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弼死了?
杨俊弼死了。司北已经收到了系统奖励,确认杨俊弼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白玉京,上城温宅。
影音室中爆发出一阵嚎啕,震得仿佛整座宅子都跟着晃了几下。
温茹的小妹温菱踉跄着跑出影音室,边跑边嚎:“俊弼哥哥死了!俊弼哥哥死了!那个下城的下贱胚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给俊弼哥哥偿命!不!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温茹意态悠闲地倚着三楼的栏杆,看着一楼大厅里把整个家闹腾得鸡飞狗跳的温菱,即便知道不该,不知怎的心底还是闪过一丝快慰,温菱扑进老管家焦不离的怀里,泪水涟涟:“焦爷爷!你帮我杀了他!帮我杀了那个下贱胚子!”
焦不离轻轻拍打着温菱的后背,口中劝慰着,却不曾应下温菱的请求。
不知是不是温菱一声又一声的“下贱胚子”刺激到了温茹,温茹仿佛丢掉了平日里的畏怯和恭谨,隔着栏杆刺了温菱一句:“技不如人罢了,输不起才丢人哩!”
“你说什么!”温菱像炸毛的小猫,抬头怒瞪着温茹,呲着牙吼道:“你给我下来!”
“我是你姐!你让我下去就下去?”温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嘴角微扬,怼了温菱一句之后,施施然转身回房了。
温菱“噔噔噔”冲向楼梯,冲到二楼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温实煜一把抱住温菱,把温菱墩在一边,斥道:“成何体统!疯也疯够了,别再闹笑话了,回自己屋老实待着去!”
在温家,小妹温菱连温易修都不怵,唯独怕她这个大哥,只是这次,她实在是委屈极了,捶了两下温实煜的胸口,愤愤地一甩手,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温实煜叹口气,走回温易修的书房。
“菱儿没事了?”书桌后的温易修罕见地露出一丝疲态,揉捏着眉心问道。
温实煜点点头:“她不过是哭闹一阵子罢了,等她慢慢接受了现实,也就好了,焦老有分寸的,不会跟着她胡来。”
温易修往宽大的班椅上一靠,叹口气说道:“她这性子是我给惯坏了,得亏你这个哥哥还能管住她。温茹是怎么回事?那个司北就是上次温茹开口请托的年轻人?”
“我会处理好的。”温实煜沉吟许久,却给了温易修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书桌之后,温易修身子霍然前倾,紧紧地盯着温实煜,冷冷地说道:“外面的人都说你最像我,我知你比我更聪明,更善谋,但你太念姊妹亲情,女孩子将来终究是要嫁人的,给她们找个好夫家就足对得住她们了,要想你的妹妹们过得好,你我站得更高更稳才是真理!”
“我知道了……父亲。”温实煜应下,转而说起另外的事,“这次十校联赛,天合化工的事被捅出来,我想很难善了。”
温易修再次倚进靠背,眼神复杂,似是在对温实煜说,又似是自己在捋清思路:“叶明煊是韩文曜的人,这一手棋实在漂亮,我怀疑韩文曜投了赵承宇,杨家才是真正的靶子。幸存者全死了,死无对证,杨家这次不会垮,但一定会脱一层皮。你现在是枢密使,你必须也只能立场和赵承宇保持一致,陛下态度暧昧,我猜赵承宇可能会把你扔出来试探,你做好去职的准备。”
这些事显然温实煜早已盘算明白,淡定地接受:“事后准备安排我去哪个闲职?帝国档案馆还是史学研究院?”
温易修顿了顿,脸上的法令纹似乎都深了一点,话锋一转:“这次我会站出来帮杨家稳住局面,你不会去那种鬼地方,你会转任行政院院判{副职},将来……你要知道,郭院长今年已经八十二了……”
这个结果出乎温实煜的预料,温实煜皱了皱眉:“爸,您站出来……赵承宇那边怎么办?陛下那里怎么办?”
“放心,找个由头申斥我一顿而已。”温易修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扣动着书桌,“只要我能守住总长的位子,我们就是赢家。赵承宇?他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他的棋子?至于陛下那边,我自有办法。”
温易修的眼神望向窗外,午后的阳光正是最温热的时候,在那辉煌盛大的光景里,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父子同阁的梦想已经实现。
没来由的,温实煜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做了一年枢密使,当过行政院的建设局局长,再做上一任院判,履历完美,将来郭院长退下来,他即使接不了院长,入阁也大有可为,但他并不感到欣喜,他只觉得浓浓的阴翳向着自己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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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杨家浮岛。
杨家最擅交际,几个年轻小辈又好热闹,平日里舞会沙龙几乎是天天要办,特意改了一间大到惊人的客厅。
某种意义上,这间客厅的形制规模逾距了,只是杨家是开国勋贵,虽然在杨玉乾之前三代未入阁了,但杨老侯爷当初未成为阁老事涉隐秘,并不影响圣眷,权势在浮岛豪门中也是顶尖,没有那个不开眼的会来找杨家的麻烦。
现如今,曾经炫耀自家厅堂奢华豪美的杨家小辈们,一个个死死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嫌这客厅太过空廓,凑在一起也寻不到半点温暖。
杨家的现任家主,国事专务署理,特情总长杨玉乾同样只能站着,额头的汗珠滚落都不敢擦一下。
在杨家,杨老侯爷坐着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能站着,没有例外。
杨老侯爷满头银发,精神矍铄,一张脸如刀削斧凿一般,线条刚硬,嘴里叼着自卷的叶子烟,吧嗒吧嗒抽着,不见半点老态。
杨老侯爷抬了一下手,服侍多年的自梳女佣红姐会意地关掉直播,给杨老侯爷端来早已沏好的参茶。
杨老侯爷面色如常,放下手里时刻盘着的一对铁胆,端起参茶喝了一口,漱了漱。
“咳——呸!”
用整张五阶异兽夜澜虎虎皮做成的地毯,平日里杨家的仆佣们甚至不敢穿鞋踩上去,都是跪着清洁打扫,杨老侯爷却没有半点怜惜,一口参茶吐上去,再扔掉烟头,用脚碾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俊弼死了,我很生气。”
杨老侯爷语气平静,一群站着的人却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放松。
“你过来点。”杨老侯爷对杨玉乾招招手,杨玉乾极不情愿地往前挪了几步。
啪!
杨老侯爷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扇在杨玉乾脸上,把杨玉乾直接扇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