑部右侍郎说到最后,所有的诗情画意烟消云散,把一摞卷宗放到骆云霆的桌案上:“骆大人……”
“叫我文昭就好!”
“…文昭,你休息得也够了,回衙后,也再度熟悉过环境了,是专心做事的时侯了……你可是我刑部衙门的得力干将,别再把心事花在农作物的研发上……”
“是!”
……
“云照!云照!你怎么回事啊?都日上三竿了,还没有起床。”
羞窘的翦云照再度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顺便自我按摩一下酸胀的胳膊腿。
是她撩拨了人家,再受到人家挑衅似的多次碾压,却也没有因此服输……
我怎么会这般放肆?
“起来!”
黎玉萱满脸愤怒地掀开了她的盖被,看到身子蜷缩在一起的翦云照,愕了愕,“你怎么回事啊?”
“……没……没什么,我这就起来。”
翦云照迅捷地翻身坐起,伸手捊了捊头发。
“啊……”
“你干嘛呀?一惊一乍的。”
“你脖子上怎么有那么多红印子?”
黎玉萱刚问出这话,仿佛意识到什么,面上微微有些发烧,却也嘻嘻笑着看着翦云照。
翦云照此时己稳住了心神,对她翻了一个白眼,理所当然地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们已经成亲了。”
“是哦……只是某人曾大言不惭的宣称……那个……那个怎么也得等到过了十六岁以后再圆房。”
“是啊,我是这么说的,可人生处处充满意外,谁能想到呢?”
翦云照一边麻溜地穿衣,一边梗着脖子喊。
“是啊,人生处处充满意外……”
黎玉萱在调笑过自家姐妹后,突地黯然神伤起来。
还在翦庄时,翦云照他们以及他大哥都收到了尉迟元浩的信,唯独她没有收到,甚至于在给各自的信中,一句也没有提及到她。
为此,她不能说有多么伤心,却也免不了失落。
翦云照收拾得很快,洗漱过后,也没想涂脂抹粉,毕竟,她现在这年岁,脸上的胶原蛋白充盈得很,肤色虽然偏黑,但依然是水嫩嫩的。
“走吧!”
“你就这样子出去?”
“不这样还怎样?”
翦云照伸手捊了捊随意披散在后背的黑发,再看黎玉萱,对方似乎认真打扮了一番,头发盘了一个好看的髻,是什么髻?反正她也叫不出名儿未。
不仅如此,还在髻间插了好几根闪亮的簪子,使得年轻的少女在俏皮中隐隐多了一份贵气。
“…呵呵……你这头发盘得真好!”
“那……我也帮你盘一个……妇人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