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跟着赵汀涵在下城的房中穿行。
发送讯息的第二天,赵汀涵果然在约定的联络点找到诸葛留下的信息,一路更换了八次目的地之后,司北和赵汀涵找到了一处铁笼林立的房。
反抗军首领的左膀右臂,警部重犯通缉令上常年排名前十的人物,诸葛,司北真没想到会是这副样子,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赤着上身,骨瘦嶙峋,穿着破烂的裤衩,盘腿坐在铁笼中,手里握着一台老式收音机,微闭着眼睛,跟着收音机里的戏曲咿咿呀呀晃着脑袋,完全就是一副干不动活在铁笼里等死的黑户老人的形象。
“我服。”司北笑着挑起一个大拇指。
诸葛睁开眼,回以笑容:“那天真是把我吓了一跳,以为被警部的密探发现了,后来发现,小哥儿战力强横,断不可能是警部的密探。”
司北笑笑:“巧了,我就是。”
赵汀涵听出味儿了,不满地打岔:“你们俩见过?打什么哑谜呢!”
“我们说正事呐!你别打岔”诸葛眯了眯眼,慈祥地看着赵汀涵,话却是说给司北听的,“这丫头从小被我惯坏了,他爹忙,鲜有时间陪她,她小时候受了欺负,总是找我为她出气……偏了偏了,我和这位小哥儿是偶然见过一面,只是那时我们彼此不知对方是谁,今天这面却是把人和名对上了。”
诸葛正是司北和白素搏斗时旁观的那位黑户老头,那真是纯粹偶然的相遇了,司北知道诸葛,但不知道那个老头就是诸葛;诸葛同样听说过司北,但不知道当时那个凶焰滔天的年轻人就是司北。
“小哥儿,可否给我和小丫头一点时间?她应该是有要紧事找我。咱们一会儿再叙。”诸葛笑呵呵地对司北说道。
司北面上不动声色,笑盈盈地点头答应,内心里却是一凛。可能是司北想多了,司北觉得诸葛应该是对他有过了解的,很清楚司北的性格,越是摆到台面上说的事,司北越不会拒绝。
比如,赵汀涵找诸葛说的肯定是关乎反抗军核心机密的大事,诸葛要是遮遮掩掩地想找机会和赵汀涵私下里说,司北反而会想办法窃听窥探;诸葛这样大大方方地问司北,司北就不好意思不答应,而且司北只要是应下,就不会再用那些下作手段去窃听。
赵汀涵和诸葛两个人很快谈完,赵汀涵神色复杂地站在司北身边,像是等待被拘捕的犯人,又有点等着被领回家的小媳妇的味道。
“小哥儿,要是不着急,咱们聊两句?”诸葛盘腿坐在铁笼里,黑瘦的上身瘦骨嶙峋,因为瘦削,那双眸子更显得炯炯有神,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司北不禁想起前世圣雄甘地的形象,还别说,两个人越看越像,司北摇摇头:“久仰大名,不敢多聊。”
诸葛是有很多传说的,最出名的一桩,诸葛曾经因为手下人背叛,意外被秘搜科的小队堵住,作为一个普通人,面对秘搜科的鹰犬,诸葛是没有还手之力的,但是他有嘴,诸葛凭借一张嘴,说动整个小组叛变投了反抗军,导致秘搜科一度下达了见到诸葛先割掉他的舌头的命令,只可惜诸葛从此更加小心,再没被警部逮到尾巴。
另一方面,司北又有些好奇,一个普通人不依赖异能,真的能单凭一张嘴强大到这种地步?
“呵呵,小哥儿说笑了,是被那些传言吓到了?那些传言以讹传讹,我一个普通老头,哪有那么神奇。”诸葛笑得很慈祥,让人莫名地升起好感,“若是我真有那么厉害,反抗军现在大约已经占领白玉京了吧。”
“您谦虚了。”司北打定主意,无论传言真假,少和这个老家伙瞎扯,“要是没事,我们先走了。”
“我听丫头说了,你帮她见我的条件是要把她交上去?唉,可怜小丫头被感情冲昏了头,生了好几天闷气。我猜,你根本未想过要交出汀涵吧?”诸葛不紧不慢地一句话,赵汀涵一下就挪不动步了,瞪大了眼睛在司北和诸葛之间打量着。
“与你无关。”司北含混地说道,拉着赵汀涵就想赶紧走,这老头有点东西,再扯下去,司北怕露出更多马脚,让老头看透他的计划。
诸葛话题一转,不再提赵汀涵的事,而是对着司北说道:“小哥儿,你的野心不是帝国能够承载得下的,我感觉倒是和我们反抗军的理念很契合。”
司北停住脚步,冷冷地说:“你很了解我吗?不要再做这些拙劣的离间,所谓诸葛,不过如是。”
“你很了解自己吗?你心智坚毅,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不会做离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诸葛笑着回了一句,不等司北反驳,伸出双手作停止状,“好,好,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让我们拭目以待,我在乌托邦等你。”
司北心里发寒,拉着赵汀涵疾步离开了房,他不知道诸葛是否看透了自己,那些和金城羽共同讨论的计划,还有那些他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讲过的、他无法宣之于口的野心。
赵汀涵一路眼睛眨呀眨的,任司北拉着她,跌跌撞撞地出了房,走到街上,赵汀涵挣开司北的手,带着几分试探、几分矜持问道:“你现在就要把我交上去了吗?”
司北有些头疼地挠挠额角,这个诸葛真是能添乱,一句话给自己的计划增添了诸多变数,然而事已至此,司北必须硬着头皮把事情扳回正轨:“诸葛说的没错,我开始就没打算把你交上去。”
赵汀涵并不是失智的恋爱脑,很快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那你为什么开始要对我说,要把我交上去?你帮我找到了诸葛,冒了这么大风险,却没有收益,这不符合你的作风。”
司北烦躁地简直要爆炸,勉强学着前世马教主的口吻吼道:“因为我忽然发现我爱上你了!我能怎么办!我说要把你交出去,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我想最后给自己一次机会!斩断这一切,做回我自己的机会!然而,我还是失败了,我能怎么办!”
mmp,太恶心了,老子怎么说出口的,简直快把自己恶心吐了!
然而作为对手戏演员的赵汀涵完全不配合,眼神一片清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信!”